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武侠小说 - 江山一锅煮在线阅读 - 白马书生张丹枫

白马书生张丹枫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看武侠,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录》更是看过好几遍,在梁羽生的所有武侠人物中,我最喜欢的人物就是白马书生张丹枫,也是最符合我心目中的侠士形象,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请看大家们对此人的评价:

    (注:以下资料来自百度,不喜勿喷!)

    超级名士

    相国公子张丹枫,雍容潇酒,才调风华。他的身世和品格,集中了作者所神驰的一切内心和外表的美。“那时我刚结婚,三十来岁,正是意气风发;也许有点希望自己是张丹枫罢!”梁羽生大笑道。瞧那神情,当年作者真是把从少年时就激动自己的理想,倾注到这浊世奇男子身上去。

    梁羽生武侠小说的特点,是“兼有历史小说之长”。当中最好的一部我认为是《萍踪侠影录》。全书以明代土木堡之变为背景,写于谦对蒙古抗战事迹,相当忠于《明史》。其间穿插张丹枫与仇家后代云蕾之间一段深沉凄怆的儿女之情。张丹枫的先祖,乃是曾与明太祖中原争霸的张士诚。以私盐贩子而崛起,在苏州建立大周,欲得天下;末了却败于叫化子出身的朱元璋,被朱沉尸长江。张朱两家有血海深仇,张士诚遗孤远走蒙古,几代帮助瓦刺整军经武,欲借瓦刺兵力与明朝再争江山……。

    张士诚的第三代,却出了张丹枫这样一个心连广宇、高瞻远瞩的“逆子”。他看穿父辈为一家一姓争天下,不惜借助瓦刺的作法,是糊涂狭窄违反百姓利益的。在内忧外患的深重危机下,凭一身惊人武艺、滔滔辩才;肩负国家民族重任,奔波于塞北中原之间,屡建奇功……。

    他胸有丘壑,却从不矫情饰俗。“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活脱脱勾出人物的精神风貌。他善哭能饮,教人想起同样善哭纵酒的魏晋名士阮籍;然而绝不似阮籍稽康的消极避世。他甘愿抛却富贵荣华,把祖传宝物地图献给于谦,以作“捍卫国家的义兵军饷”。情节似脱胎于虬髯客献资产以助李世民的故事。但虬髯客为的是“真命天子”不可抗,张丹枫为的却是人间正义,苍生安宁。梁羽生是有意写得比虬髯客境界更高了。

    张丹枫与云蕾经受的情感磨折,教人想起纳兰词的《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这段沉挚蕴藉的感情,和家国命运又是有机地交织在一起的,这就比一般的儿女缠绵超脱了。

    只是在塑造这古代型知识分子方面,梁羽生似乎至今仍未能自我超越,岂不可惜?(节选自《梁羽生的武侠文学》作者:司马中原等本文原载于一九七七年四月十五日至四月二十八日的香港《新晚报》)

    侠中之侠

    在梁羽生看来,张丹枫是最完美的侠。

    在新派武侠小说园地里坚持了三十二年之久,创作了长篇武侠小说三十多部计一百余册之后,有人问梁羽生:刀光剑影三十二年,笔下涌出的人物,何止百千,其中塑造得最好的是谁?

    “还是张丹枫。”

    那时的梁羽生,必定是带着笑意说的,有一分从容和几许满足。

    《萍踪侠影录》中的张丹枫。

    惟有《萍踪侠影录》中的相国公子张丹枫,志向远大,满腹经纶,才调高华,潇洒不羁,“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最能表现梁羽生治国安邦的抱负,抒发爱国爱民的博大情怀。

    这毫不奇怪,没有一个作家,会在自己的作品以及自己所创造的人物中,没有留下自己的思想的痕迹,生活的原型。

    正如曹雪芹写出了《红楼梦》,张爱玲写出了《倾城之恋》,巴金写出了《家》。

    梁羽生很自然就会写出《萍踪侠影录》和张丹枫。

    他既秉承了儒家文化的血缘——有着强烈的入世精神,又有着江湖儿女的豪迈洒脱——视功名利禄为浮云。

    所以,他除了是一位才调高华的名士外,还是一个胸怀安邦志,铲除世间不平的快客,更是一个心连广宇襟怀坦荡的的民族英雄。

    这当然值得梁羽生骄傲,试问,在数量浩繁的新派武侠小说中,还有那一位人物能集张丹枫的美德于一身,再进行超越?

