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天气很好
睁眼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照到脸上,暖烘烘的。 “暖风熏得游人醉”啊,我舒服地准备伸个懒腰,只是,刚伸开手臂,狰狞刺人的酸痛就一窝蜂地汹涌而来,伸出獠牙啮咬我全身每寸皮肤,咬得我眼泪直流,好痛! 怎么会那么痛?我咬牙等突如其来的酸痛消解,好一会儿,痛钝了的头脑才慢慢回放起昨晚的一切,顿时,一次一次的拥吻,一声一声的叫唤,一记一记的冲撞,如天雷一样一道一道在脑海中炸开,炸得我晕头转向,天哪,我们昨天晚上什么都做了!什,么,都,做,了!嚓,他就在我背后!接下来要怎么面对?若无其事地说“流川,早上好?”oh,No!饶了我吧! 僵了半天,手臂放外面有点凉,我只得很慢很慢地收回,再蜷缩成一团听背后的动静。 他的呼吸就在我头上不远处,又清又浅,不似平常沉睡时的缓慢悠长,所以,他是醒着的!嚓,那刚才我的举动,他都看到了?不会吧! 我赤红着脸等了一会儿,背后的呼吸依然不紧不慢,没任何变化,他在等什么?还是说,他根本就没醒?我竖起耳朵又等了会,没动静,不行,得试试,我轻咳了一声,“流...流,流川?” 没回应,呼吸节奏也没变,难道真没醒?保险起见,再试一次,“流川,要迟到了,还不起床?”我故意提高音量, 没回应!好,机会难得,赶紧开溜,正当我放心大胆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时,一只手臂打横过来搂上我的腰,然后以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把我扫进怀里, 哇啊!脊背贴上高温的胸膛,我才明白过来他打了个埋伏,然后神经就绷紧了,他,他要干什么?等,等下我又应该说些什么? 我神经崩得快断了之际,他的头慢慢靠了过来,再慢慢地放上我的肩窝,等胸口与我的肩背合丝密缝之后,他就安静了,就安静了! 就只是安静地靠着我?我屏息等了一会儿,等到的只有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一进一出的全不浪费,都喷在我脖子上,喷得我痒痒的。 脖子发痒,又不能动,我很难受,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啊!“喂,”僵缩了一会儿,全身都发痛,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还能起来吗?” 蓦然,耳边的气息加重,腰间的手紧了几分,我这才恍悟自己讲错了话,连忙手忙脚乱地澄清,“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求饶还没结束,我就被翻过来仰躺着,与他面对面。 甫一对上,看清他的表情,我便惊得瞪大了眼,他不是那个冷冰冰的流川了!他看上去居然,居然温情脉脉!见鬼了,他居然可以温情脉脉!而且,他这会儿的眼神,就像一只**成功的猫,餍足惬意得很! 他爬到我身上,声音低哑,“再来一次?” “啊!不!不要!”我连忙用手挡住他俯下来的脸,“我的意思是,你昨晚明明连洗澡都没力气了的,怎么后来,”后来却生龙活虎的! 他一下也愣住,然后一丝两丝红晕飘上脸颊。 活生生的羞涩在我眼前上演,我看呆了,“流,流川,你又脸红了。” “没有。”他扭过头,嘴巴很硬气,“我,我热。” 看着瞎掰硬扯的他,我突然有了**的兴致,“好端端的,你热什么?” “我..热..热,这个,”他伸手摸上我露在外面的大片肩膀,“这个,热!” “哇啊!”他摸过的地方迅速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不要玩了,不要玩了!”用力把他掀翻,我卷了被子就跑,一眼都不敢看他,“快点起来,训练要迟到了!迟到了!” 我手忙脚乱地找好衣服,做贼一样飞奔到洗手间换衣服,同时很是唾弃自己,也不过亲密了一回,怎么就搞得跟犯了错没脸见人一样!要按照电视上的套路,我现在应该娇羞地躺在他怀里,向他要这要那,再甜甜蜜蜜地撒个娇什么的!而不是胆战心惊地使劲逃啊逃啊逃的!哎,等等,我逃什么呀?