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昨日种种
“嘀!”暂停时间到。木暮替代三井,一干人又全都往场上去。遥望他们的背影,彩子大声喊,“加油!!加油!!” 我也想喊的,奈何舌头不配合,只得在旁挥手鼓劲。 比赛再开始前,仙道先完成罚球。他今天状态很好,一罚一准,65:64,只差一分。 猴子还不能消去我给的羞辱感,仙道罚进球又火上浇油,于是,怒气更上一层,刚巧球落地弹往他的方向,他顺手拿了,不及多想,举了球就狰狞地往地上砸,灌了力的球猛地反弹,差点砸上他的脸,他更气了,转眼拿了球又要扔,被离他最近的宫城喝止,“花道!快传球!” 猴子瞪着宫城,恍若未闻,令我们担心得要死,这死猴子再不管不顾地恶劣下去,会被判技术犯规的! “花道!”宫城有些严厉了,猴子这才抛球给他。 宫城一得球,池上和越野又围上来,动作干脆利落,好像才刚上场一样,他们也拿出了拼死的决心! 宫城毫不相让,寻找一切机会突破,突然,观众席上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声喊,“赤木!你究竟怎么搞的?” 众人吓一跳,纷纷回头,我也是。 过道上一壮硕男穿着绣有湘北两字的柔道袍,手里擎着一面硕大的旗子沉声指责大猩猩,“你以为像你这样拖泥带水的可以称霸全国吗?” “吗”字刚落地,观众就纷纷露出了看疯子的神态,也难怪,这出场方式,太霸气;这行头,这神色,太具戏剧性,整一个从电视剧里穿越来了现实的励志哥形象。 该男子,也就是青田龙彦才不管这些!他指责完大猩猩,就大咧咧地走下过道找了个位置坐下,再将旗子插在一边,然后就抱胸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嘲笑大猩猩。 面对他的傲慢,大猩猩连个屁都不能放,因为青田已取得进军全国的权利! 他一坐下,观众的注意力就又回到场上,我也收回目光,途经通往过道的门口时,瞄及了桑田,桑田既然出现在这,那三井应该已自我忏悔完了,我得去看看,但场上瞬息万变的,我不会因此错过什么要紧的吧?我瞄一眼场上,宫城还在找机会突破,只要快去快回,还来得及,想定,我拔腿就跑。 走出赛场大门,往下斜着就一个台阶,我向下走完到底,就看到三井正坐在另一个台阶底。他垂头侧对我坐着,看不到他的情绪。 想了想,我转了身背朝他,嘴里故意发出敲门声,“咚咚咚,请问有人在家吗?” 很快,没带好气的声音传来,“过来吧!白痴!” 我回声,刚巧看到耻笑的残骸在他嘴角挂着,便宽了心,会笑,问题不大。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身边坐下,匆忙间不着痕迹低扫了扫他的眼睛,清亮如洗,只眼角微红,看来,他已经流过浪子泪了。 他也看了我,然后发现我嘴角的异常,“你嘴怎么了?” “猴子打的。”他手里还提拉着没喝完的饮料,我心里一动,伸手讨要,“给我,” 他不明就里,但递了给我,我接过大灌一口,就咕噜咕噜地在嘴里来回摇一圈,嘴里的血液渐渐干掉,粘乎乎的很不舒服。 漱嘴完毕,见没地方吐,我索性将饮料混着血迹一骨碌全给吞肚子里去,哇!虽然味道不好,但清爽多了! “他为什么打你?”三井虽然惊奇,但性子奇好,等我漱口完毕才发问。 我想了想,便把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他,包括猴子和流川因争输赢责任而打架。三井听得动容,我便趁机总结,“你也知道樱木花道,从开始到现在,他变高明了许多,而今后,他会变得更好,因为他经历了种种不如意的‘昨日’。” “‘昨日’?”三井若有所思, “嗯,昨日就是每个人的过去,我有,你也有,但你的昨日比我的惨烈,”我直视他,没有任何避讳,“但相应的,你从你的昨日中收获更多,” 我一说这话,三井的鼻翼就开始翕动,他不认同我所讲,这很正常,他对他的“昨日”深恶痛绝, “三井,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的,你刚来湘北时,别人将你跟赤木对立,很少人叫你名字,他们都叫你什么?‘最佳MVP’,你喜欢吗?” 