    再从当时梁羽生写作武侠小说的处境来说,开始他写《龙虎斗京华》时,固然是偶然加匆忙,其中的缘起,许多看武侠小说的读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说,一开始时梁羽生并没有要重振武侠小说雄风的野心,要开创一门”教派”的宏愿,那么,到了他的第八部作品《萍踪侠影录》,之前的《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等既已奠定了他的新派武侠小说鼻祖的地位,那么,张丹枫这个超级侠士的脱颖而出,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了。

    他是作者理想的化身,具有着现代意识。现代观念当是预想中的事。

    他是读者崇尚的民族英雄,若没有进步的思想,不俗的所为,何来让人景仰?

    他的侠士风度正是在这种蒺藜满布的环境中体现出来的,在几代人的苦心经营中,在残酷的现实提醒下,他渐渐看穿了父祖辈们为一家一姓争天下,不惜借助外族的做法,是狭窄自私、不顾百姓死生存亡和国家社稷利益的。为此,在明朝内忧外患的深重危机下,他帮助曾留下一代英名于世的于谦抗击蒙古军的入侵。凭着一身惊人武功,滔滔辩才,肩负国家民族重任,奔波于塞北中原之间,屡建奇功。

    他的名士风格也是在刀光剑影中确立的,在作品的第三回中,他才显身,显身之后有好长时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胸有丘壑,却从不矫情饰俗;能歌善饮,却不见轻浮;侠骨柔肠,却充溢浩然正气。

    他的不拘性情,让人想起了同样善哭纵酒的另一典型——晋时代的名士阮籍,但他又绝不似阮籍以及稽康等人的消极避世。

    他的才调高华,让人想起了长歌“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大才子李白,但他又没有李白的过于恃才傲物。

    他的心胸见识,让人想起了《虬髯客传》中的那位见李世民即“推抨敛首”的真汉子。但虬髯客献资产助李世民,是迫于“天命不可违”,张丹枫的献出藏宝,却是为了社稷平稳,苍生安宁。

    所以,熟知梁羽生的龙飞立才在他的《剑气萧心梁羽生》中对此大加赞赏,说梁羽生的张丹枫要比虬髯客境界更高一筹。

    所以,当七十年代的香港佳视首播《萍踪侠影录》连续剧时,千万观众都为陈强所扮演的张丹枫着迷。(摘自《梁羽生传奇·萍踪侠影录》)

    第一狂侠

    张丹枫是让梁羽生受定位为「名士风流派」的经典人物,也是羽生笔下第一狂侠。他虽然生在塞外蒙古、却还是长得一副山温水软的样子,并且博学多才、饱读诗书。有趣的是,他虽然常做书生打扮,却非腐儒酸丁,反而是一个慷慨激昂的狂歌之士,志节可比陆游、辛弃疾。他虽然时露狂态、桀傲不驯,却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一则是因为命运的锁炼层层缠绕,让他根本喘不过气;二则是与云蕾的一段感情波折不断,若有似无。只有借着狂歌痛哭、佯癫卖狂才能把愁怀抒发于万一,若非如此他早就精神崩溃了。

    张丹枫内在最强烈的戏剧冲突,就是在于他不顾自己宿命安排,取得先祖藏珍之后反其道而行,把它捐给仇敌大明朝用做军饷,就此放弃了争夺天下的志业。这种高尚的爱国情cao,确实是一种「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行为,但是反过来说,也只有张丹枫如此「狂人」才做得下手。如果用正常人的思考逻辑来看,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掌握之中,不搞革命欲待何时?所以说张丹枫最伟大的「侠行」,其实也是一种超乎想象的「狂行」,这让他「狂侠」的称号无意中又多了一层更深的意涵。

