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太医
苏羽与秦婉柔到了枫院门口落轿，正好遇到了当今圣上钦点给苏大老爷看病的吴太医，吴太医原是苏家旧识，苏羽一眼便认了出来，就上前行礼打了个招呼。 这吴太医世代行医，三代供职太医院，医术高超自不必说，只是脾气也怪的很，颇有些傲骨，一般的权贵是请也请不动的，就连皇帝那儿也没有少得罪，要不是皇太后只信他的一双妙手，只怕早就被贬了。 这吴家虽与苏家世代交好，但这位吴太医却一贯看不上苏氏父子，所以见苏羽上来行礼，也就是侧着身子点头作答，就要带着身边提药箱的小药僮离开。 才走了几步，那吴太医的眼神只瞟到苏羽身后的小宝一眼，这步子就越走越慢，低着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连身边的小僮都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刚刚给苏大人开得方子有问题？” “咄，胡说！”这吴太医对着小僮的头顶重重一敲，“你师父我的方子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那您这是……” 小僮还未说完，吴太医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呼的转身，几个大步跟上了苏羽等人进枫院的队伍。 没等苏羽开口，就一把抓住了小宝的手，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口中不住的道：“奇才啊，真是奇才！” 旁观的众人不明所以，只好面面相觑，静静观望。 提药箱的小僮跟着吴太医有些年头了，自是了解一些自己师傅的脾气，就上前问道：“师傅，您老人家说什么奇才呢？” 吴太医两眼放着精光，十二分的饥渴的看着小宝，大有饿狼撞上了小肥羊的势头，根本不理会小僮的问题，只见吴太医眯起双眼，笑的让人觉得有些慎得慌，握着小宝的手道：“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家里有什么人啊？” 小僮在一边看的背脊发凉，一般情况下，吴太医只有遇到了绝世罕见的疑难杂症，或是天生异秉的奇人异士才会有这个反应。 “师父，你老人家不是想拿这个小娃回去试药吧？”小僮不禁喊道。 众人听了不由一惊，提着心，多少有些惶恐的看着吴太医。 但吴太医他老人家却像是没听到一般，颇不以为然，笑得跟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似得，问小宝道：“想不想跟爷爷学医术啊？” 闹了半天原来是看上小宝，想收他做徒弟啊，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师父，您老人家不是说不轻易收弟子的吗？”一边的小僮心中颇为不服，想当年他为了让吴太医收自己做徒弟吃了不少苦头，但入门之后也得意了几年，毕竟年年有人上门拜师，年年都是被吴太医拒之门外，自己虽入门入的艰辛些，但比起那些连吴太医面都见不上的总算是强到天上去了。可如今吴太医竟这般想收那么个小娃娃做徒弟，还是这样一幅求才若渴的样子。小僮心里要多不服气就有多不服气。 小僮说着，也上前仔细的打量了小宝一遍，哼着鼻子道：“徒儿也没看出哪儿好了啊？” “咄。”又是一记响栗，吴太医骂道，“你懂什么，这孩子是百年难得一见，不，说不好千年也出不了一个的奇才，若是将我吴家脉经与三十六案金针传给他，他日必能发扬光大。” “切。”小僮抱头退后几步，碎了一口，“就您说的玄乎，天生的练武奇才徒儿倒是听桥底下说书的说过，但学医的是不是天才还能看出来的，徒儿可从来没听过。而且师父您老才几岁啊，就说百年千年难得一遇的，说出来有人信吗？” 吴太医见自己徒弟拆自己台，就狠狠瞪了小僮一眼，但手却依旧拉着小宝：“怎么样？爷爷可跟你说，每天想拜爷爷做师父的能从东城门排到菜市口去。” “菜市口就挨着东城门建的。”那提着药箱的小僮喊道。 “你这小崽子！”吴太医吹着两撇八字胡，抬手正要去揍小僮。 此时小宝开口道：“多谢老人家美意，只是拜师之事，当有家中长辈做主，晚辈不敢自作主张。” “嗯，真懂道理，真乖。”吴太医笑着摸摸小宝的头，环着四周看了一圈，走到苏羽夫妻面前，摸着胡子上下打量，口中喃喃道：“看你们二人的年纪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娃娃来，这小娃娃父母呢？” 