他一怔,眼光迷离,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我便继续说,“你告诉过我你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你!你有想过为什么讨厌吗?” 他沉默了,开始深思, “我猜,因为‘最佳MVP’有时限性,它只代表那时你的竞技状态远胜你的同龄人,但竞技状态不会永远不变的,所以,那并不能代表你。好,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才是三井寿特有的,不会随时间流逝而变的东西?” 他更沉默,但眉头深锁,过了好久才哑声说,“我不知道,” 嗯,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如果调换立场,我被问什么是我早阳飞特有的,我也只能回答“不知道”,“那我们换个方式来,一提到老爹,你会想起什么? “坚持不要放弃。” “大猩猩?” “争霸全国大赛,” “樱木花道?” “自恋,天才。” “宫城良田?” “彩子。” 呀,这也行?我差点被说笑,但看三井一本正经地作答,只得忍了, “流川枫?” “冷面,高傲,争强好胜,” 他认真地数落着,最后才不情愿地加了一句,“实力。” “三井寿?” 刚才毫不犹豫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一会儿才响起,“失败。” 轮到我沉默,我没想到他这么利落就给自己贴上这个标签!不是滋味好一会儿,我才接着问,“一辈子?” 他迅捷地睇我一样,然后沉默。 哎,怎么搞得像比赛谁更会沉默一样,太没劲了,我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喉咙,“咳,咳,嗯,对自己公正一点吧!三井,经历了那些不愉快,难道你还想不出自己要什么?” 良久,他终于一字一字地说,“我想打篮球。” “这就对了,以前的你说不出‘我三井’要什么,但是现在,你至少会说,‘我不想放弃打篮球’,那就是你那惨烈的‘昨日’带给你的,它虽然给你带来了苦痛,懊悔,游荡等等不堪,但它也让你在这些不堪中弄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三井又不说话,我撇头一看,他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便继续,“明白自己要什么让会让你活得纯粹。” “纯粹?” “如果你很早就清楚自己对篮球的难以割舍,那么即使受伤,你也不会自暴自弃地跟着铁男去游荡,那段日子相对你整个人生来说是混乱的,不够纯粹。” 他若有所思, 我进一步敲山震虎,“甚至你现在坐在这里懊悔那些不可挽回的,也是一种杂乱。” 他一愕,转头瞪我,“你什么都知道?” “那是,我是谁啊!” 第一次,第一次三井没有对我的自大嗤之以鼻,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我不希望‘昨日’成为你的负累。我希望你以后活得更纯粹。” “如果以我那‘昨日’去换你所谓的‘纯粹’,你愿意?”他谑笑着问我,眼里光暗闪烁, 我不答反问,“假如,只是假如,你再次受伤,你会和以前一样再一次游荡吗?” “怎么可能!”三井几乎是立刻答来, 于是,答案不言自明。我微笑着看他,他则完全地惊呆了,被自己的不假思索, “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反正不会再浪费时间!” “所以,你看,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人生路那么漫长,如果能以一时的惨烈来换取长久的安宁,我求之不得啊!”早早明白自己要什么,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就会专注地去找寻,然后就不会有徘徊,失望,难过,痛苦什么的了!多划算! 三井瞪着我,突然,笑意慢慢浮上嘴角,“这笔帐你倒算得精明!