我又没犯错,而且他又不咬人,可不逃又不行,一看到他脑袋就自动当机,除了空白还是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跟个木头人一样,看上去很蠢得要死啊! 我很快弄好,在大厅里等了近半个小时,他才出来。 他一露脸,我就拔脚往外走。这会儿,我很怕与他的视线接触,刚坐着没事干,就把昨晚那场亲密颠来倒去地想个细密,以致于现在一看他就会勾想起昨晚那些热烈的片段,然后心跳加速,脸皮发热,根本没办法平静。 他没对我的逃避没任何反应,只安静地跟在我后面出门, 快要走出大门了,他才猛地上前一步拉住我,“早阳飞。谢谢你。”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感觉他握住我手臂的位置立刻就热了,我几乎条件反射地撇开了脸,但话却避不过,谢谢?谢什么?谢我献身给他?嚓,我羞臊得不行,脸红得几乎抬不起头,“这有什么好谢的啊!真是!” 他抓了我的下巴,抬高,与他平视,“谢谢你不离不弃。” 啊!是谢这个?!我呆住了!等明白过来他所看重的,心里便突生了一股罪恶感,不离不弃,我似乎做不到! “怎么了?”见我呆住,他便用力抓了下我的下巴,于是,我直直望进了他的眼里,一向冷淡的眼眸请澈如洗,满是安适和喜悦,非常漂亮,漂亮到我不忍心破坏,算了,那谁说的,今朝有酒今朝醉,而且,船到桥头自然直,先享受当下再说吧,想定,我非常用力地抱住他,“谢谢!” 他没问我谢什么。 我们只是互看一眼,然后露齿一笑,今天天气很好呢。 ********************************************************************* 爱因斯坦大师的时间相对论在这两天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时间简直是以坐火箭的速度往前去的,我就感觉那天流川才和我笑完,我们就已经完结了训练,坐上了从新横滨到广岛的动车。 老爹,彩子领着篮球部的正式和后备球员,再加上一个我,总共15个人,浩浩荡荡上了车。 彩子相当体贴,她分配我和流川坐一起,他靠窗,我坐过道。我们对面是二年级的安田和角田。大猩猩,宫城,三井,猴子四个人面对面坐了一堆,和我们背靠背,而彩子则和老爹一起,与我们离得不是很近。 坐上车没多大会,正昏昏想睡过去时,车在大阪站停了下来。 上下车的人拉着行李箱在过道里来来往往,虽然大家都很轻声地交谈了,但悉悉索索的动静到处都是,扰得人不能静心,不过,流川显然在“人”之外,他一上车就靠在位置闭目养神,看上去已经睡着了,哎,这人怎么就这么容易超脱事外呢,真让人嫉恨的不行! 我百无聊赖,便打开空空的钱包打算弄点钱,彩子这家伙够狠的,她说我上次自动请辞,已不算篮球部的人,所以如果这次要一起行动,我得缴钱,缴一大笔钱! 缴就缴吧,幸好我不差钱,哈哈,我悄悄转了转念,空空的钱包立刻鼓胀起来。 当神仙就是方便啊,我心满意足地合上钱包,正想靠椅子上休息会时,腰腹部突然一阵刺痛,是豁开了一个洞那种痛!哇!要死了!冷汗瞬间流下,我痛得差点失声大叫,幸好咬紧了牙关,但上排牙齿才咬上下嘴唇,突如其来的疼痛就突如其来地消失了! 搞什么?我有点不相信地摸摸刚痛得活似撕裂的部位,没任何不妥,哎,难道我刚刚是幻觉? 正当我犹疑不定时,后排大猩猩的位置突起一片喧哗,“这是怎么回事?” 我好奇地回头,发现大猩猩,猴子还有三井,宫城正拿着一本杂志在嘈杂,个个面上惊疑不定,木暮也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位置过来,就站在过道上,和大家一起讨论。 “喂喂喂,不是开玩笑吧!” “是真的吗?” “我们和山王工业分在一组!” 哦,原来他们看到小组赛的分组名单,得通知流川一下,我忙转头,却见他早已站起,目光炯炯,也盯在名单上。 名单上第一列就是山王工业(秋田),画了条横折线,对下来的就是湘北(神奈川),从湘北(神奈川)延伸出去的横折线停止在大阪(丰玉)上,也就是说,湘北第一个回合对阵丰玉,如果这个回合胜出,就要对上秋田的山王工业。 山王工业我知道,高校篮球的最强者,大猩猩兢兢业业向往了许多年的No1,所以难怪大家一脸菜色! 一群人当中,只有猴子不知所谓,他一头雾水地问三井,“怎么了?这队叫丰玉的很厉害的吗?你们吓成这副熊样!” 三井一脸鄙视,“看看第二回合吧!