    如果说张丹枫的成就只在于大我的,排除省藉情结安邦定国有功,我看这部作品大概也是叫好不叫座。张丹枫的形象之所以能够深入人心,第二个原因就在于他的浪漫情怀:大明朝九万里河山说不要就不要,这是何等英雄气概!可偏偏云蕾一个仇家之女,可以教他魂牵梦萦爱到发疯。张丹枫在会见云蕾父母之前,所展露的狂态都是可理解的,因为他年少风流、因为他身娇rou贵、因为他书剑双绝、因为他睥睨天下。

    从入关寻宝到拔剑护仇,多少困难多少阻碍都未将他挫败,怎么一个娶不到云蕾就让他丧心失忆、痴傻成狂(这回是真狂)?这岂非太荒谬、太不合乎逻辑了吗?

    关于这点,可以用武侠小说的公式来做解释:「如果一个主角人物各方面都非常顺遂,作者必会安排他在个性上有所缺陷,再不就是感情上遭遇挫折。」因为情之一字伤人至深,不管你武功炼得再高深、心志锻炼到再坚强都没有用,想不开就是想不开。所以说张丹枫痴恋云蕾这码子事正好是一个画龙点睛的作用在,张丹枫的人物血rou与历史元素紧紧相连,塑造出他「狂侠」的基本形象,但是他之所以栩栩如生,引起观众共鸣,却是因为他是青春少男为情所困啊!

    羽生笔下有两位经典狂侠:张丹枫与金世遗。我们让张丹枫抡元当「大狂」,因为他气度恢宏、胸怀广阔,经典到不行。金世遗虽然也颇狂,却只能算是「小狂」,因为他的狂态基本上是不知天高地厚,比较小家子气。不信的话大家可以去比较令狐冲和杨过,就可以知道大狂小狂的区别。(车田小美)

    侠义个性

    《萍踪侠影》的主人公张丹枫形象,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理想人格的简单的化身,即是一种公式化的人造神,实际上,不可轻易下结论。在张丹枫形象的理想化的轮廓中,却又有真实的血rou及其独特的风骨,不可不察。

    首先,从整体上说,小说的叙事,是在两重矛盾冲突中来表现张丹枫这一人物的性格。一方面是我们在前文中提及的,他作为张士诚的后人,即作为一个“复仇者”,来到故国中原,本意在复仇兼复国,因遇非常时刻(民族危亡、国家大难)及非常之变(包括回故乡、遇云蕾、经风雨、见世面而造成的情感、心理、观念及思想态度的变化),反过来帮助朱明王朝抗敌御侮,保民卫国,从而使张丹枫成为真正的侠之大者。这一点,我们在前文中已说过了。

    另一面,张丹枫又是作为云氏的仇家、云蕾的复仇对象,而出现的。这使他有了另一重身份、另一层磨难,同时,在形象上又展示出另一层意义。如果说前一点是“江山之仇”,则这一点是“江湖之仇”,从而使小说两相交织;如果说前一点表现了张丹枫的“阳”面,即大节、大义、大侠、大公的一面,则这一点则表现为其“阴”面,即个人的、隐私的、情感的一面;进而,在前一种仇恨矛盾中,张丹枫是主动的复仇者,是可以自由抉择的,而在这一矛盾中却是被动的、别人的复仇对象,无法自由抉择。有了这样的“阴阳”合一,则张丹枫的形象自然呈现出真实的血rou,并且成为一种立体,而非一纸扁平的理想化身。

    面对云蕾,张丹枫陷入了尴尬的处境,矛盾极为复杂:(1)云家与张家确实有血海深仇,而此仇的结成,又确实是张家之罪,使云靖无辜在异域艰苦忍辱20年之久!虽则张宗周最后转变态度,敬服云靖并内疚于心,颇想补救,奈云靖至死不领其情、不明其理,而将张氏一家视为血海深仇。(2)倘若仅是如此,张丹枫或抗或避,倒也并不为难,为难的是,他与云蕾邂逅,倾盖如故,而后发展为双双钟情,难以解脱,两人都在情仇之间,痛苦不堪。想打又有情伤,想避又有恋想,真正是好不得、坏不得;打不得、避不得;哭不得、笑不得,矛盾重重,情难自己。(3)张丹枫当然不想与云家为仇,云蕾也慢慢地觉得此仇不报也罢,此情绵绵难消,算是渡过了一重难关;岂知云蕾的哥哥云重出现,又将一对恋人生生拆开,要做仇人论,后来,云重虽不再将张丹枫当成仇敌了,但要想他将云蕾许配给张丹枫,却是万万不能;更何况,就算云重同意许婚,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重和云蕾的未死的父亲云澄又何能答应?云澄在救父一役中,虽幸得未死,但却从此伤残,受尽磨难屈辱,又怎能不把这个账记到张家头上?

