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梦游流川境1
太熟悉了! 整齐的桌椅,油光水亮的讲台桌,斜支在窗玻璃上的树枝,这不是,这不是我们的教室吗?我嫌站在地上看不清全部,索性盘腿漂浮到半空往四下里看,哇,五排桌椅,一列立柜,真的是教室!奇怪,他梦这干什么?教室可是他最不爱的的地方呀。 亲爱的,你想在教室梦什么呢,嗯?我低头,底下就是他那颗头,伸手就能碰到,因为趴着的缘故,他头上又黑又亮又顺的头发瀑布一样披覆下来,让人很想伸手去搅一把。 我百无聊赖地浮在空中等了好一会儿,等着电闪雷鸣什么的出现,好不容易做个梦,总不能就在梦里老老实实睡觉吧? 可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变化?没有,他“坚定不移”地动也不动,啧!还真睡觉啊!我不死心地继续等了十分钟,还是没变化,真无聊! 算了,天要下雨,流川要睡觉,阻挡不得,还是回去吧,我怏怏地转身往外飘,还没等飘到门外,“零零零,”熟悉的铃声催命一样在耳畔响起,吓我一大跳,但是,铃声结束后,门口蜂拥进来一大群东西,吓得我差点心脏病犯,它,它们是什么呀? 无数个黑乎乎的东西,与我差不多高,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在教室里晃荡,嘴里叽叽喳喳地发出听不懂的声音。它们最上部分就一黑不溜秋的圆球,有的圆球后面多出来一丛马尾巴一样的东西,接下来与圆球相连是实心的黑色柱体,上宽下窄,与圆球相切的面上往左和右面衍伸出两条可上下前后移动的,“圆棍”?圆棍和法式长面包的长短大小差不多,圆棍连着柱体的部分往下向里收,收到一定程度又分出两条稍微粗点长点的圆棍!等等,这东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哪里呢? 我绞尽脑汁,拼命捕捉脑中扑闪而过的灵光,啊,饼干人!想起来了!那圆球是头,四条圆棍是两手臂和两腿!玲子以前送我吃过!只是我吃的是黄色的手指大小的,现在这东西却差不多与我等高,而且还四处移动,还能摆出各种姿势,还会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嚓!这什么情况?流川梦他们干什么?他想吃饼干?! 正匪夷所思时,门口进来一个明显大一圈的饼干人,他噔噔地走上讲台,拿起他没有五指的手敲了敲讲台,然后,底下还作一盘散沙的那些小饼人立刻规规矩矩在桌椅上坐好,叽叽喳喳的毛躁声音也一下消失,这情景和我们平时上课很像,上课?哇嚓!这些饼干人是我的同学?!脑后有一丛马尾巴的是女同学?! 像被雷劈中,我被这发现惊得哭笑不得,饼干人,面目没有,又胖又笨拙,还光秃秃,就一符号,还不太高级的符号,这就是他眼里的老师和同学?也太傲慢了吧!可怜的老师,可怜的同学! 转念想起他曾将我梦成过恶魔,对比这些光秃秃连件衣服都没有的饼干人,我心里顿时骄傲了几分,我在他眼里和别人到底还是有所不同啊!哎,不对,我已看了教室一轮,可没看到恶魔或其他的什么东西,一屋子全都是胖乎乎的饼干人,这说明,我也在其中? 这么一想,心又凉了半截,忙掉头往我的位置上去找,就算是饼干人,我总该和别人有那么点不同吧,形状大点?颜色浅点?灵巧一点?哎,没有!不会吧,我睁大眼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再看了一遍,没有,该摆着我桌椅地地方空无一物,嚓,怎么回事? 我转回到那个人旁边,盯着他看了又看,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梦里没有我,意味什么?我是不是该撒花欢庆了? 我不由自主楞了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回醒过来,一切还是原样,阳光和煦,凉风习习穿堂过室,他趴着,讲台上老师叽里呱啦着,底下的同学呆呆的,像一张定格的黑白照,千万年不变。 