第十章 铃铛与蛐蛐
采西整个脑袋几乎埋到胸前,开始陷入深深的反省之中。是她没有很好的适应新身份。她现在是深闺中的女孩子,不是从前的钱府小丫头,更不是从前的现代女。以后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因而认错态度特别诚恳。“娘,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处处小心,再也不行差出错。” 女儿认错态度这么好。倒让梅夫人又一阵心酸,女儿是个极好的。纵然在钱府呆了这么久也没有养成那股小家子气。心思通透,学什么都快。 要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恐怕比那些京城名嫒也一点儿不差。 是自己耽误了她。一时心里全是采西的好处,轻轻揽了采西在怀里,“也怪娘没有教好你。” 不一会儿,小麦苦着脸走了回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到处都找过了。找不到。。。”双腿直打哆嗦。 梅夫人眉头紧皱,紧紧盯着小麦。她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这股威势下,小麦腿直打颤,头上冷汗直冒。 要是依她本意,这丫头没有照顾好西娘肯定要重罚。只是这丫头是西娘的贴身丫头,要是罚她,陶姨娘那里不知道又传出什么闲话攀扯西娘。如此,倒不如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好。 梅夫人沉吟片刻,方道:“包袱里有梳篾,你去帮你们姑娘把头发原样梳好。” 小麦偷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忙解开包袱拿出梳篾帮采西梳头发。 梅夫人又命采西把剩下的那只耳坠子取下交给秦嬷嬷,吩咐道:“你去找个稳妥的人去城里买一对同样的耳坠子。要是没一样的,就买那大差不差的。。。再买一个上好的鸟笼,把那只鸟儿装起来。” 秦嬷嬷领命而去,约摸小半个时辰,拿着一对梅花坠子走了进来,“夫人,你看可使得。”梅夫人接过细看,同样的赤金五瓣梅花坠子,花蕊镶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除了宝石比原来的小些,倒也不差什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亲自帮采西带上,打量了一番,“这样才妥当。” *** 石青色绸子遮的严严实实的车厢里,梅夫人疲惫的靠在墨绿色湖绸大靠枕上,直道头疼。 秦嬷嬷轻轻帮梅夫人揉着太阳xue,不时轻问:“夫人好些了吗?” 梅夫人睁开眼睛,“好些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歇着吧。”脸上却还是愁眉不展。 秦嬷嬷度其神色,小心的问道:“夫人还在为二姑娘的事忧心?” 梅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一想到今天的事心头就直跳,你说这要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啦。” 秦嬷嬷安抚道:“好在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梅夫人庆幸之余又有些恼怒,恨恨的道:“这孩子着实太调皮。” 秦嬷嬷不敢答话。 梅夫人思路回转,又自动为女儿开脱,“说起来也是我想的不周到,她身边没一个上了年纪的稳妥人跟着。” 秦嬷嬷附和道:“就是,二姑娘年纪小正是顽心重的时候,身边若是有个稳妥人劝着,定不会出这样的事。” 梅夫人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拟定了关于二女儿的名门淑女改造计划。 等回了梅府,小麦提着鸟笼子,不时戳一下火红小鸟的脑袋,喋喋不休的教训道:“不长眼色的小东西,害得我们姑娘和我都挨骂。。。” 蛋蛋打也打不过,骂也不敢骂,只得求助似看着采西。 采西头一偏,就还有些心虚。她为隐去遇见林中男子那节就拿蛋蛋做了替罪羊。可是再一想到若不是蛋蛋冒然飞走,也不会有后来的一趟子事,就又理直气壮起来。 隐含挑衅的看了蛋蛋一眼,小样儿,你不是神兽吗?我不是凡夫俗子吗?你有本事自己出来。 蛋蛋顿时焉了,躺在笼子里装死。 *** 从灵云寺回来后,采西就陷入了悲摧的名门淑女改造计划之中。 规矩礼仪,女红识字一个都不能少。 方嬷嬷这尊大神亲自坐镇清影轩教采西。她是梅夫人的奶娘,就连梅夫人都敬重她三分,采西就更不用说了,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坐姿不对要被训,站姿不对要被训,走路更要被训,拿筷子的姿势要被训,。。。反正被训的体无完肤。 活了二十几年,到现在竟变成了连路也不会走,饭也不会吃,坐也不会坐,站也不会站的小孩儿了。 采西再次叹了一口气,迈着新学的小碎步走在去正院请安的路上。看着还有一大半的长路,她忍不住又想叹气。要是以她原来的速度,这会儿早到了。
可是。。。她狠狠的盯了一眼裙上青色络子悬着的一串小金铃铛。小心翼翼的向前迈了一小步,那铃铛立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采西恨不得一把把那铃铛扯下来。方嬷嬷说了,什么时候她走路的时候这铃铛不响了,什么时候她才算走路合格。 这不是坑人吗?铃铛哪有不响?风大了都会响上那么一响,何况系在裙子上?她已经很小心很小心,走的很慢很慢了好不好。 斜刺里一个人影一下子从假山后头窜出来,劈口就骂,“什么破东西这么响,把我的蛐蛐全吓跑了。” 安静的园子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真是太吓人了。 采西定了定神,见清眼前人是谁,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梅光越从来就没有正常的出现过。指着青石小径道:“我好好的在道上走,怎么知道什么蛐蛐不蛐蛐的?” 梅光越这时也看清是采西,挠了挠头,“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小丫头。” 不过是一个还很顽皮的大男孩,他声音放缓了,采西也就不想跟他计较,只眼睛中带有一丝不赞同。 梅光越有些讪讪,看着采西裙子上的金铃铛,“就是这个东西响吧。”看着自己手上空空的草编笼子,想到足足守了半个时辰的那个威风凛凛的黑背大蛐蛐,又不禁懊恼起来,埋怨道:“好好的,带这个在身上做什么?把我的大将军都吓跑了。” 不好生学习,偏爱这些斗蛐蛐溜狗之类的勾当,采西心底就带出了几丝不屑,“这是方嬷嬷让我带的,你要是能说动方嬷嬷把这个东西拿下来,那我真是感激不尽了。” 清清亮亮的眼睛里,清晰的印着一丝揶揄。 梅光越忽然就有些羞恼,口不择言了起来,“这么大个人连个路都不会走,带个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这么大个人了还为个蛐蛐不依不挠,采西几乎是有些无奈的道:“大不了我把这串金铃铛赔给你。”只要你敢要。 采西自以为已经很克制了,却没承想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却让梅光越越恼火。“谁要你的破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