新丁!” “山工......” “是山王,蠢货!” “山王是去年的优胜队,而且前年也是!他们是最强的!”大猩猩一脸沉重的解说,终于让猴子也脸色凝重起来,“是优胜队啊,”不过那浓重很快就散了,毕竟是新丁,他对山王的威势也只是耳朵听一下,心里过一下就完了,他更关心整体局势,“那如果打败了山王,第三回合是对谁?” “喂,喂,是爱和学院啊!” “是去年的四强啊!” “我们运气也太好了!难得参加一次全国大赛,遇到的全都是强者!” “山王工业,爱和学院,这趟可真是进了一个可怕的激战区之中呢......!!” 一片哀叹声中,只有猴子若有所思,“哦......爱知之星吗?” 他这话惹来两个人的注意,一个是坐他旁边的三井,“你认识他?” 另一个是流川,他看了猴子一眼,似乎不怎么相信猴子居然知道爱知之星的存在。 “是个突然被担架抬出来的人......没什么了不起!”猴子喃喃自语,一贯的惊悚调。 三井是云里雾里,“呀”了一声,而流川则是又看了猴子一眼,这下,我便忍不住了,凑过去咬耳朵邀功,“训练完结那天下午,猴子跟着海南的牧去看过爱和学院的比赛,那场比赛爱和学院输了,爱知之星也被一个大个子叫森重宽的伤了,那个森重宽很厉害的,是不是猴子?” 最后一句,我提了声量问猴子。 猴子浓眉倒竖,“厉害个屁,不过胖了点高了点!” “胖了点高了点就撞倒了你?那也是有几分实力的啊!”我一向看不上他踩低别人抬高自己, “花道你被撞倒过?你们打架了?”一听我这么说,兴致缺缺的三井也认真询问起来, “没有!倒霉鬼你给我闭嘴......哎,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怎么哪里都有你啊!”恼羞成怒到一半,猴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所在。 “别人告诉我的。” “谁告诉你?那个大叔?不可能!那就是野猴子,你跟野猴子也认识?” “嘿嘿,认识又怎么了?” “你......” 正扯着皮,“车票拿来看看!”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出现,冷厉的很。 我们“豁”地循声回头,只见一个比木暮高半个头的粗壮男正极不礼貌地靠上木暮,右手插兜,带着护腕的整只左手臂垂挂在木暮身上。 他身后三四步远处跟了一大堆人,其中有两三个中年人,其余的大部分和这粗壮男一样,穿着同款式的藏青色翻领T恤和淡蓝色运动裤,每个人都挎着包,正准备穿过我们这个车厢到另一个去。 这男的我认识,他是那个谁!我眼前一亮,想说名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我便又仔细看了他一眼,又深又大的桃花眼明亮亮的,鬓角长长,卷卷的头发全往后梳成小辫子,嘴唇厚厚,一脸蛮狠相但依然不掩俊秀,他是那个谁来着!嚓,急死个人! 木暮被吓住了,连话也说不了。 那男的他见木暮没反应,便直接用左手从木暮上衣兜里抽出车票,横着勾过木暮的脖子看,“新横滨至广岛......”木暮被他挟持得踮起了脚,十分狼狈! 见状,大猩猩沉了脸,三井和宫城则一下站起,满脸不豫,冲着那个人呼喝, “喂!” “你是谁啊!” 那人脸色一变,突然收紧手腕,木暮便被他勒得呼吸困难,他凶狠地一横眼,“你们口口声声只提及山王和爱和,似乎不是太好啊!这么一来岂不是会令其他人以为丰玉只是小角色!” 丰玉!大阪丰玉!大阪站!难怪他会出现,他们也坐这趟车去广岛参加全国大赛,所以才能赶巧地听到我们在谈论比赛的小组分配!他是丰玉的岸本!想要以成绩证明他钟爱的北野教练没错的悲情英雄之一。 “你们是湘北吧!”场中对峙还在继续,岸本一点都不把宫城和三井看在眼里,他继续蛮横地勒着木暮,引得其余旅客一脸紧张, 这时,救星出现了,一个梳着类似大背头的中年男人急忙跑过来拦住岸本,“喂!岸本!快住手!你在干什么啊!”他尴尬地扳开岸本的手。 “对...对不起,你们没受伤吧?”他微弯腰,很是抱歉地对木暮说。 “没事,”木暮想笑一下的,但实在太过狼狈,最终也只是扶了下眼镜,没脾气的人终于也有了脸色。 “监督,为什么要向他们道歉,他们在侮辱我们啊!”反倒岸本还愤愤不平,他大声朝那个中年人嚷嚷,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他这一嚷,在场知道底细的人全皱了眉,这家伙也忒自恋,忒玻璃心了!