那我如果不赞同你说的,是不是就成笨蛋了?” “你三井那么聪明的,怎么可能当笨蛋,”我不由得欢喜,三井原来一点就通,真好, “那可难说,哈哈,”他仿佛放下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轻松不少,他站起身,“走吧!” “去哪?”我一下反应不过来, “去给他们加油啊。你不是说不能让‘昨日’成为负累吗?那就应该认真过今天,我说过要努力的,不能让教练失望啊!”他一下振奋起精神,弄得我无所适从,“你这么快就顿悟了?不再思考总结一下,你这么快就积极向上,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呀,快,再反思一分钟我的金玉良言!” “哧!”三井忍不住笑开,抬手打了我的脑袋一下,“快走吧!白痴!” 又打我!我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与三井并排走。没走两步,三井轻声说了一句话,那是“谢谢你,早阳教练”?! 哇!咧!我如造雷击,三井叫我早阳教练啊啊啊!!我惊喜得差点走不了路,第二次,不,算上安田那一次,应该说是第三次被人叫教练了,三井的这一声肯定和安田的不一样,是感激我的开导,还是跟流川一样,肯定我的用心?我很想上前问清楚的,但三井走得飞快,估计是不好意思了,我便忍下不问,但是心里着实惊喜难抑,哈哈,苦心得到肯定了啊啊! 哪知,更大的一个惊喜在等着我,当我和三井登上回场馆的那阶梯最后一级时,我们看到了一熟人,洋平,他靠在大门边,正和一个陌生长发女孩说说笑笑。 洋平和女孩子!看到我们,他随意地点头招呼,之后,继续与那女孩说笑。 三井心思都在比赛上,目不斜视走得飞快,我就不能了!看到那女孩的第一眼,心里就似烧开了的水,各种猜测翻滚得厉害,女孩子啊!长发飘飘啊!落落大方啊!更重要的是,她和洋平靠得很近!而且满面笑容!是女朋友?!绝对错不了! 我恨不得将眼珠子粘在女孩子身上,把她从头到尾看个透彻,但残存的一丝理智生生带正兴奋难耐的脑袋,不行,太明目张胆了会吓跑女孩的,但好奇又时不时地冒头,看,快看,看仔细点才能有料向大楠他们爆,一路上,好奇和理智在我脑海里交战得激烈,终于在临进门时好奇占了上风,“嗖”一下,脑袋偏转往后,但,女孩子不见了!活见鬼了,刚还在的,难道是我眼花?我不信邪地使劲擦擦眼睛,没有,还是没有! 倒是斜靠着门的洋平被我逗笑了,“就知道你会偷看!别看了,她是你老乡。” “老乡?”怎么可能! “外星人啊,所以,‘嗖’一声,她就回你们的母星去了,哈哈哈哈!”他拿我开涮, “您老真幽默!快交代吧,什么时间交了女朋友却藏着掖着,真不够朋友!” 洋平瞬即苦笑,“不是女朋友,是好朋友,”他走过来,“我请她帮我演一场戏,今晚8点,就在我打工的那个酒吧,跟玲子和摩也财来有关,有兴趣来看看?” 啊?还有好戏?“什么好戏?先透露一点,”跟玲子和摩也财来有关,难道,“你今晚就要转移了?” “先说就没意思了,到时自己来看,”洋平意外地坚决,“对了,三井没事吧?” “没大碍,这家伙只是拼得太狠了,先前为堵猴子的漏洞,他去防福田,跑来跑去的,耗费了许多体力,后来又被池上盯死,再加上大猩猩出了点状况,他既要劳心又要劳力的,就顶不住了。” “湘北原来这么多拼命三郎。” “这么多?哪来这么多?” “你不也是一个吗?花道的拳头不好受吧?”洋平幸灾乐祸地指指我的嘴角, “那混蛋!”说起他我就火,“好心没好报的!” “谁叫你激怒他,对别人或许有用,对花道就要吃苦头了!” “可光对他说好话没用啊,哎,算了,算了,不说了,看比赛去吧。不知道他做得怎么样?应该已经爆发小宇宙阻了福田吧?” “啧,啧,你这教练扮得还挺上心的,不错,不错!”洋平笑呵呵地领先一步进门,留我一个人在门后再次惊喜不定,哈哈,又一次得到肯定了! “受死吧!福仔!”门内猴子的大喊大叫引得我快步走进门。 甫推开馆门,映入眼帘的是碍于猴子的阻拦,福田不得已将球转移给越野,越野无人看管,急起射篮,却被大猩猩打飞! “快去把球抢回来!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持这一分的优势!”