    面临这一切,张丹枫俱是身不由己,无能为力,再大的英雄,碰到这样的矛盾,只怕也没啥办法。于是,只有焦灼、痛苦、忍辱、期待、佯狂,乃至,到最后,真的无法自己、情不自禁,陷入了癫狂之中!——“难忘恩怨难忘你,只为情痴只为真”——老魔上官天野为自己写下的这一副对联,仿佛正是张丹枫情感痛苦乃至陷于癫狂无党的写照。而有了这条线索,我们可以说是看到了另一个张丹枫,即无可奈何的张丹枫和孤独无依的张丹枫,这与以前的胸怀远大、义薄云天、英雄盖世的张丹枫简直判若两人。而合二为一之后,一物两面,便使理想化的超级侠模,变成活生生的真人形象。“只为情痴只为真”,写张丹枫“情痴”的一面,正是塑造这一人物成“真”的不二法门。作者深明此理,是以写起来得心应手,人物也就栩栩如生了。这是一层。

    另一层,更具体的,作者笔下的张丹枫,英俊潇洒,文武全才,穿白袍,骑白马,宝剑名驹,只身单骑,饮酒吟诗,能歌能哭,亦侠亦狂,真不似人间之士,而似洒脱神仙。这当然是作者心中的理想人格形象,及其理想的行为方式。但在这一外表之下,我们还是,慢慢地看到他的火热的心肠及其真实的人性、心理。并且能反溯出张丹枫之所以如此的缘由:(1)须知张丹枫是瓦剌丞相张宗周的儿子,家庭高贵,教养不差,江南人种,北地开花,所以他的英俊、才华、名马、宝剑,自是毫不稀奇;(2)进而,张丹枫虽不是纨袴子弟,甚至也没多少纨袴习气,但毕竟是年轻气盛,识天下为无物,不知愁苦滋味,所以有种种潇洒乃至狂傲之态,自不稀奇;(3)又何况,张丹枫既非一般武林豪士,亦非赶考的白马书生,甚至也不仅是瓦剌丞相的公子,而是张士诚的后周王朝的下一个雄心勃勃的复辟者、接班人,一心要与朱明王朝争夺天下的张家“少主”,其气概与作派,自然格外不同,雄心大志,奇才佳性,当会溢于言表。

    进而,张丹枫虽身负复仇复国的大任,且具非同一般的大志雄才,但他一无历史上的王权争霸者的阴鸷、残忍、凶狠;二无儒家“王道正统”的“君子”之风,而是至情至性,个性鲜明,正所谓“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这就与正宗的霸道、王道及侠道都拉开了一段距离,而突出了个人性情及其性格风采。张丹枫的狂、侠、歌、哭,我们在书中都见到了,其情其境,其行其遇,莫不自然。这有两个意思,一是,我们知道,梁羽生个人虽然坚持传统侠道,做正格文章,但却具名士风度,尤重名士理想,所以在这部书中要塑造这样一位名士型的侠义英雄。二是,在写这一名士型侠士之时,虽然有明显的理想化的痕迹,但这理想,却不是一般性的或公式化的侠道理想,而是具有独特人文色彩及个性基础的人格理想。这使张丹枫成为了“这一个”,而非某种理想的简单的化身。

    试想,若非张凡枫如此超凡脱俗、潇洒出群,拿得起,放得下,至性至情、见识深广,又怎能做得出将千万珍宝视若粪土,将君侯将相不当回事,而以天下苍生为重,抑一己之私仇而帮助累世仇家抗敌御侮、安邦定国?若不是这样一位张丹枫,又如何能让朱明皇帝垂首,名臣于谦喜爱敬重,天下英雄折服,美女云蕾钟情至深,且让固执如牛的云重及仇深似海的云澄最后改变印象、又改变不让云蕾与之相爱的决定?

