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送上门来找收拾
江陵县近日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事情就发生在江陵县第一望族刘氏家族身上。 原来江陵县百年望族刘家刘老爷的侄儿刘公子竟是逆王赵信的小儿子。 这刘公子当时被刘老太爷救了下来，充作孙子养大，原本十几年都相安无事。 谁知此子却被来江陵巡察的一个官员无意间看见，见他长的极像逆王赵信，便起了疑，密告了盛太宗。盛太宗派人暗暗访察，结果察出此子正是逆王赵信之幼子。 太宗震怒，立即着人拿下逆王之子，择日送回京城。 刘家也以窝藏钦犯之罪全都下了大牢，全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一个不漏。 而和刘府议亲的杨府受此牵连，虽最后无事，却也伤筋动骨，家财散了大半，再也不能与钱府抗衡。 造孽呀，沈西不禁唏嘘不已，来自现代的灵魂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一人犯法，全族皆罪。 可是她也只能唏嘘而已，就像下人院的众丫头，热热闹闹就这个话题讨论了好几天，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最后却都化为云烟飘散。 人们很快有新的话题，新的热闹可看。 进了腊月，钱府开始忙起了真正的大事，那就是钱府老爷的四十整寿。 府上今年是准备大办了，厨房采办花房所有地方都忙的不可开交。 腊月初二，管粗使丫头的三等管事李义家的陪着太太院里的周嫂子来到下人院挑丫头。 “都在这儿了吗？”周嫂子扫了一眼一排站好的小姑娘。 李义家的陪着笑道：“除了那西娘，全都在这儿了。” 周嫂子眼睛一眯，“不是说了要所有的粗使丫头全都集合吗？” 李义家的愣了一下，“那西娘手上受了伤，太太。。。”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嫂子打断，“再重的伤养了一个多月也该养好了吧。还是她有意偷懒？还是劳嫂子去把她叫来。” 李义家的赶忙去叫了沈西出来。 众人已经排好，沈西自动站到了最边上。 周嫂子拿眼一个个扫了过去，用手指点着，“你，你，还有你。”连同小梅，一口气点出了六七个，全是面目姣好的女孩子。 略带审视的眼睛滑过脸庞，那根手指最后点到了沈西鼻子上。 被点中的丫头自动往前一步，沈西也跟着往前。 选中的面带喜色，没选中的神色黯然。 周嫂子清了清嗓子，“这次老爷四十大寿都听说了吗？” “听说了。”声音整齐洪亮。 周嫂子一一扫过众人，又训了一回话，大意就是选中你们那一天招呼客人，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学规矩，到时别丢了太太的脸。又勉励了众人一番，什么表现好的重重有赏，出现差错决不轻饶之类。 女孩子们一个个激动的小脸发红。 要是在沈西没有决定跑路之前，她兴许也有几分兴奋，这次表现的好没准就提升了。 可是现在受了这场打，看清了袖姨娘和钱芳嫒的真面目，她早就心灰意冷，********只想着逃跑。 日子她都想好的，大年除夕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现在不过是混日子，以求在最后的关头平安度过罢了。 很快到了腊月初六，沈西几人都穿上新的葱绿湖绸袄裙，早早去花厅帮忙。 路上却正碰上打扮的花里胡哨，不，花枝招展的钱芳嫒。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她见了沈西仿佛见了鬼似的，那一脸的厌恶，不可置信，青青白白，真正是精彩。 虽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敌强我弱。 沈西不决定用自己这块豆腐去撞钱芳嫒这块石头，所以就极顺服的道：“回四姑娘话，我今儿领了到花厅伺候的差事。。。” 钱芳嫒面色发青，好歹只有了一种颜色，鄙夷的扫了沈西一眼，又迅速移开，仿佛多看一眼就污了她的眼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出了这个馊主意，一点儿规矩也不懂的臭丫头，没得到时犯了错出了丑，丢尽钱府的脸面。” 好吧，对待自己的仇人，沈西的心眼并不太好，何况是对方上赶着挨刺？ 于是头埋的更低了，“周嫂子教过我们几天规矩。。。”眼睛瞅到离钱芳嫒脚边两三步远的青石上缺的那一角，声音就越来越小。 “你说什么？声音跟蚊子嗡似的，连个话都说不利索，就这样儿还想去招呼客人呢。依我看趁早给我脱了这身衣裳，滚回你那下人院去。”钱芳嫒眉头紧皱，眼里话里全是嫌恶。 沈西猛然抬起头来，眼睛直视钱芳嫒，声音提高道：“那周嫂子好像是太太院里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不屑似嘲讽，“我是太太指派的差使。四姑娘若有本事，不妨到太太那里分说去。就是不知道太太可会给四姑娘这个体面。” 眼睛里满满全是挑衅，同往常的小意讨好完全是两个样子。 