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平淡安稳,所以在梦里现了出来? 既然如此,就还他平稳吧。 最后看他一眼,我飘向本该有我的位置默哀了一会儿,然后就毫不犹疑地朝门口飘去,打算离开他的梦乡。他的世界没有我,这样结束,自是最好。 我轻易就飘出了门口,那个被我认为梦的出口,但是,我出来后见到的又是熟悉的走廊。 嗯?那个教室不是他梦的全部?我索性往外飘,想看看外延有多大,结果,我看到无比熟悉的街道,房屋,树木,公园,触目所及,都是每日看过的,走过的,触摸过的房子建筑,不仅数量,格局也是一样,他居然把我们生活的世界给梦了出来!而且毫厘不差,除了颜色。 他的梦里没有红橙黄绿,只有黑白,所有的东西要么黑,要么白。黑色的树,黑色的电车,黑色的猫,黑色的月季?嚓!他随心所欲地黑白着,当然,人全都变成了符号,大街上,公园里,凡是该有人的地方,全都充塞着跟企鹅一样摇来摆去的饼干人,看着高矮大小不一的黑饼干人聚集在纯白的小吃店里发出叽叽喳喳的浅浅声浪,我生生有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感觉。 我飘过一处公园时终于知道教室里为什么没我的位置,我来时樱花已开谢,但现下这刻,公园里的樱花雪白靓丽,妖娆无比,所以,他梦的是我来之前的时光。 我在妖娆的樱花雨下呆了一会儿,踌躇着留下看看我是否会出现还是走?犹豫片刻不得要领,我便飘回他那里。 他依然趴着,饼干人老师也还在起劲地叽叽喳喳,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咦,等等,黑板上方那时钟里标着日期的数字不对吧,刚进梦那会不是23日吗?怎么现在27日了?跟刚才诡谲的天色有关? 刚飘着看路的时候,整个天突然黑下来,但很快又亮了,黑天的时间跟摁掉电灯再打开差不多长,“啪”,天黑了,再“啪”,天又亮了,这样的变化有好几次,吓得我够呛,哎,仔细算起来,黑白转换大概有三四次,刚好够23变到27,啧,这么说起来,他梦里这快得离谱的时间走向也是随心所欲派的? 正猜测间,熟悉的铃声又响了起来,一直趴着的人终于站起来往外走,哈,有变化了!我忙跟上他,出门,下楼,左转,直走,再右转,没错,这是去训练馆!太好了!不知道那帮人会怎样,也是饼干人?我兴奋地猜测着, 远远瞄见训练馆,我就得了答案,好家伙,从训练馆外围开始,红橙黄绿紫的斑斓重现江湖,在一片肃杀的黑白衬托下,有些陈旧的体育馆像涂抹了胭脂水粉,艳丽得很,所以,窥一斑见全豹,不用亲眼目睹我都能猜到,篮球部那些人是不可能变成蠢蠢笨笨的饼干人的,显然,在他那里,凡是和篮球有关的估计都会得到优待! 可惜,我猜对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甫一进馆,看到第一样物事时,我吓得从半空摔了下来,那厚黑厚黑的绒毛,龇着的鼻孔,金黄的竖瞳,阴沉的脸,孔武有力的身板,那就一纯野兽猩猩啊! 我瞪大了眼看那只野兽用赤木的声音呵斥队员,恼怒时还用俩大拳头“嘭嘭嘭”地使劲捶自己的胸口,捶完了再以大猩猩独有的走路方式到处巡视,猛一看,还以为身处动物世界。 等我镇静下来,重新飘回半空时,心里对流川有了新的认识,这家伙,平时看上去不哼不哈地对猴子给赤木起绰号不作任何反应,谁知内心里竟然这么热情地认同,简直是闷sao无极限啊! 除了大猩猩被“不幸”地热情之外,稍显异样的还有猴子和三井。他们还是“人”,可也“人”的不太正常,他们有手有脚,手上有五根手指头,脚上套着鞋子,躯体完整,都穿了衣服,但是,他们的“头部”遭到了摧残。 猴子头上红发没了,换成一堆火在烧,脸部空白,本该鼻子眼的地方多了两个字“白痴”,白痴!很深刻地概括了樱木的本质呢,哈哈! 三井更可怜,浑身脏兮兮,头发又长又乱,一张口缺两门牙,脸上有“混混”字样,把我看得直摇头,流川这家伙还真记仇,三井明明第二天来时就剪了头,补了牙,显得很精神,他却视而不见,偏就记挂着三井对篮球部的挑衅,非要保留三井最狼狈时的怂样,啧!心眼真够小的! 