    最后,再具体一点,让我们抹掉一切概念的框架,不要做什么概括,譬如我们什么理论都不懂或都不管,胸无成见,来看张丹枫这一人物。我们不难看到,张丹枫这位年轻人,活泼机智、心肠火热、为人直爽、谈吐幽默,有一股热情奔放的生命活力和一种让人欣赏的个性风度。(《萍踪侠影》赏析陈墨)

    里程碑

    梁羽生小说《萍踪侠影录》主人公。明代大侠,瓦剌右丞相张宗周之子,武林怪杰玄机逸士门下弟子谢天华之徒,后与玄机逸士门下的另一位弟子叶盈盈的徒弟云蕾结为一对武林侠侣,张丹枫是一个集传奇化、性格化以及浪漫诗意与浓郁的青春气息于一身的文学形象,也是梁羽生笔下最独特、最成功的武侠人物之一。

    元代末年,张丹枫的先祖“大周皇帝”张士诚曾与明太祖朱元璋争夺天下,苏州一战后兵败自杀,张士诚的后人也被迫远走塞外,定居瓦剌。张丹枫出生于塞外异域,自幼便在官拜瓦剌丞相的父亲张宗周熏陶教导下立下灭明复周的志向,但他的受定恩师谢天华却是一位侠肝义胆的中原武林高手,张丹枫受其影响,又是一个极重民族大义富有爱国爱民精神的热血青年。

    这一切形成了其性格的第一重矛盾——国恨家仇与爱国爱民精神难以协调:若不借助于瓦剌军队,其灭明复周的抱负永远是一场梦;若借瓦剌军队进攻自己的父母之邦、屠杀自己的同胞又与其从谢天华那里受到的侠义教育格格不入。这种矛盾压迫着张丹枫那诗人般的敏感心灵,使他不得不于学艺初成后出走瓦剌。

    出师以后,与仇家之女云蕾铭心刻骨的相恋以及因此受到云蕾父兄的反对形成张丹枫性格的第二重矛盾——家仇与涌现纠结难解:舍弃爱情固然非张丹枫所愿,而要化解两家的数代深仇又是千难万难。为张丹枫陷入人生最深重、最难以自拔的矛盾漩涡之中,他歌哭无常,徘徊歧路,以至纵酒狂醉,游戏风尘,想借此来逃避生命深处的创痛。瓦剌大军南侵加重了张丹枫的性格危机,但同时也给他提供了一个彻底解脱个人精神冲突的机遇。在民族存亡的关头。终于挺身而出,放弃了个人家庭的灭明复周念头,主动献出了准备用于复周的宝藏和极富军事价值的天下地形图,并亲身投入到明朝军民抗击瓦剌入侵的事业中,最终将有生以来即郁结于心头的矛盾危机消除,与自己热爱的仇家之女云蕾结合。

    表面看来,张丹枫最后的抉择只是出于他个人的带有偶然性的一念,但实际上都是其性格发展的必然结局。张丹枫武功盖世,为一代武林领袖,身后威名历三百余年而不衰,但他从其本质上来说却是一个温和的和平主义者,与一般快意恩仇、流血见红的武林人物不同,他深恶人与人、国与国之间的仇怨、敌视和战争,他也想灭明复周,但正像他对云蕾所言,这一切并不仅是为了称王称帝,也不仅是为了报复家仇,而是想借自己之手实现一个“天下万邦,永不再动干戈”的太平人间。这当然是张丹枫的一个美好梦想,同时它也实在是张丹枫心灵深处的真实呼唤,是他性格发展与完善的最原始的动力。横向的多元化的性格冲突与纵向的发展变异特征,赋予张丹枫一种一般武侠文学人物难以逾越的深度,使他成为作者特定的人道主义理想——爱国爱民的武侠精神的最完美的体现,也使他成为了梁羽生武侠文学创作乃至整个中国武侠文学创作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人物形象。(《中国武侠小说鉴赏辞典》鉴赏·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