是回到前线的三井,他直着脖子喊,神情激昂! 大猩猩和仙道一起跳起抢篮板球,大猩猩先触球,但没抓牢,反被仙道抢了先。仙道拿球,面对防守他的流川,不急着进攻,反而举起一只手指,“冷静下,慢慢组织攻势吧!” 离得最近的越野忙举手要球配合他,“OK!” 全部人都以为仙道要传球时,变故突生,仙道递球出去的手半途转向,往地上一拍,侧对流川,180度转身,流川根本就没防他这一手,所以,仙道轻易地摆脱了流川,他即将腾身冲向篮板,但,他刚转身,带在半空的球就被猴子摸到。 那场景很诡异,猴子好像凭空出现在那! “哼唔唔唔唔!喝呀呀呀呀!”大喝一声,猴子拍飞了仙道的球,再狂奔几步拿到球要有所作为时,被裁判判定双方争球。 两队人汇集到中场,排队准备争球。中途,洋平赞叹,“那个头发朝上的7号心眼多又灵活,相当狡猾。” “是呀,真正篮球打得好的人靠得不是发达的四肢,而是聪明的脑袋!啊!慢点跳啊!混蛋!”裁判将球才抛出,猴子就起跳,他到最高点时,球还在往上升,根本就够不着!仙道聪明多了,气定神闲地等球到最高点时才起跳,等球回落时,又稳又狠地将球拍给池上。 这一球很重要,谁射入谁就赢,场上的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大猩猩他们疯了一样防守,陵南快用光30秒了,还没找到进攻的机会,剩3秒时,鱼住突然甩开大猩猩朝篮筐下跑,而最神奇的事发生了,侧对他们的仙道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竟反手将球传到鱼住手里,鱼住转身即投篮,大猩猩反应过来,已迟了一步,眼看比大猩猩跳得高的鱼住即将射篮成功,大猩猩背后飞扑过来一个人影,他猛然一跳,就跳得比大猩猩高,伴随着一声狂喝,“我要赢!”鱼住的球被他大力拍飞了! “呜哇!好极了!”众人惊呆了,为他绝佳的弹跳力,大家只看到他的身影一耸动,然后就发现他已到达最高点,更要命的是,比大猩猩还高!而田冈老头子不能接受的是他的神出鬼没,“为什么樱木会在那里跑出来?!” 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被猴子听到,便当仁不让地回嘴了,“哈哈哈!老鬼!看你仍然未明白我天才樱木的可怕之处啊,但到你明白之时已经太迟了!知道吗!陵南!” 狂妄无比兼盛气凌人呀,这家伙!我听得很欢乐,“洋平,猴子也是有才华的,他的神经系统和身体构造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啊!” 洋平亦听得欢乐,“你想说花道是怪物,还是天才?” “呃,这个问题不好答啊!呀!又来了!”明知这一球非常重要,猴子得了球,依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就射,那是他根本就不擅长的跳投,球碰着篮筐而出,但他一跃至最高点抢回,连姿势都不摆,又想乱来,急得宫城大喊,“傻瓜!别再射啊!回传!花道!回传!” 宫城几乎是声色俱厉了,猴子才恋恋不舍地将球传给宫城,至此,我才放下心中大石,其他人也是,猴子真的是太乱来了!显然,猴子这家伙是有一副好身体,但是驾驭这身体的意识却不够高明,老是带着这身体作出意外之举,所以说,身体是天才,意识是怪物,洋平的问题应该这样来答! “呀!呀!”越野好胆色,居然截了宫城传给木暮的球,只幸好宫城迫得越野将球带出界,否则陵南又得到进攻机会! 湘北进攻,木暮带球站到边线准备发球,趁机,田冈叫池上过去,挂着他的肩膀嘀嘀咕咕。 见状,我不由偷笑,田冈老头子你是在自酿苦酒。 “防守!防守!”“湘北!湘北!”进攻刚开始,各种喊声就响成一片,池上果然听从田冈的指点,舍弃对木暮的防守,在流川拿球没有防备他时,突然冲上来拍走了球!他拿球欲往前传,再一次被那个有天才身体,怪物意识的猴子劫持, 随着这球的一来一去,众人的心提起又落回,现在又提了起来,流川向猴子要求,猴子不理,转而把球给了没人防守的木暮。 三分线外的木暮一接传球就跳起射球,球在众人紧张的盯视中悠悠落网,三分有效!!湘北顿时疯了!而田冈叫了暂停! 湘北人太高兴了,后备席上的各位也冲到场上,像簇拥英雄一样将木暮围在中心走了回来。反观陵南,哀鸿遍野。