除了这三人,其余人没多大的改变,只五官被字代替,宫城的是“彩子”,彩子的脸上则有三个字“梦想家”,这三个字让我怔了一会儿,如果没有医院那番谈话,我一点都看不出彩子也是个早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而流川,早就看出来了? 木暮也有点特殊,他脸上没字,没眼睛,却有眼镜,还多了一抹微笑,挂满了温和,安田脸上有“小兔子”的字样,其余跟他交流不多的人的脸上大都数刻了相应的名字。 然后,最意外的最后进场,老爹,当他变成肯德基老爷爷进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难受地盯着老爹,偷偷地替老爹在心里打了流川一下又一下,这人的闷sao“潜力”太雄厚了!他不单只偷偷认同猴子的恶趣味,他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还会自行发挥,而且发挥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嚓! 吐完流川的槽,顺便看够了大猩猩和肯德基爷爷的笑话,我转头看起了训练。 眼下的训练和我前几天看到的很不一样,刚刚组合在一起的他们还不能完全地契合,总有这里那里的不和,然后看他们皱眉,不满,抬扛,恼怒,调节什么的,分外新鲜,也分外有趣。 我看得意犹未尽时,训练结束了,我自然就跟了流川回家。 一出训练馆,周围颜色又变为黑白。 回到家,才进家门口,生机勃勃的红橙黄绿又铺展在我们面前。 我算看明白了,凡是他心喜的就有色彩,其余则黑白。再一个,当天最后一个惊悚证明了我的猜测。临睡前,我看着他躺下,闭上眼,当我也打算在他旁边躺下休息时,“唰”,天亮了!我还来不及惊讶,他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收拾收拾,又上学去了! 这,这什么节奏? 我惊诧得只能跟着他动而动,脑子还留在那,“唰”,天黑天又亮的变化里不能回转。他不是最喜欢睡觉吗,怎么留那么短的黑夜给自己?我还准备了他会睡个天昏地暗,沧海枯干什么的!所以,他实际上对睡觉是深恶痛绝的,认为睡觉是浪费生命,就在梦里把自己变成了勤奋向上,分秒必争的有志青年?不,不可能,我很快唾弃这个猜测。他躺床上那会儿,他那会自发金光的床散发出的温暖,让人跟躺在温度适宜的热水一样,浑身暖洋洋,舒服得要死!就我入梦迄今所见,这床得到了他最高规格的优待!所以,他今生最爱的还是睡觉! 再一次回想起他的床,我就情不自禁打寒战,这人绝对是随心所欲得快丧心病狂了!他随心所欲地黑白,也随心所欲地彩色,我从没有见过谁的床能跟他的一样,从头到尾自行发出流光烁金般的金光,就跟天使头上的金光圈一样! 我只能说:这位表面上冷冰冰地平板着的家伙,实际上内心是波澜壮阔地自由丰富着啊! 可他这么丰富他的床以及黑夜的目的是什么?直到进了学校,我还想不出他这么梦的指代,太高深了,算了,不想了,等出梦后直接问他。 想定,我心安理得地跟着他到处转,然后就重复了一遍前一天的生活,没错,重复。上下午将时间飞快地睡过去,然后下午放学后慢慢地享受训练,晚上再“唰”地睁闭眼,一天就过去了,跟昨天一样。 当我这样跟着他重复了一周后,某个瞬间,我突然顿悟他在梦什么了:他在过日子,他在梦里一天一天地过日子。他这日子过得一板一眼,有条不紊,过得相当无趣。每天上课,训练,睡觉,就这三样,额外的休闲娱乐连个毛都见不着,单调的够可以!我跟着他晃来晃去的,除了无聊,一无所获,所以,时间一久,我就开始考虑离开。 可一想要出梦,又有点舍不得。这时节,离“我”出现的时间不长了,本来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笃定他会在梦里摒弃我这个不让他安生的“祸害”出现,可看了那黑白色,那自动发光的床,那“唰”的天亮天黑的节奏,赤木的大猩猩造型,还有老爹的肯德基爷爷面貌后,我不确定了,隐隐觉得,我了解的只是他这块冰山露在水面上的一角,所以,说不定,我会在他的梦里出现? 如果真出现了,以他这种“自由奔放”式的随心所欲,肯定很好玩,要不,就再等等! 在隐隐的期待中,半个月什么的,弹指而过,差不多到我来得那个时刻,我早早准备,兴致高昂地手拿爆米花蹲在大门口等着看他和我的第一次相遇, 哪知这一次,我连开头都没有猜对。 