大家刚才一直在说山王,爱知,根本没提丰玉半个字,而且,丰玉跟山王,爱知比起来确实是差了一大截,珠玉在旁,鱼目当然不被人重视,这是人之常情,根本算不上侮辱!这家伙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要求别人追着捧着丰玉,也太妄自尊大了! 不过大家都不屑去跟他争个是非曲直,宫城第一个站起来,他微笑着对上岸本,口气极度轻蔑,“笨蛋!我们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内!” “你......”岸本一瞪眼,他没想到宫城居然火上浇油。 “喂,岸本,快走吧!” 后面他的一大群人有叫他走,他便转了身,从身边最近的人的包里拽出一本书,翻到某一页扔给宫城,满脸不屑,“你这不自量力的小卒,看看这本书吧!混蛋!” 宫城狐疑地接过书,其他人就跟着极快地瞄了一眼,我扒着椅子背伸长脖子,看到的是各地球队的综合实力排名表,山王AA,丰玉A,湘北,C。所有人看到这几个字母,呼吸都停顿了几秒,AA跟C,那看上去就天上星辰和地上烂泥的差距啊,而且,别队的相应介绍文字一大堆,湘北的只有短短几行:“4号赤木是一个好中锋,也是球队的支柱,且看他们能否有出人意料的演出!目标是初战突破!!” 看完这张表,每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凉了一下,然后想法就各异了,安田他们像甫入大森林的小兔子,完全被全国大赛阴森的气氛恐吓到!而猴子大猩猩他们则怒火万丈,这表谁排的!湘北怎么可能这么低等,也忒狗眼看人低了!什么东西! 岸本看到湘北各人的反应,非常满意,以为湘北会就此失了气焰,他单手插兜,趾高气扬,“真是一班天真的家伙!竟妄想和山王比赛!” 他以为就此赢下这场争执,于是非常潇洒地准备扬长而去,哪知经过猴子身边时,突然跌了个狗吃屎!眨眼之间,他双手双脚着地,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和刚才的趾高气扬形成鲜明的对比。 众人先是大吃一惊,等看到猴子放在过道上的大长腿之后,表情就五彩纷呈了。湘北人个个在心中叫好,丰玉的人则是满脸怒气。 奇怪的是,一队之长的大猩猩却只是皱了眉沉了脸,但什么都没表示,按以往,他得开始骂人了呀。 众目睽睽之下,岸本面子里子都丢大发了,他爬起来就抓住猴子的头,牙眦欲裂,“你呀!” “唔?怎么?”猴子嚣张地抖动着放在过道里的脚,非常的若无其事!边上的三井和宫城也扔开了书,一个歪嘴笑,一个支着下颔要笑不笑,都挑衅地看着岸本。 岸本气得快疯了,他正要施力抓猴子脑袋时,被冲过来的监督一把抓住,“岸本别这样!快放手啊!快放手!” 又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旁边的旅客个个惊慌满面,生怕打起来受到波及。 “发生了什么事?”身着制服的列车员都闻声过来了! 在同伴的劝说下,岸本不得不得把手从猴子头上移开,他极度不甘地在监督的安抚下往前走,却不防听到猴子大爷拉长了声调的悠长叫唤,“喂!小辫子!” “呀呀?”没料到猴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岸本气得面色发青,他转过头了,额头上的青筋爆了不只一根! 猴子收回腿,翘着二郎腿,神色平静到诡异,不紧不慢地说,“别忘记你曾经抓过我的头这件事啊!” 这气焰实在嚣张啊!岸本拔腿就想再冲过来,被早有遇见的监督一把抱住往前拖了走。 临走前,那监督回头看了一眼七零八落的我们,目光复杂,他大概没料到被列为C等级的湘北能这么粗野。 粗野,是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直面湘北和外人起冲突,怎么说呢,很爽啊!除了事不关己闭目养神去了的流川,大猩猩,三井,宫城,猴子一个个胳膊肘拐在一起,一点亏都不吃,猴子伸脚绊住岸本,其实有点理屈,但大猩猩就端坐着,不呵斥,也不调解,就冷眼旁观,完全是放任猴子代表湘北出头的意思,团结如一家人的感觉就这么浓厚地出来了!再说猴子,他今天把混混范摆得太正了!平时看着愚顽如石,哪知在紧要关头居然能滴水不漏地地维护住湘北的面子,简直不要太帅! 我实在忍不住!