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章:养虎贻患(百章啦!扭动,求票啦~)
100章:养虎贻患 变生不测,朱眉锦竟怔在当场。 眼前,凤衔书正微微负手,眼望战况,神却似乎有些不愉。凤夫人急步赶了过来,看了凤衔书一眼,又转头来看朱眉锦,急问道:“锦儿,没事吗?”一边就想要走过来。 谁知凤衔书却伸手挽住,轻柔的道:“娘,没事的,您先回房去。”凤夫人微讶,仍想走来,他已经向后招手,不容分说的吩咐了一句:“送夫人回房。” 朱眉锦张大了眼。 什么意思?他分明是在防备她,难道还怕她会挟持凤夫人不成? 微微咬了下唇,瞥眼场中,耶律尘焰虽处众人之中,刀剑齐上,他却始终刀未出鞘,随手招架,显得游刃有余之极,简直像在有意无意的拖延时间,见她看过来,甚至还向她点点头,眼瞳带笑。 他的黑衣只随便系好,祼露着一点肌,头发也在下蹭的微乱,眉睫浓黑,眼窝较常人略为深陷,高高的鼻梁,微褐的肌理……阳光下,他不论是面貌,装束,还是那种随而具的感觉,明眼人一望而知,不是中土人氏。 她忽然就扶了头,懊恼的咬紧了牙关。 凤衔书分明是在怀疑,她跟契丹人有联系,甚至还有些苟且之事。眼前这般形,也难怪他生疑。此时若是听凭他们的人杀了耶律尘焰,自然能打消他大半的疑惑,可是,耶律尘焰目前有用,很有用…… 一不做,二不休 她站前两步,缓缓的抬手,抓了凤衔书的手臂。凤衔书微微凝眉,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却终于没有抽开。 她便在他耳边,极低的说了一句话:“此时,我信你了。” 凤衔书睫毛微跳,却不答话,她又道:“你有金陵,我却什么都没有,我不能让耶律尘焰死。”凤衔书缓缓的侧头,看了她一眼,她双目坦然直视着他,满脸坚持,半步都不肯退缩。 耶律尘焰耳目极灵,又站的如此之近,她的话,必须要取信凤衔书,却又不能惹恼耶律尘焰……太透了不行,不透,也不行…… 她此时方才信了他,那么,他信不信朱眉锦? 尔既不虞,我便不诈。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在想要耶律尘焰帮我做事,不管他是不是契丹人,所以你不能杀他。金陵是你的地盘,就算发现什么不对,再抓他回来,也很容易,可是我的事等不得。 凤衔书一径沉默。 她一咬唇,便上前一步,扬声道:“大家住手,听我一言。”场中略略一缓,一起向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状似相依相偎,凤衔书却是面沉如水,不置可否。 众人未敢停手,一齐注目凤衔书,朱眉锦趁机向耶律尘焰使个眼色,令他速退。 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耶律尘焰一根筋。他确实看到了她的眼色,也确实听话的脚尖一点,从人丛中跃出来,却不退反进,落在朱眉锦边,说一句:“朱眉锦,你需不需要我带你走?” 朱眉锦险些背过气去。 凤衔书已经温文尔雅的半转了,伸手来搭他腕,一边道:“我想不必罢……” 耶律尘焰仍是看着她,几乎有几分殷殷之意,并不理会他伸过来的手。 凤衔书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亲切到几近慈悲,彻头彻尾的无害。若不亲眼看到他动武,总会觉得得儒雅安宁之极……却不料竟连耶律尘焰也会如此感觉,居然毫不戒备。可朱眉锦却曾亲眼看到他与肖平安交手,他似乎从来不会恋战,而只是看准时机,一击得中…… 即使不懂武功,也知耶律尘焰不会是他的对手。她急抬手握了他腕,半带求恳的道:“三哥,不必理他,且由他去罢。” 凤衔书并不看她,只道:“养虎贻患,恕凤衔书不能姑息。” 朱眉锦也急了,正色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举,莫要以为你总是对的,你若一意孤行,我担保你会后悔。” 凤衔书微微凝眉,目光从她面上一掠而过,却终于还是答一句:“报歉,有些事,我确实要一意孤行……便算是错,有何后果,凤某听着就是。” 朱眉锦焦燥起来,习惯的想去摸袖剑,却忘记袖剑已经被凤夫人拿走,只摸到了那手环,一咬牙,手指便放在了那机括上,冷冷的道:“说的好轻巧只怕有些后果你听不起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当真是神医,难道还真能生死人白骨?” 凤衔书眉梢一跳,她急侧头向耶律尘焰道:“你还不走?快” 她这么直说出来,他便懂了,点了点头,弹出去,众人弹追,凤衔书终于是摆了摆手,止住了人,却又向旁侧的石韦做了个手势,石韦便应命而去。 凤衔书转回了,正正的站在她面前,那一瞬间的眼色,让她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她缓缓的松开了那机括,只觉汗湿重衣。