钱芳嫒哪里受得了，又气又怒，指着沈西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 沈西不说话，眼睛迅速瞥过她脸上一眼，嘴唇微动，仿佛在说，“你聋啦。” “好你个贱丫头！看我怎么教训你！”钱芳嫒脑袋一热，手高高扬起，就往沈西面前冲去。 沈西眼波微动，很好，钱芳嫒成功被激怒。一面往后退，一面暗暗数着，“一，二，三。。。” 堪堪数到三的时候，只听一声杀猪般的“哎唷。”在耳边响起。 钱芳嫒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脸上眉毛眼睛挤到了一块，口里连连痛呼：“痛死了。。。我的脚。。。哎唷。” “姑娘，你没事吧。”紫棠惊呼一声，慌忙蹲了下去查看，“姑娘，伤到了哪只脚？” 活该。沈西唇角悄悄翘起，丢下一句，“我还要去听周嫂子吩咐差事。”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那边钱芳嫒还在哎哟哎哟的叫痛，紫棠轻轻的帮她揉着，一面担心的问：“姑娘，好些了吗？能走吗？”心里一面想着姑娘今儿用心打扮，本想着在宴席上大放异彩，这下该怎么办？ 钱芳嫒白着脸，没好气的道：“疼死我了，怎么走？快去叫人来背我。” 紫棠四下看了看，哪里有人，只有一个远远的背影。扬声叫道：“西娘，快去叫一个力气大的婆子来。” 那背影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脚步未停，下一刻就隐没在拐角处。 紫棠顿时xiele气，看了看不远处的六角亭，道：“姑娘，这里风大，奴婢扶着你到前头亭子里先坐着，再去叫人。” 钱芳嫒无法，只得点了点头。紫棠艰难的扶着钱芳嫒到了亭子，方叫了扫地的粗使婆子来背钱芳嫒。 *** “四姑娘这是怎么了？”袖姨娘看到婆子背上背着的钱芳嫒，急忙问道。 钱芳嫒抬起头，哭丧着脸道：“姨娘，我的脚疼死了。” 袖姨娘更心疼了，指着窗边的美人榻，“把四姑娘放到那儿，仔细些。” 扫地婆子小心翼翼的把钱芳嫒放了下来，袖姨娘使人抓了一把大钱赏给她。 打发走扫地婆子，又命人拿了两个海棠红绣春字的大靠枕垫到钱芳嫒身下。 安置妥当，方才细细问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伤到了？”又骂紫棠，“你是怎么照顾四姑娘的？” 紫棠低着头，不敢说话。 钱芳嫒恨恨的道：“不怪她。都怪那个贱丫头害得我。” 袖姨娘听这话音，眉头皱起，“你是说西娘？你怎么会碰到她，还让她伤着了？”转向紫棠，“你说。” 紫棠小心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袖姨娘若有所思，安慰女儿，“好了，姨娘知道了，这不关人家的事。倒是这府中的道路坏成这样，太太也不管管，我定要跟老爷好生说去。定不让你白白摔了这一跤。” 钱芳嫒瘪着嘴，“就是那臭丫头害的，你不知道她那口气，竟敢嘲笑我。我不管，姨娘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那臭丫头一顿。” 袖姨娘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保持一惯的慈善明理形象的，“好了，兴许是你多想了。” 又吩咐紫棠，“去给四姑娘拿一双新鞋过来。”又吩咐春碧去拿药膏来。 钱芳嫒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却是不依的，恨恨的道：“姨娘就是向着她说话。那贱丫头有什么好的。。。太太今天居然还让她上前头招待客人。这不是丢尽我们的脸吗？” 袖姨娘眼睛闪烁，“太太这样安排自有道理。” 钱芳嫒恨意不减，道：“我不管，府中那么多丫头，怎么缺她一个就不成。姨娘，你去说一声，不要让那丫头出现，我看了她就心烦。” 袖姨娘脸露苦色，“府中的事情都是太太管，你当姨娘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不成？这事我也听说了，说是今天请的客人多，丫头人手不够，所以在粗使丫头里挑了齐整的上前伺候。这可是太太决定的事，姨娘真正是无法。左不过是今天一天的事情，你就当看不见她就是。” 钱芳嫒不再纠缠，脸上却犹有愤愤之色。 熊嬷嬷凑到她面前，挤眉弄眼的道：“姑娘放心，太太虽然抬举她，可也要她有那个福气承受不是？今天这贵客云集的，她一向没见过世面，到时不定出了什么错受什么罚呢。” 钱芳嫒脸上才重有了笑模样，拍手叫道：“那可就真正趁了我的愿。” 袖姨娘看着她喜怒外露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你呀，要是学得姨娘五成的手段，做什么也够了。” 让春碧好好的帮钱芳嫒揉伤处。 又循循的教导了一些后宅心机。“姨娘说的你都要仔细记在心上。跟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二姑娘三姑娘你才要注意。今儿老爷寿宴，来的都是数得着的人家，你到时好好表现一回，这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