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两年

    时光如梭，一晃就是康熙五十三年了。弘历快三岁了，我们一直住在圆明园，只有逢年过节才回雍王府。到现在，我来到大清已经八年。按照圆圆她们的说法，我也算是有福之人，嫁了一个好丈夫，生了一个好儿子，还有个知心好友。连神仙都会羡慕我。可惜，这样的日子非我所愿，这几年陈茜来的越来越少，我开始寂寞，只有她来看我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我跟老四的距离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我们心知肚明，这辈子我们只可能是夫妻，不可能成为爱人。

    我第一次感激老四的不好女色，一心扑到夺嫡大业的他是很少来找我的，除非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现在老四已经习惯决定大事的时候来看看我，虽然我从来不会告诉他只言片语。我其实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只是常常觉得寂寞。我知道，这是因为思想上的无法沟通让我抑郁。陈茜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反而是我，没有目标，得过且过。还好，有弘历陪着我。

    弘历还有两个月就满三岁。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最是可爱也最是调皮。小家伙长得清秀，看起来有点单薄，可是身体素质极好，精力旺盛的不得了。我经常带着他在圆明园散步，我们走遍了圆明园的每一个角落。我喜欢他用软软的声音叫我额娘。是的，我没有教他叫我mama，而是让他叫额娘。我不会让他时刻提醒我，我再也回不去了。这对我来说，不啻一刀一刀的凌迟，而陈茜也不会在我面前讨论回家的事。我知道自己在讳疾忌医，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释怀。也许有一天我会真正的放下，到时候我应该有勇气听弘历叫我mama。

    一直以来，我们的秘密就只有康熙和数字军团知道。因此我不希望弘历和他的兄弟们有什么不一样，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我一直坚持让弘历叫我额娘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在圆明园三年，弘历跟弘时弘昼的关系一般，但感情很不好。毕竟接触的少。这么多年过去，弘时已经是10岁的小少年了，跟弟弟们的年龄差距比较大的他，是很不喜欢两个弟弟的。

    老四就弘历的教育问题跟我进行过严肃的对话。于是我知道弘历四岁时就要回府接受皇室教育，而我并不想回雍王府，所以分开是注定的。陈茜说我自私，我承认在某些方面我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可不知为什么，小家伙特别喜欢跟我在一起。弘历一看到我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喜欢撒娇让我哄他。但是一离开我，他就老成的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圆圆她们面前也不怎么讲话，一天托着小下巴装酷，很是惹人喜欢。虽然接触的不多，可是那拉福晋非常喜欢弘历。这让我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福晋真的是很贤惠，老四确实配不上她。

    历史的河流浩浩荡荡的不可阻挡的前进。两年前的二废太子还是发生了，只不过太子的结局没有那么凄惨罢了。我不知道他们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也不关心这些。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十三，他只是被康熙臭骂了一顿，冷落了几个月，没有过多久又开始活跃了。

    我知道这跟我了解的历史有差别，可我也明白历史的大方向是没有改变的。太子再一次被废，可老康还是很疼他，打发他去了盛京。虽然是贬斥，还有人监视，可总比圈禁在宫里来的强。至少在老康死之前，太子是可以平安呆在盛京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老四会不会放过他。

    令人惊讶的是，太子临去盛京之前竟然要见我。于是，我在老四的陪同下去了毓庆宫，胤礽被软禁在这里。我独自踏入了毓庆宫的花园，看到了靠在躺椅的萧瑟男子。即使是在秋老虎的烘烤下，他也给人一种寒风瑟瑟的感觉。我没有问安，自行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静静的欣赏花园的景色，等着他开口。

    “这是第二次见到杨柳姑娘，胤礽失礼了。”他说话。

    我看着消瘦的他：“二阿哥没有失礼。几年不见二阿哥瘦了很多，曾经还以为再见面时会被你唾骂，吓得我都有点不敢来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怎么会骂你。现在的我不再是太子，甚至可能不再是皇阿玛的儿子。而你，连孩子都有了。人生真的很难说。”

    “那又怎么样？你不再是太子，你不觉得突然一下轻松了吗？你是瘦了，可是你的眉头没有皱着，你的眼角都写着轻松，虽然你有点失落。”

    胤礽笑了：“果然，你是懂我们的。当年的雨夜，你说出一切，当时我是恨你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你眼中的怜悯。我讨厌你用可怜的眼神注视我。那让我觉得我失败了一辈子，虽然这是事实。这些年过去了，我努力过，挣扎过，可我还是输了。我很难过，可又庆幸。皇阿玛让我去盛京守陵，不知怎的走之前很想见你一面。”

    “当年我在你们面前叙述你们的生平。其实我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后人对你们的评价，我没有说。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你，就当你获得新生的贺礼：太子难做，有个明君阿玛的太子更难做，上有明君阿玛下有精明弟弟的太子没有办法做。所以，诸皇子中最优秀的他倒下了。”

    胤礽咀嚼着这句话，突然叹道：“没有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诸皇子中最优秀的。这样的赞美我实在是担不起。”

    我摇摇头：“除了你没有别人担得起。你是皇上亲自教养大的。你文可比诚亲王，武可比大阿哥，处理政事也是一把好手，就连相貌你也是最俊秀的。只可惜，有时候优秀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我只知道即使你输了，你的优秀仍然是毋庸置疑的。”

    “谢谢你的宽慰。你不必如此，都到现在了我还有什么打击受不了的。”

    “不，我从来不会宽慰别人，我只是陈述事实。你可以怀疑我，可是你不能怀疑皇上。皇上是明君，在教导皇子上也很有办法，不得不承认诸位皇子很优秀，更何况是皇上亲自教导的你。可惜就是因为大家都优秀，所以才会”我咽下到嘴边的话，叹息。

    “是啊，皇阿玛真的很了不起。可是我们这些儿子让皇阿玛伤心了。”

    “世上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二阿哥想的就是太多了。”

    “谢谢你来见我。天晚了，回去吧。”

    “那我告退。二阿哥一路顺风。”

    我退出花园，走出毓庆宫，老四在宫门口等我。我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回了圆明园。一天以后，太子就带着家眷去了盛京。到现在两年多了，我再也没有听过太子的消息。不管怎么说，在盛京的日子应该比圈禁要好。守陵啊！我也守过两年。那是在昭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