“你不过去?”洋平见我笑得合不拢嘴,又朝自家营地望个不停,就贴心地说,“你去吧,我也回去了,拜拜。” “嗯,回见!”我小跑着冲回营地,在目标人物身后站定,“喂,樱木花道!” 他回头一见我,笑容立刻转变成怒瞪,他举起拳头,瓮声瓮气地,“干么!你这混蛋!” “上次对海南时,你因没直接传球给流川而输球,这次你又不传流川,不怕和上次一样?”他这算大胆?还是不记教训?上次明明哭得狼狈,也懊悔得要死,这次怎么就不怕了? 猴子被我说得一愣,他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那贱嘴习惯性地就回了,“流川那家伙软手软脚的,传给他有什么用?再说,四眼哥哥那么想打比赛,他肯定会进的,瞧,他不是进球了吗?我的策略很成功,不是你们这种平民可以比的。” 你们这些平民?我哭笑不得,这家伙的意识绝对是怪物一级的,但他若被那懊悔所压,真传给流川,流川还真可能从仙道那讨不了好,这又该怎么论?不按常规来,才能打破常规?这意识算怪物,还是天才? “好,好,你是天才策略家樱木花道!湘北全靠你了!剩58秒了,加油啊,大王!”我笑眯眯地说好话,刻意讨好。 “还用你说!”他白了我一眼,随即笑得没心没肺,“我樱木大王是救世主!!哈哈!” 短暂的暂停很快过去,临上场,大猩猩作最后一次鼓舞,“大家听着,在完场的钟声击响之前,谁胜谁负仍然是未知数!还有58秒时间,大家绝对不可以露出破绽啊!” “噢!噢!” 陵南进攻,仙道拼尽全力。他摆脱流川,过掉大猩猩,再在大猩猩和猴子的双重防守下,进球得2分,用时20秒,很疯狂。 湘北进攻,陵南防得滴水不漏,剩10秒时,大猩猩得球,冒险投篮,被福仔干扰,球没进,反弹篮筐而出,突然,神出鬼没的猴子又一次飞扑而去,势大力沉地将球拍入篮筐里,并在落地后就往回跑,“回防!仙道要攻回来了!”他已经完全沉入比赛! 剩下7秒,陵南左冲右突,无所建树,终场哨声响起时,记分牌上显示70:66.湘北胜!! 终场哨声响起的刹那,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个个凸眼张口,要多蠢有多蠢,接着就像被戳中了某个xue道,全部人,跳啊蹦啊叫啊拥抱啊什么都来了,活脱脱动物园刚开闸门,各种欣喜心急汹涌而出。 名不经传的破落户,从不奢望能进四强的湘北,打倒陵南了!出线了!可以去广岛了!可以站到全国的舞台上了!这太他妈的传奇了! 我也兴奋地扔掉了心中的大石,变故没有出现,一切照常!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我不得不刻意控制心中的喜悦,才能不笑得那么傻。 然而,举队高兴的快发狂时,有只黑羊依然清醒地冷着脸,我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向他举起手掌,“恭喜!高兴一点吧!” 他瞄我一眼,举手与我互击,外加一声冷哼,还是没有高兴的样子,我想这得归功于仙道,这场比赛,湘北虽胜,但流川却是输了。 相比于他的耿耿于怀,某人就豁达多了,从湘北被判赢这一刻起,他嘴巴就没闭过,他四处跟别人拥抱说笑,庆贺,最后到了木暮身边,他乐得情难自禁,竟然上手拍了拍木暮的头,“我是天才吧!” 木暮也高兴得忘乎所以,他对于猴子的自夸,首次由衷地说,“最后若不是有你的话,真不知道会怎样!” “所以说我是天才呀!天才樱木花道!哈哈哈哈!” “嗯,嗯,也许是真的呀,天才樱木!哈哈哈!” 下一秒,我们都等着更猛烈的自吹自擂时,猴子突然来了一句,“引退的事要延期了。” 于是,我们全都愣住,木暮,我,流川,这就像本来预备了低沉阴暗的心理来等待狂风暴雨,哪知暖和和的阳光从云层中钻出普照大地,晒得人懒洋洋!舒服还没感受到,心理的落差已让我们有点失措, 最先回神的是我,“你比赛的时候想着这个事情?”他最后58秒的神勇跟这有关? “当然啦!”他白了我一眼,“这场要是输了,四眼哥哥和大猩猩不就没机会再打球了?!所以一定要赢!要哭就让仙道他们去哭,哈哈哈哈哈!” 这下,我们完全震惊,这家伙不是自高自大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吗,怎么会有“怜惜”这种细腻的情怀?