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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章:凤衔书

    089章:凤衔书

    不管这人是凤先生的友,还是凤先生的敌,嚷嚷这一句,似乎总比不嚷嚷要好……最起码,生可以生的风光些,真要死,也死的透些。

    醒来时,眼前光怪陆离,明明应该是白天,却什么都看不清。

    她本能的眯了眼睛,只觉头痛裂,不自的呻吟了一声。有一只手正轻轻的放在她的腕脉上,然后又沾一沾她的额头。那种细致与修长,那种淡淡的温存,那指尖轻柔的暖……那感觉实在太熟悉。

    是先生回来了?即使在神志昏乱中,她仍是一喜,喃喃的叫:“先生”一边勉力的握了他手,努力的想要张大眼去看,却什么都看不清。

    那只手略停了一息,便想从她手里抽出,她茫然的晃晃头,仍旧什么都看不清,急急又加上一只手,叫:“先生……先生……”声音却低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他用另一只手扶了她的手指,似乎在试着说什么,她努力的听了一会,却听不到,只觉掌中他的手,仍是别别扭扭,好不愿似的,忍不住便是着恼,双手抱着硬拉过来,虽是全无力,却咬着牙不肯松开。

    他分了一只手,按在她的额上,凉滑的袖角恰恰从她面上轻轻拂过。

    朱眉锦想也不想的一张嘴,把他袖子咬在唇间,他从她额间收了手,一时不防,定在了中间,再抽不动半分。

    她得意洋洋的笑,一边用力眨眼睛想要看清他。

    隐约的,似乎有人笑出声来。接着,一个凉凉的帕子放在了她的额上,朱眉锦居然不自的打了个寒颤,不舒服的晃头,想要甩掉那个帕子。

    他略抬了指,轻轻按在了帕上,然后滑下来,抚上她的眼睛。她顺从的闭上,却仍是用力用力的咬着他的袖子。

    神志似清醒,似迷糊,像梦,又不是梦……

    他似乎微叹了一声,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略停了一息,试着把另一只也抽了出来,双手握了她手,似乎有人扶她起来,苦涩的汗液流进唇间,她撒的抿唇不喝,叫:“先生……”

    他在耳边细声的说着什么,很温柔,很温柔……

    她笑了笑,张口就喝了下去,说不出的干脆利落。耳边的细语一停,似乎又有人轻笑出声,他抬手轻拍,她又沉沉睡去。

    …………

    这一次,似乎却睡了不太久,那种胀裂般的头痛似乎轻了些,神志也渐渐清醒,她再张开眼睛,茫然的去看左右。一直握着她,也被她掐紧的那双手试着抽开来,她便放手由他抽开,脱口而出的问:“先生?”

    无人应声,隔了半晌,方有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轻声道:“应该没甚么大碍了。”

    这声音不是梅淡痕,那会是谁?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边有人扶稳了她,她便向外望去,起初眼前只有白花花的一片,隔了好一会儿,才看出几道人影。几步外一个轻袍缓带的男子,长玉立,风仪华美,正接过下人递上的帕子,轻轻拭了拭脸,一边偏头看了过来。

    朱眉锦微微一怔,张大眼看着他,他便微微一笑,略走近些,含笑道:“姑娘?”

    这一笑,当真让人如沐风。

    叶留香是极笑的,整总是笑意吟吟,可是也终究有不笑的时候。可是这个人的笑,却似乎已经跟他整个人都融在一起,即使不笑,整个人也似带了三分笑意。他并没有俊美的出奇,可是他的五官面容,他的整个人,都带着一种亲切温存……几乎是慈悲般的感觉。

    她怔怔的看着他,他便走过来,略抬手,扶正她的头,问:“能看清吗?”

    她下意识的点头,“嗯。”

    “头还疼吗?”

    “嗯。”

    他似乎有些微的无奈,轻声道:“疼的可厉害么?眼睛看出去,可还有模糊的感觉?”

    她眨了下眼睛,试着转目四顾,这是一间卧房,布置十分简洁素雅,室中站着两个短装结束的男子,还有一个粉衣的丫环,窗上挂着帘子,微透进几线阳光……

    只看了这么一会儿,便觉得微微头晕,皱着眉垂下眼,边人正拈着袖,那模样,似乎想要去把她的脉……修长的手上,几道指甲掐出的深痕,显然正是朱大小姐的杰作。

    她心虚的别开眼,轻咳道:“看久了有点儿头晕……我怎么了?”

    他点头,道声得罪,便把手放在她的脉上,只略停了一息,便道:“没甚么了,毒已经解了,多休息几天就好。”

    毒?她微微发怔,讶道:“什么毒?”忽然想起前,续道:“我好像记得我被人用茶杯打晕了?”