口气全然不是刚才对着小宝那般和蔼了。 苏羽正要开口，小宝就先回答道：“家父已经过世，晚辈家中事务皆由叔父做主，不过晚辈叔父住在青丘县中，与此地甚远。” “哦……这样啊……”吴太医摸摸左边的那撇胡子想了想，“这好办，你先在这儿拜我为师了，回头我在写封信告诉你叔叔一声不就得了？” “这……”小宝犹豫了一会儿，说实话，小宝的医术一直是狐王教授的狐族医术，这种医术一般都是与仙术结合使用。而凡人的医术却不同，仅凭金针，草药就有妙手回春之效，这多少让小宝有些心动，想要见识一番。 “你想让小宝拜你做师傅，就怕你这小老头本事不够。” 忽然传来少女俏皮清脆的声音，众人抬头，才见一个白衣少女翘着二郎腿坐在枫院半圆形门前的老树杈上。 “小白jiejie？”小宝没想到洛小白会来，不由吃惊的喊了一声。 洛小白当即跳下树来，惊得一边的丫鬟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看着三人多高的树杈，惊呆了口。 洛小白着地后，双手负握在身后，斜着脑袋，一边打量，一边绕着吴太医走了一圈，哈哈笑道：“要我说你现在改口拜小宝为师还来得及，免得日后后悔。” 小宝连忙拉过洛小白，很是恭敬的对吴太医鞠躬道：“老先生莫怪，家姐一向如此，并无恶意。” 但吴太医却不以为忤，反倒如发现异宝一般，兴奋的看着小宝问道：“小娃娃，你学过医术？” “在家时跟着叔父学过一些皮毛而已。”小宝认真的回答。 “你叔叔是谁，师承哪派？”吴太医又问道。 “说出来就怕吓到你。”洛小白在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晚辈叔父并不是大夫，只是略识些岐黄之术而已，不足挂齿。”小宝答得谦虚，洛小白却在一边捂着嘴笑，心想要是要是被狐族的那些长老听到，有人说狐王的医术不足挂齿会是什么表情。 这时一边的红俏有些站不住了，眼看着这老太医拉着小宝说了这么一大通，还是没完没了的样子，让一群人陪着干等，就催促道：“我说，小宝先生，还有那位太医大人，你们是要拜师呢，还是不拜师？到底给个准话啊，我家姑爷和小姐还等着请去给大老爷请安呢。” “你们请你们的安，管我们作甚？”吴太医虽然年纪一大把，可缠起事来不讲理的程度和黄口小儿差不了多少。 “太医大人，您当我们愿意等呢？我们这不是还等着小宝跟我们一道进去给大老爷看病吗？”红俏说话一贯是不饶人的，见吴太医驳自己的话，就嘀咕道，“说到底，还不是您老一直治不好我家大老爷，才要叫小宝来治的吗？” “哦？那小丫头说的可是真的？你能治苏老头的病？”吴太医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激动二字来形容了。 “这……”小宝正要开口。 一边老早就不服气的药僮就嚷嚷道：“吹牛吧就，连我师父都看不好的病，这小娃娃能治？谁信啊？” “唉……”洛小白叹一口气，在一边挺直腰背说风凉话，“白胡子老头看不好的病，要个小娃娃去治，你作为老头的徒弟，心里特别不服气吧？” “你，你，你才不服气呢。”小药僮被说中心事，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此刻的吴太医却全然不顾他们的这些话了，一手拉起小宝就直往院子里走：“快，我们快进去，老夫，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治那苏老头的病的。” “这，这，也要先让晚辈看过了，才能知道治不治得了啊。”被拖着走的小宝连连解释道。 “这不是就去看了吗？”吴太医此刻心焦的很，这些日子，天天围着苏家大老爷这没根的病转，费尽了心，翻遍医术也找不出个缘由来，但心里又放不下这千载难逢的奇症，每天就像是被人挠着心肝一样，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现在听说眼前这小娃娃竟然能治这病，那种想要知道如何解症的急切心情，恐怕一般人还真是难以体会。 这小宝在前边被吴太医连拉带拖的进了苏家大老爷房里，苏羽等人也只好赶紧跟进去。 在苏大老爷身边照顾的四姨娘，听们突然被打开，又见吴太医“气势汹汹”的拉着一个小孩进来，还以为苏大老爷的病有什么不好了呢，心中七上八下的上前询问，还没开口就被吴太医推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