“樱木花道!干得好!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居然想到伸脚绊他!” 猴子眉开眼笑,一下笑得很贱,“那当然,我不聪明谁聪明!居然敢欺负湘北,还有四眼哥哥,不是找死嘛!等比赛完了,一定找机会揍他娘的一顿!” 他嗓门太大,引来其他旅客的侧目,害得大猩猩气恼不已,“闭嘴!” “不是,大猩猩,我刚才,我......” “好了,花道,等会再说,别人要休息!”相形之下,宫城就比较会看脸色。 猴子不耐烦地哼了哼,不爽地在位置上扭了扭,不久也安静下来。 “各位旅客,您好,列车即将开动,请你坐好......”列车在车乘温柔的提醒中再次前行,久违的安静也回归。 我缩回身之际,看到老爹正往自己位置上走去,这老狐狸从大猩猩他们看分组表时就去了洗手间,他不会呆到现在才回?心机很深啊! “监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分组的情况呢?”对面,角田眼看着老爹胖胖的身躯陷入座位,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便转了头,悄声问了旁边的安田。 安田不安地扭头看了眼老爹和彩子的方向,“也许监督也是刚刚知道呢?” “不可能!明天就要比赛了,而且周刊都登出来了,说明分组早就分好,监督应该是接到通知的!” 安田还想替老爹争辩几句,最终却像漏了气的气球无可奈何地说,“也许监督是不希望我们有心理压力吧。说实话,如果更早知道这样的分组,我就没办法那么积极地拼命训练了,会觉得头上压着一座山。” “这也是,”角田想了下,终于不情愿地说,“幸好监督没说,我们也算过了一段单纯的乐观向上的日子,要不然,真要......哎!” “哎呀,现在知道也没事啊,别把敌人想得太强大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又不差,”见角田一脸担忧,我忍不住开口安慰,“要我说,那个实力排名表把我们列成C其实对我们有很大好处,” “怎么说?” “他们都只以为大猩猩很厉害,就不会太注意其他人,然后我们就能攻其不备啦,等他们发现流川,猴子,三井,宫城的实力时,他们肯定已经输得很惨啦!” 安田和角田听得直点头,突然,安田问我,“早阳飞,你刚才一直在看丰玉的队员,有你认识的人?” 啊?我刚有那么明显?“没,没认识的人,只是想认识清楚敌人,哈哈。”
“哎,没想到还没比赛,就差点先打起来,这趟全国大赛也真是刺激啊!”角田忧心忡忡, “有猴子这不良分子在,怎么可能不刺激。” “不是啊,我觉得樱木花道做得很好呢,是丰玉那个人太不讲理了,希望丰玉其他人不是这样,要不然比赛会不舒服的!”说完,角田又加了一句,“我还以为全国大赛了,球队的素质会高一点,哪知道!” “哈哈,角田前辈,说这话的时候请想想我们自己,你觉得我们湘北是高素质的不?”一个不良分子,一个浪子,一个冰山,一个追着女孩跑的情圣,一个孤独的梦想家,全都自以为是,一个打球是为了出风头,一个为了自己梦想,一个为了找回过去的自己,一个为了亲近女孩,一个打球只信自己,谁也不听谁的,没有团队精神,时不时的还要来几场窝里斗,简直就是粗俗乡下人进城的直视感,跟高素质这等听上去就彬彬有礼的词一点都不靠边啊。 角田憋红了脸,终于无可辩驳,他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笑,笑完就回头找流川,“对这排名,你怎么想?” 他自瞄了一眼实力排名表后就坐回座位上闭目养神,不参与一切的风波起伏。 他动也不动,懒得理我。 我便拿手戳他,“我刚看到你眼珠子在转,知道你没睡着,快说。” 他还是不理我,我继续戳,“快说!快说!快说!” 他被弄得不耐烦了,气哼哼地来了一句,“怎么想不重要,怎么做才重要。” 哎!对啊!多想无益,我听得眼睛一亮,这家伙真是心无杂念的绝佳典范! “你刚在看谁?”冷不丁,他睁开眼问了我这么一句。 “嗯?什么看谁?”我没反应过来。 “丰玉。” 啊?我刚真有那么明显?“你注意到了?你不是闭着眼睛的吗?”刚刚他有看我? “你在看谁?”他一贯的排除干扰,直奔中心。 “没谁啦,我发现他们里面有个人和仙道长很像,就看得久了一点。”