    他温言道:“那倒不严重,姑娘上被人下了毒……原本这毒解起来并不难,可是姑娘体质极是特异,倒像是从小服食异药,掩了那毒,所以多费了许多手脚,才终于解除。但姑娘这几,还是要多多休息。”

    那一刻,似乎是福至心灵,她脱口而出的道:“凤先生?”

    他反而微怔,停了一息,才含笑道:“你怎知我姓凤?”

    她眨一下眼睛:“你难道不是姓凤吗?”

    他微微敛了睫,似乎有些犹豫,却仍是点了头:“是,不才凤衔书。”

    他后有人上前一步,轻声道:“三爷?”

    凤衔书微微摆手,道:“没关系。”

    朱眉锦微怔,缓缓的抬手扶着头,看着他后那个男人,又转回头看着他:“什么意思?不能提到吗?没有人知道你姓凤?”

    “没什么的,”凤衔书含笑道:“凤是我母亲的姓氏……”

    听起来故事很长,可是她并不感兴趣,于是只嗯了一声,在上折,道:“是凤先生救我回来的吗?那可多谢了。”

    凤衔书谦了一声,她早抬了眼四处张望,却始终不见梅淡痕,心里便是一沉,凤衔书问道:“还未请问姑娘尊姓?”

    她答:“我姓朱。请问,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先生?”看他神,心头便是一跳,急续道:“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他在哪儿?”

    凤衔书显然不知,回头看了一眼,他后那个男子随即上前一步,道:“属下当时不曾看到有别人,只看到这位姑娘。”

    朱眉锦一怔,一掀被子就想坐起来,凤衔书急站起转了。她这才发现自己上已经换好了一薄薄的小衣,显然已经沐浴过换了衣服,伸手摸时,脸上的假面也除去了。朱眉锦忍不住皱眉,只好又缩回被中,盖住露的小腿和脚丫,一边追问道:“怎么会不见?”

    凤衔书轻咳道:“石韦,跟这位姑娘说说当时的形。”

    石韦上前一步,必恭必敬的道:“属下察知有人到了金陵,到处向人打听凤先生,却摸不准他们什么路数。谁知他们恰好撞到杂货铺小柳那儿,小柳本来也是个讨好之意,便指路想让他们来找属下,借机查看,谁知道他们却没来……属下也觉得奇怪,便出来转转,走到城西,老远听到这位姑娘嚷了一句话,赶着过去,恰恰迎上一个人,我们交手了一招,那人丢下这位姑娘就走了,属下怕这位姑娘有事,也没去追……已经知会下面去找那人,一时还没有消息。”

    他说的一板一眼,说完了,便垂手站着,凤衔书微微点头,问:“这位姑娘嚷了句什么话?”

    石韦咳了一声:“当时消息,似乎的确是说有一男一女,却不知是易过容的。她们到处打听‘凤先生’,所以属下猜着可能是要找三爷的……这位姑娘嘛,当时她嚷了一句,她说,”他咳了一声,看了凤衔书一眼,续道:“她说,‘我是凤先生的女人’。”

    凤衔书愣了一下,显然也觉尴尬,停了一息,才转头问:“姑娘,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朱眉锦皱了眉答:“我们的确是来找凤先生的……”一边说,一边微微低了头,掩饰了自已的神色。

    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更要有……咱们的确是来找凤先生的,但是你是不是凤先生,或者说我们要找的是不是你,这可就不一定了,长的俊也未必一定是好人。可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梅淡痕现在在哪儿?

    她咳了一声,柔婉的笑开来,求恳的道:“凤先生,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找一下我家先生?我很担心他。我们千里迢迢来金陵,是有要事要找你,他……他上有一封给你的信,极为重要,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凤衔书怔了一下:“给我的信?是谁写的信?”

    朱眉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含糊的道:“我不太清楚,只是听先生说,落款是甚么冰……”

    凤衔书喃喃的道:“冰?甚么冰?”忽然站了起来,讶道:“李若冰李大人?信上写了什么?”

    朱眉锦愣了一下,心中迅速盘算,道:“我不知道啊,只是听先生说很重要……”

    凤衔书微微凝起了眉,又问道:“你与你家先生,是如何走散的?”

    朱眉锦立刻坐正了,飞快的把形一说,此时用人之际,自然是说的毫厘不差,那石韦不住轻咳,显然讶异,凤衔书却听的认真,等她堪堪说完,急向后道:“石韦,速速派人去找这个梅淡痕,只怕有些不妥。”

    石韦应了,飞快的转出去。凤衔书微微沉吟,正色道:“姑娘,请问这封信,你是如何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