我在冷风中蹲了一个小时,什么都没见着。 看来,他是不打算让我出现了,认识到这点,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可从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是最好的收尾了,算啦,想开点,我安慰着自己,打算回转教室看他最后一眼再走。 还没进教室,我就发现里面刮来一阵又一阵阴风,嗯?我抬头看了下天空,白色的太阳高悬,不应该冷啊,怎么回事?我后知后觉地探头进教室,然后被眼睛看到的一幕吓得猛呛一口气,救命! 一个“恶魔”,全身乌黑,头上有角,臀后有尾,脸孔空白,身后六幅翅膀,两幅展开扇着阴风,新出现的“我”就是以这样凶恶的形象掐了他的手臂,说了一句,“流川枫同学你好,我是你的新同学早阳飞,请多多指教。”和初见面时一模一样的介绍语,他一字不落地给梦出来了。 然后,他掀了桌子,一拳轰上“我”,紧跟着,一圈的饼干人簇拥着班导出来劝架,班导被打,然后头上烧着一堆火的白痴猴子也来冷嘲热讽,再集体被揪到班导演办公室训话,很熟悉的过往。
只是,当看到一个人,一个恶魔,再一个头上着火面孔空白的人并排站在圆滚滚光秃秃的饼干人面前听训话,那场景,有够诡异的,也有够搞笑,一个忍不住,我捧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刚冒头的抑郁在笑声中霎时灰飞烟灭。 流川,你的内心世界真是精彩绝伦啊! 于是,不到一秒,我决定留下,太好玩了!我记忆中的寻常事情到了他那儿,几乎都被他以独有的“方式”呈现出来,而他的方式总是“另类”得又猖狂又刺激,让我很是期待,我得看完才能不虚此行啊! 转眼,恶魔被他添置成每日必见的设备,只是,在他和恶魔之间,多了两条有形的黑线,从恶魔的眼中射出,终结在他身上。 看到这条线时,我很惊讶,初来的几天,我总边想着怎么接近他,边偷偷地瞄他,没想到他竟然有感觉!那几天他明明睡死过去的啊! 所以,这家伙的直觉已经强到可以代替眼睛?不只直觉灵敏,他胆儿也够肥的,竟然不为所动,说实话,经了他梦里将视线实体化,再加上我这“恶魔”的形象,整个场景阴森森的,相当渗人,普通人不是该心惊胆战地随时备战吗?他却满不在乎地带着粘在身上的两条黑线去训练,去比赛,去见证了“我“第一次与篮球部的人碰面时的场景。 那天下午,我飘在他旁边,眼睛紧紧地盯着训练馆大门,心里万分期待“我”的出场,很快,“嘭”,恶魔带着翅膀撞开馆门,重重地倒在地上,随即,凶恶的大猩猩龇着两大鼻孔朝恶魔大吼了一句,然后恶魔爬起来,怒气冲冲地像要拼命一样朝大猩猩冲过去,揪住大猩猩身上唯一一条短裤,用力往下扯,突然,“嘭”的一声,我,哦,不,是“恶魔”爆炸了,散发出一片白烟,等白烟散尽,黑乎乎的恶魔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小丑?!小丑穿着花衣,船靴,头上戴着一顶三角分叉,每个岔上还有球的高帽,满脸都是油彩,咧着大笑的嘴占了脸的三分之一。 我看得目瞪口呆,我的妈呀,还会变身! 小丑转瞬就被怒火万丈的大猩猩一脚踹翻,他来不及掩藏的**就赤裸裸地曝露在大家面前,哇!哇!我兴奋地捂上眼睛,然后等不及从张大的指缝里偷看,但,那是什么?一小块一小块叠起来的黑白方形砖块不断闪烁,还能跟着大猩猩的动作移来移去,刚好挡住大猩猩的那个,这东西有点眼熟,是什么?在哪里看过,电视?电视!嚓,马赛克!居然是马赛克! 大猩猩狂暴地在小丑肚子上猛踏了几下,小丑肚子都被踏成了薄薄的一片,然后大猩猩用脚一踢,小丑被横着踢飞到猴子那里,猴子顺手一提,像提垃圾一样把小丑挟在胳肢窝下就往外走。 整个过程就一格斗游戏,纯动作,没废话,而且目标明确,他这是游戏玩多了吧!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就觉胸中有无数只cao尼马奔腾而过,事情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前面我和猴子的对峙呢,还有木暮过来调节的过程呢?