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伶倌画歌
二人时也给府中的下人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也好去街上凑个热闹。 出了府邸前的那条巷子，进了主街道，便人山人海的拥挤起来，还夹着些来往的车马在里头。苏羽拉着洛小白沿店铺廊下慢慢地走，免得被人流挤开了。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比青丘县可热闹多了。”洛小白兴奋的东张西望，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花灯，摸摸摊子上摆着的那些个新奇的小玩意。 “我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苏羽小心的将洛小白拉到身边，就怕一个不小心走散了。 “快看这个。”但洛小白却不是个安分的，一眼不见就看她几步跑到前边的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子，拿起一只木质彩漆的画眉鸟，用手拉一下鸟儿肚子下边的绳子，这鸟儿的翅膀就“扑哧扑哧”的拍打起来，十分伶俐可爱。 “喜欢么？”苏羽见她拿在手中玩的开心，就问老板道，“敢问店家，这个怎么卖？” “十五个钱。”老板笑眯眯的伸出一个手，比划了一下，在苏羽面前摆了摆。 苏羽从怀中掏出钱袋，数了十五个铜板递给老板，老板收了钱，笑着目送二人离开。 “谢谢你啦。”洛小白小心的将木鸟收好，然后跑到前边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苏羽一串，另一串塞进自己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人间可真好玩儿，只要拿着银子，什么都可以买到，难怪总有凡人去土地老儿那儿求富贵了。” 苏羽听了，无奈的笑笑，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既然化身做人了，还一口一个人间凡人的，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不是凡人。 二人逛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经过广场时，洛小白听着戏台上的金锣声，还有那字正腔圆的唱戏声，觉着新鲜，就一定要去看。 好在现在还是白天，还没有开主场，看戏的人也不是太多。二人便在靠戏台下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洛小白打开刚刚在街上买的小食，与苏羽一边看戏一边吃。 坐了还不到一刻钟，洛小白便听得满头雾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苏羽，这上边的人咿咿呀呀的都在唱些什么。 苏羽就给她解释，说这叫做京戏，现在在唱是《琼林宴》这出，然后又把戏的内容大致的给她说了一遍。 “他们唱的还没有你说的好。”洛小白听完总结了一下，“但他们画的那个大花脸的挺有意思的。” “我刚看到街上有卖脸谱的，一会儿我带你去挑一个好不好？”苏羽的语气就和哄孩子似得说道。 “好啊~好啊~”洛小白一听，捣葱似得点头。 “姑娘说这话，可叫我们这些靠唱咿咿呀呀的戏的活不了了。”二人正在说话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二人闻声望去，一少年做山花宝髻，石竹罗衣打扮，脸上画着些淡妆，看着约十六七岁，真是珠光侧聚，珮响流葩，眉锁春山，目澄秋水，叫人眼前一亮。 “你……是个男的还是女的？”洛小白上前仔细瞧了两眼，看着眼前之人素口蛮腰，就是比着天界的仙子也毫不逊色，但刚刚说话的声音却是个男的，加上洛小白不通人情世故，也就直言问道。 见那人提着袖子，捂嘴一笑，媚眼一挑反问道：“姑娘觉得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苏羽看眼前这人，虽是梨园伶人的打扮举止，但却自有一派脱俗的气度，便知不是凡品。上前作揖道：“公子见谅，内人见识浅薄，不知其中规矩，出言冲撞了。” “贵公子说笑了，我倒是觉得尊夫人自然坦率，很是欣赏，只怕在下出身微贱，唐突插话，扰了二位兴致。”少年反鞠一躬道。 “你叫他公子，这么说他是个男的咯？！”洛小白一脸吃惊的样子，然后又笑嘻嘻的走到少年面前，一副揩油占便宜的老毛病又犯了的样子问道，“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啊~” 苏羽看到洛小白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快，一把将洛小白拉到身后瞪了一眼。 少年在旁看的有趣，笑着又做了个揖道：“在下妙画歌，画眉的话，歌声的歌，是这个戏班子的花衫，今晚开唱的《桃花仙与蝶衣女》，正是在下场子，若是二位不嫌弃，烦请届时来捧个场。” 这时身后戏台子下有人探了个头出来，看到画歌就喊了一嗓子。 画歌回头一看，道：“眼下在下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走回戏台下去，进去之前还稍停了停，朝着二人飘了一眼，微笑一笑。 “要是天下男子都长成这样，还要女人做什么？”洛小白张望着已然消失的画歌的背影，摸着下巴感叹道。 又高高兴兴的拉起苏羽去看了晚上戏码的时间安排，然后说道：“我们晚上过来看戏吧。”全然不顾苏羽已有些拉长的脸色。 苏羽心中也有些纳闷，自己有何必如此在意这小狐狸与别的男子亲近不亲近？但又本能的不敢细想，只安慰自己是因这狐狸化作秦小姐的打扮，自己才会有此反应。 另一方面，苏羽平日虽因教化而有些迂腐，但骨子里却有些豪气，二人玩了一会儿也就很快忘了这点不快。况且苏羽并非那些以身份分贵贱的人，加之画歌通体风流，气质不凡，倒也愿意与之交往，便记下了开戏的时间。 到了中午，二人又在街上找了家馆子吃饭，才坐下没有多久，就见身边下坐了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看着眼熟，再细看原来就是方才的画歌。 见他已然换了一身蓝底银花的袍子，脸上的妆也都洗了去，头上一条素带绑了个髻。看着干净清秀倒像是个书香世家子。 画歌同时也看到了洛小白二人，低头同身边的一个中年人说了几句后，就自己走了过来打招呼。 苏羽就顺势请他同坐一席。 洛小白则又好好的观察了半天道：“你这样一穿看起来倒是和白馒头一样，看着文绉绉的。” 说着就毫不顾忌的伸手去摸画歌的脸，一面摸还一面感叹道：“皮肤真好~~”然后摸摸自己的脸，“比我都要好。” 说着又将自己的脸凑到画歌面前让他摸摸看，画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看着苏羽的一张脸晴转多云，却装作不知道的在洛小白的脸上摸了一下道：“挺好的呀~” “咳咳……”苏羽实在忍不住就轻咳了两声。 可洛小白一脸不在意，只伸手去掐了掐他的脸，笑着对画歌说道：“其实还是白馒头的脸好捏，你要不要试试？” 画歌看苏羽表情已然是到了爆发的临界，就转了话题问洛小白二人接下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