太神奇了吧!不过,世事本无常,黑脸张飞一吼断桥,也有假醉酒哄人上当的时节,造物主总是神秘的。 但造物主的神秘会降临在另一个身上吗?我实在好奇,转了头去问他,“你比赛的时候有想吗?” 他瞪我一眼,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所以我吃不准了,他应该有吧,一开场裹挟着猴子刺激鱼住那一幕并不符合他的常性。 猴子没空注意我和流川的互动,只一味豪气冲天,“四眼哥哥,放心,我天才樱木花道一定会率领你们打赢全国大赛的!” 木暮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他扶扶眼镜,“别再说啦,你这问题球员,我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啊!哈哈哈哈!”猴子又自动进入粗神经的自恋状态,他没接收到木暮的感动,转瞬又笑得没心没肺,然后继续不着边际地说胡话,直到三井说,“好!我们去列队吧!接着便去向安西老师报告!” “好!列队!大猩猩!”猴子喊人,没有回应。以为大猩猩没有听到,猴子便提高音量再喊了一句,还是没反应,一下子,所有人都感受到异样,不约而同静了下来。一直以来,大猩猩都是大家的领路人,去哪里,怎么走,全由他决定,大家只要跟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就好了,但是现在,需要领路人给出指示时,大家一抬眼,发现领路人不见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家心慌慌地四处找,才看到背对着大家的人。 “大......”猴子兴高采烈地起了个头,却在看到大猩猩将手放在眼角动了动后戛然而止。大猩猩在哭! 刚找不到人时的心慌慌全自动转化成震惊,所有人都觉得有一道闪电轰隆隆劈下,大猩猩居然会哭?但转念,大家便都理解了,他等了三年啊!三年来,他一直困在“全国大赛”这座悬崖上,一年一年地,他想下去却找不到路,现在,在悬崖快要崩塌,命悬一线之际,他终于看到了一条下山的路,可逃得生天了,怎能不百感交集? 能理解大猩猩突如其来的感性是一回事,怎么应对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大家全都围过去,抱着大猩猩一起哭,或者说“恭喜你啊队长”之类的,估计会被大猩猩乱棍打死,但大家又心痛大猩猩的“不能自己”,不想让外人再多看一眼。 踌躇间,那个总是乱来的家伙笑嘻嘻地走过去,并不看大猩猩的脸,只挽了他的肩膀将他带回来,“来!列队吧。” “嗯。”大猩猩像变了个人,应声都没以前响亮。回来后,他胡乱抹了一下脸上交加的涕泪,猩猩脸本就不细致,再附上这些“材料”,还有那犹如凤凰褪了毛一样rou乎乎的变形威严以及清晰可见的尴尬,真是难看的可以,但偏偏又很精彩,可是,没人敢欣赏,大家都撇转了视线装没看到,只三井,微微看了他一眼后,就自动自发地替他做了他该做的事。 整理过心情和人员后,湘北和陵南5人面对面站着,互相握手,然后裁判宣布,“湘北胜!”历史时刻就此定格。 陵南那几个,脸色黯淡,悲愁覆面,尤其福田,眼角通红,看得出已哭过。福田总算克制了自己,而陵南的包打听彦一根本抑制不了满腔的悲楚不甘,从开始的嚎啕大哭到现在的哽咽,难以将息。这真是一家喜来一家愁啊。 陵南中也有一个异数,仙道,他面上没悲意,只是失了笑容。当他和流川握手时,两人的表情居然是一样的,湘北赢了,流川无欢喜,陵南输了,仙道没悲意,两人脸上都是近乎漠然的平静。握上手的刹那,两人互视,然后很快错开,再无其他,仿佛之前激烈的交锋只是一场梦。 湘北和陵南列队完毕,轰轰烈烈的颁奖就开始了,海南和湘北出线,将代表神奈川去广岛参加全国大赛。 当大家拿着奖状去医院告知老爹好消息时,老爹喜不自禁,即使被大家抬着往上扔,也“哦呵呵呵”地笑个不停,丝毫不顾忌自己老弱的心脏,以及一旁小护士的连连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