哪儿去了,哪儿去了?怎么就单给剩下最黄暴的一环,还异化成两大怪兽对战,他是要闹怎样啊这王八蛋! 因为前面没见着第一次他和我在校门口相撞的那场面,我猜他的记忆并不完全照现实来,所以,我其实暗地里已经做好准备,准备看到和现实有出入的画面,可即使我准备得这么充分了也无法接受他这种异化程度! 让人牙痛的异化继续上演,我一会儿看得热血沸腾,一会儿又看得咬牙切齿,这人的记忆力绝对有问题,专挑大的枝节拼凑成与事实迥异的面目,像个冷笑话,让人从心冷到牙齿,但冷着冷着又忍不住想笑,一如那个马赛克。 这不,这会儿我又变成了高冠蛾带的阴谋家,跟着他后面,哇嚓,还跪着求他允许我替他写作业!最后他高傲地赏赐给我他的作业本子,像个不可一世的君王,把我气得要死,那嘴脸真欠揍! 但我也再一次见识到他强得过分的直觉,虽然不了解我背后搞鬼的全貌,他却也给我弄了“阴谋家”变身。对了,他连我消了他记忆的那次灌篮也给梦出来了,在这次异化中,他索性让我长个子直接变成要明,然后我惊吓地看着2米多高的要明先来了个乔丹的旋风灌篮,再看着要明举重若轻地360度大灌篮,有多惊艳就也有多惊艳! 惊艳完,心里不觉就多了忌惮,这家伙平时看着闷声不响,漠然自持,其实很多事他都能直达本质,不知道他哪来的这种能力! 不过有时他的直觉也会美化我,当然,是朝我难以理解的方向去的,比如刚进篮球部时,为了缓和我和三井的关系,我去搭讪三井,而他,居然让“我”变身成“武士”凑到三井面前说“今天猪rou涨价了,”“你看不看《国家地理杂志》......” 搭个讪而已,有必要变成了以“勇猛和忠诚”著称的武士吗?难道他的直觉让他发现那时的三井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里面的奥秘。 除了直觉和异化,在记事的选择上,他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一些我以为他不会关注到的事,他却给梦出来了,比如说我监督猴子练基础时的“摸鱼”,我跟三井领养两朵小花,他全看在眼里。这给我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我跟三井的来往,我和猴子互相的讽刺打击,我跟彩子的眉来眼去,我以为他不可能看到的,因为和他没关系,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看到了,而且在梦里给呈现出来,当然,以他特有的“另类”方式,所以,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我的形象不太好,不是狼狗,就是猴子小丑什么的。我在为他的刻薄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时,心里也渐渐涌现了越来越厚重的自责,对他,我想得过于简单了。 这段时间,我飘在他身旁,借他的视角,看到了许多“早阳飞”看不到的东西。我没想到我和他之间居然有过这么多的事,求替写作业,误解他不救玲子,骂他,打架,帮他治牙痛,和好,酒醉耍酒疯,入住他家,和真雄大打一架.....桩桩件件,多得吓我一跳!时间竟然能收纳这么多的事!而在这么多的事情中,他并不是我所想的那么自我和漠然,他的直觉让他感受了许多芜杂背后的本质,比如说对篮球部的热烈,比如说对玲子的善意,比如说坚持,还比如说欣赏,所以,借着他“变了形的眼”,我一点一点看到他和不断变身的“我”从一开始的怒目相向到互相挨近,再到相视而笑,一切顺理成章得不可思议,以致当我看到有一天,“我”周边全都变成斑斓的彩色时,我毫不惊讶。 如果没有来他梦里这么走一遭,我想我永远不会知道,距离竟是在那么多的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中拉近的,情感是在那么多的喜怒哀乐纠缠下酿成的。 而这过程,全由时间撑起。时间真是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