我其实是想找那个队长,南烈,那个在明天的比赛会弄伤流川眼睛的皇牌杀手,可是,找不到,我来来回回看了两次,都没看到庐山真面,而我又不能向流川解释说我在找那个明天要弄伤你的人,所以只能灵机一动,拿仙道说事。 “你喜欢那家伙?”他直视我,表情是如常的淡然,并没有因为问话内容不怎么和谐而有丝毫的异样。 “嗯,你不觉得他很有趣?”我笑眯眯地迎上他的视线,无比坦然,因为心里深切明白他的这句话的意思,他说的我“喜欢”仙道,就跟他欣赏仙道一样。虽然嘴上可能不承认,但他也是知道仙道有过人之处,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可能有点敬佩仙道,而在这点上,我们两个是一样的。 哎,说来奇怪,自那晚后,我老觉得我和他心意相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心里想什么,不需说,我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参透,这感觉很诡异,可是也很舒服,舒服到令人害怕。 他没应我,只是不错眼地看着我,看着看着,淡然变成了茫然,还有点,痴迷? 我的脸慢慢热了,一部分是被他看的,还有是因为阳光,阳光透过车窗直接照在我脸上,照得两颊生温,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面上肯定红了,除此,阳光还照得眼角边的一簇头发反射出一层耀眼的金光,挺绚丽的, 他还在看,“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我不自然地摸了摸脸,他很少这么看我的呀! 他仿佛没听到我说话,依然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做梦一样,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 他摸我的脸?他摸我的脸!这念头在我脑海转了两圈后,我们两个才如梦初醒,转瞬,他一脸惊愕,跟着脸皮爆红! 我就笑得跟中了千万大奖一样,猫捉老鼠一般追着他的目光,“为什么摸我的脸啊?流川大人!” 他难堪地扭转了头,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我恨不得从椅子上蹿起来,紧紧地贴到他身上,当然,大庭广众之下,这只能停留在想象中。 我笑眯眯地探直身体,几乎趴到他肩上,压低了声音,“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爱才摸我的脸?是不是?老实交代!” 我现在理解他的举动毫无障碍,因为相似的情绪我已体会过无数次。自那晚后,我有事没事,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着他,然后觉得他这人闪闪发光,看哪哪都好! “滚!”他耳朵根都红了。 “嚓,老实承认怎么啦!又不会少块rou,快说快说!”我继续耍无赖。 “滚开!”他被我缠得额头青筋开始弹跳, “流川大人,这几天,我可是觉得你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美得让我心动,你有没发现我总是在看你?” 他没回头看我,也不说滚了,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嗨,有门, “哎,我有时候都担心,我现在这么喜欢你,有点跟疯了一样,要是以后清醒过来了怎么办那!”我把头下巴放在他肩上,半开玩笑地说着。这几天和他如漆似胶,心灵相通得跟一个似的,状态可以说是好上天,好到我害怕,这种幸福浓度太高,怕是很难永久持续。 他冷哼了一声,不太高兴。 “别哼啦!你看,认识你这么久,你今天才有冲动摸摸我的脸,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就没了,所以,珍惜当下,承认一下嘛,也好让我以后可以回忆。”我学着电视上那些女主角,能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他又静下来。 “你不想说就算了,只是希望你记牢,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全世界,不,是全宇宙最好的,”我以退为进,rou麻地说完,装作伤心地慢慢把脑袋从他肩膀上撤离, “你......”他说了,他要说了?我支起耳朵,拼命想听清楚,却不防后脑勺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适可而止!你们俩混蛋!” 我完全没防备,被拍得往前一冲,脑袋撞上流川的耳朵,两个人都痛!我捂着脑袋回头看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干么啊!大姐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说完赶紧去看流川,他也正不高兴地揉着耳朵,我忙伸手帮他,才碰到他耳朵,就被他一把甩开, “你才吓人好不好?”彩子翻了个白眼,她弯腰凑近我,“你看看周围。” 周围?周围怎么啦?我茫然抬眼看去,只见安田和角田神情尴尬地低垂着眼,时不时还扫了我和流川一眼,咦,他们干么这副样子。 我再往远了看,又迎上几双陌生的眼,都是欲遮还羞地偷偷打量我和流川,那眼里有鄙夷,也有惊讶,还有好奇。 嚓!他们在看我和流川!因为我们太过亲密?可我们没做什么啊,只是靠在一起说说话而已! “当是家里啊,一点都不收敛,而且,”彩子瞄了流川一眼,“越来越rou麻!” “有吗?”我有点委屈,靠在一起说说话都不行?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她瞪了我一眼,朝我伸出手,“给我身份证,住宿要登记。” “哦,”我忙从钱包里拿身份证给她。 “你们两个,”她拿过放包里,想了想又咬着牙齿说,“别给我太,好,了!” 流川没反应,我赶紧鸡啄米一样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等彩子离开,我又习惯性地想靠到流川身上,头都过去了才想起彩子说的,赶紧挪回来,哎呀,这发乎情容易,止于礼可有点难,那谁说的,贫穷和爱情根本就没办法藏匿,哈哈。 情到浓处的爱恋还真是不好隐藏,即使有意识的克制,也还得露馅,接下里的旅途,为了防止太过亲密惹来侧目,我坐到位置上的另一侧,离流川远了点,就闭上眼睛睡觉,睡得人事不省。 等到了终点站,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局促的安田和角田,他们俩站在我们位置前,想说话可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怎么了,安......”咦,头好重,我后知后觉的抬眼,顿时吓一大跳,流川沉沉的脑袋就搁在我头上,而我几乎是靠在他怀里睡的!呀,怎么不知不觉又睡到了一块儿去了!也难怪安田和角田这副尴尬的样子。 我赶紧抬手支起他还昏睡着的脑袋,同时对安田角田笑笑,“到站了是吧?我会叫醒他的,谢啦,你们先走。” “哦,那你们快点。”安田对我笑笑,拿着早已挎在身边的包就转身往车门走去。 车厢里人已走得差不多了,我赶紧拍拍流川的脸,“醒醒,到站了!” 见他眼皮子慢慢在睁开,我便赤脚踩上座位去取行李架上的包,正奋斗着,居高临下地,就听到角田对安田说,“你有没有觉得流川和早阳飞奇怪啊?” 奇怪?我停了手。 他们没留意到我,继续说着,“还好吧,他们只是感情好。” “感情是好!这一路上,他们那样靠着,那样说话,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一样,谁在他们边上都跟陌生人似的。” “你这话好怪!哪里来的!” “昨晚看的言情剧!” “我说呢,” “你没觉得吗?安田,” “行了,少说点吧!” 声音消失在门外。 我把包从行李架上取下,流川也站起,伸了个懒腰,我瞥了周围一眼,车厢光光的,人都走光了,只有我们两个,我便站在座位上,居高临下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先亲了一口,“你今天摸我脸,是不是觉得我可爱,老实交代!” 他呼吸停了一下,然后就,“嗯”,不再顽抗,大方自然。 我被他“嗯”得心花怒放,“真乖,”我又亲他脖子一下,“到站了,下车,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