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投桃报之李
投桃报李,梅夫人对她这么好,她也要有所表示才行。 隔天早晨到上房请安的时候,采西就特意带上面脂,面膜粉这些做脸的小东西。 待请过安,母女俩说了几句家常话后,采西打开随身带着的小匣子,柔柔道:“娘,我原先学过一门做脸的手艺,就让采西帮娘做一回脸吧。” 梅夫人看着匣子里头那些零碎碎的小东西,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她问过采西又问过秦嬷嬷,自然知道女儿是以做脸的手艺才得到钱太太的青眼的。当初那是不得已,如今又怎么还舍得让女儿做这个?道:“不必了,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这些事情自有下人帮娘做。” 采西黑亮的眼珠轻轻一转,笑道:“女儿服侍娘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让女儿帮娘亲做一回嘛。”不管梅夫人的样子还是梅夫人对她的关爱都轻易让她把对方当成最亲的人,话里不由就带出几分软软的撒娇。 她软软的声音带着饴糖般雪白的甜意,梅夫人心中一甜,再也不忍心拒绝,笑着道;“那好吧,就让娘看看你的手艺。” 采西自信满满的道:“保准不会让娘失望。” 扶着梅夫人在榻上躺下,自有识眼色的丫头打来热水。等东西都准备妥当,采西就挽起一截袖子,轻柔在梅夫人脸上动作起来。 她勤工俭学时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美容师,初学会做面膜时最想的就是帮mama做一次脸,可是那时mama却已不在。没想到这个愿望今日却在另一个时空实现了。心中又是感伤又是柔软,轻声问道:“娘,轻重怎么样?” 梅夫人唇角上扬,“可以,很舒服,没想到你手艺真不赖。” 采西有些小得意,“那是。” 梅夫人心中柔软,“不过这些事以后让丫头们做就是了。你还是要学些正经的东西才是。” 采西点了点头,“女儿省得。”想到一事,问道:“娘,华jiejie昨儿送了我极精美的荷包,香囊,帕子什么的,我喜欢的很。却不知道华姐喜欢什么,我好送去回礼。” 片刻,方听见梅夫人道:“自家的姐妹,不拘什么,心意到了就成。只你jiejie不喜那些金的银的俗物,切莫送那些就是。” 采西眉头微皱,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东西,喜道:“我知道送什么了。我原先亲手做了几盒面脂,回头就送华jiejie这个。” 梅夫人道:“那自然是好的。” 母女俩正说着话,梅采华正从门外走来。 采西忙住了口,朝梅采华讪讪笑笑。“jiejie来啦。” 梅采华眼波微动,轻轻问道:“母亲和meimei在说什么?” 采西抿嘴笑道:“没什么,就是几句闲话。” 是吗?梅采华眼神暗了暗,也不再追问,略坐了一坐就闷闷的走了。 秋诗看着自家姑娘难看的脸色,小心的问道;“姑娘,我们这会儿是回去还是去园子里逛逛?” 梅采华闷闷的道:“去父亲的小书房。” 姑娘心情不好。秋诗踌躇了半响,轻声道:“姑娘放心,姑娘才是夫人亲生的,二姑娘再怎么也越不过姑娘去。” 梅采华有一种心思被看透的狼狈,恼火的道:“你胡说什么?我又不放什么心了?” 秋诗素来知道自家姑娘的禀性,面上虽冷心中却是最敏感不过的,也不争辩,好脾气的道:“好好好,是奴婢胡说。姑娘放心的很,姑娘一点儿也没有什么不开心。” “贫嘴。”梅采华冷哼了一声,加快脚步紧走了几步。 *** 今天天气不大好,天阴阴的,没有太阳,云层厚重。 采西出了正院,经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刚进东西穿堂,正看见梅采华带着秋诗迎面走来。 “jiejie这是打哪儿来?”采西笑着打了声招呼,看着秋诗手上抱着的厚厚一摞书,心里直痒痒。尤其是看到最上面一本俨然写着史记两个字时,更是心痒难耐。天知道她到了这大盛朝近半年了还不知道这大盛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历史的岔道还是平行时空什么的。 梅采华一径的淡淡,“从书房来。” 采西看着那厚厚的书,眼热心也热,笑着道:“jiejie真博学,居然看了这么多书。”摊开手,热心的道:“路还远,左右我手上也空着,不如我帮jiejie拿几本吧。” 这话不知哪里戳到了梅采华的神经,只见她本来就冷淡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更冷,直如十二月的冰霜似的,“不敢相劳,先告辞了。”带着秋诗匆匆的走了。 采西看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这就是才女的清高,还是单纯的不喜欢她?
受伤的感觉一闪而过,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见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墙角的香樟树上哧溜一下滑了下来,倒把采西哧了一跳。等看清是梅光越时,方松了一口气。 梅光越几步走到采西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卷卷成圆筒形的宣纸,毫不客气的递到采西面前,“那个,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母亲。” 他本就比采西高半个头,离得这样近给采西的感觉就是居高临下,再加上连个称呼都没有,真太不客气了。采西根本不接,“我为什么要帮你?” 梅光越愣了愣,下意识的看了看梅采华远去的方向,“刚刚你不是抢着要帮华jiejie吗?” 敢情他刚刚全看到了,背地里丢一次脸也没什么,被人看到了却又另当别论。采西心中羞恼,可是想着他到底是府中二郎,自己不好太过得罪。忍着气道:“我刚从母亲那里出来,真是帮不了。告辞了。”跟刚刚梅采华一样扬长而去。 臭丫头!梅光越死盯了几眼越走越远的纤细背影,眼睛里直冒火。待想到手中的试卷,整张脸愁苦的全都挤在了一块,这可怎么办? 小厮梅清不知从哪儿里冒了出来,凑到梅光越面前,出主意道:“公子,不如我把这试卷一把火烧了,那样神不知鬼不觉,老爷夫人就不会知道了。” 梅光越敲了个爆栗在他头上,“馊主意,姚先生难道跟父亲不会碰面吗?那样更惨。” 左思右想,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手上的试卷直烫手,急得在原地乱转。 采西是个急脾气,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才走了一小段路,气就消了。气一消再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同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置气,直觉得丢份。 亏自己原先还想着和梅采华梅光越打好关系,就算不十分亲近,最少也要彼此友善,这下全泡汤了。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机会,想了想又折了回去。 远远的就看见梅光越在原地直打转。脆声道:“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要先告诉我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