他斥退了众人,随即举手,做个请的手势,道:“借一步说话。” 他当先而行,她就跟了上去,暗暗的咬了唇角。 要把事全告诉他吗?要吗? 朱眉锦的房顶上,显然是早就做了手脚的,人踏上去,就会引动机关。原来他居然一直都不信她?又或者,是怕有人伤害她? 朱眉锦的做法,是先小人,后小人,步步为营。相较而言,凤衔书就要仁厚许多,在她没有抓的住的异行之前,他一直是拿她当“好人”来对待的。也正因如此,在她有异行之后,他也可以迅速决断,毫不迟疑。 他虽一径的温文,对契丹人,却也仍旧是杀之而后快,也许,他真的是可以信任的那一个……可是梅淡痕的事,却经不起“也许”和“可能”,只有板上钉钉,确确实实的才可以。 进了房间,坐定了,凤衔书开口,道:“姑娘,这儿只有你我两人,周围,我也保证不会有其它人。你若有话,可以直说。” 自锦儿,又叫回姑娘,那份疏离显而易见,朱眉锦忍不住皱了眉,也淡淡的道:“凤先生,你不是官老爷,我也不是犯人。我没有义务要告诉你什么。我只是一个送信人,我送信来,从没想要那李大人感激,也绝不奢望凤先生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求,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把我丢了的人找回来。我自认没有甚么对不起大宋,或者对不起凤先生的地方……我想不出,凤先生为什么这般待我。”
她自然是嫌他冷口冷面,像在审犯人,可是话说完了,触到凤衔书无奈的眼神,忽然想起人家待自己好像确实不错,急改口道:“承蒙凤先生照顾了这么久,朱眉锦十分感激,本来是愧无以报的。幸好你还欠我一万两银子,想必也足够这些子的药资……你若觉得我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行止,你尽管来杀,姑娘我行的正走的直,从来不怕人察” 凤衔书摇头道:“有些事,即使捕风捉影,也足以启动杀机,何必要甚么证据?” 她答:“事涉辽宋,莫说捕风捉影,就算是枉杀一万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不是朝臣不是官员,你是凤衔书,你不会枉杀无辜的……所以我才说,有证据,尽管来杀。我信你的聪明,但我更信我自己的清白。” 她说的是实,全没有讨好的意思,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效果才加倍的好。凤衔书竟是无奈,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俏脸,几番言又止,隔了许久,才叹一声:“锦儿。” 她仍旧冷冷的,他便缓缓的抬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柔声的:“锦儿,我信你非得已,可是这种方式,我确实觉得不妥……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跟我说了,可好?” 她浅浅的笑出来,带了一点儿孩子似的得意,俏颜有如花初绽,笑道:“凤先生叫的这么亲,可当真不敢当。” 这种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谈国事也可以这般旖旎么?凤衔书别开眼,苦笑道:“锦儿。” 她应了一声,答一句:“三哥。”一边正色道:“我的确是不敢信你。即使是在此时,有些事,我宁可让耶律尘焰去做,也不敢请你帮我。” 凤衔书皱眉,道:“比如?” 她终于还是说了,“比如我家先生的行踪……” 他怔着:“梅先生不是已经……” “不对,先生没有死。” 凤衔书讶然:“什么?你是说,那棺材是空的?不不,那尸首是假的?” “是,”她也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郑重的:“三哥,你别怪我。事涉梅淡痕,我决不要冒险……只要朱眉锦活着一天,先生就不能死,不会死……” 梅淡痕是我的人,他没有先死的权利。 她下意识的咬紧了唇角。 那尸首的面目,确实是惟妙惟肖,找不到半点破绽。可是,再高明的易容,也会有马脚露出。 梅淡痕之前摇船,两只胳脯都肿了,手上也磨破了许多。虽然之后几,肿大半已经消了,可是手上的伤没有护理,沾水沾尘,反而有些溃烂之状。可是那尸首的手指,却是光滑坚硬,指节微粗,且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这绝对不是一双习文的手,而分明是一双握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