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吻别
“哈,哈哈,”回想起今早流川的糗样,我一边爬楼梯一边笑。 早上我在床上醒来,旁边躺着呼呼大睡的流川。昨晚吻着吻着,我就睡过去了,可是,他居然没有踹我下床?难道被亲吻也有报酬?我啼笑非凡,故意惊慌失措地摇醒他,“流川,我怎么睡在床上?!我昨晚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没打你,没咬你吧?”一边说,我一边伸手去摸他,但被他用力打掉, “流川?”他的脸有点黑,且半转了身,侧面朝我。 看来他还没编好借口,我肚内偷笑,但还是装着无比内疚地凑近他,“喝醉了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昨晚没做错事吧?” 他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头,但明显松了一口气,当我说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哈,这家伙原来纯情的很。 心虚的流川有点好玩,我的兴致更高了,“咦,你的嘴巴怎么了?有点肿哎,”我又伸手去摸,但同样被他打掉,然后这家伙如同见鬼了一样从床上弹起逃走了! 居然就逃走了!哈哈,我笑着登上最后一级阶梯,然后发现我被等候了。 楼梯尽头,我往左,黑黑的眼珠也往左;我闪向右,那眼珠跟着往右滑, “有事?”我索性直接问。我从楼梯上来时就看到了摩也玲子,她靠在墙上直楞楞盯着我,无论我如何腾跃闪躲,她的视线都跟定了我,但,她一言不发,而且神情接近木讷,木讷到看不出她想做什么, 我在她面前站了半天,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吧,是我自作多情,她并不是等我,她只是在发呆,这就与我无关了,“拜!”对她挥挥手,我打算抬腿走人, 第一步刚踏出,“早阳飞!”身后传来她的声音,有些犹豫,但微含了点软弱的祈求,非常微弱的乞求,于是,我停下来,偏头,“嗯?”那晚到现在,我们一直没有单独碰过面, 她的身体还靠在墙上,只是有点不稳,那半藏在身后的手不断松开合紧,合紧松开,恩,她很紧张,但紧张什么?她一向对我很不屑的呀, “我们谈,谈谈?”她直视着我,不再是以往的飞扬跋扈,反而有点虚弱, 我楞了一下,为她的神情,也她的要求,她和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话虽如此,但我还是站到了她面前,“嗯,好啊,你想说什么?”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明明可以不用替我挨那一下的!”她努力瞪大眼睛,但掩不住眼中的那丝惶恐,她似乎是期望的,却又害怕着, 她期望什么,又害怕什么?我隐隐约约能感觉,但无法说出明确的,所以我仔仔细细想了一下,理清自己关于她的种种,“一开始我可能有点讨厌你,但后来,因为春草,因为洋平,也因为你自己,我觉得你其实也不错,虽然你所遇到的事情都不太好,但是你并没有放弃,你一直在努力,当然,你努力的方向有点与众不同,哈,”我耸了耸肩膀,见她听得入神,索性把一直欠她的话也说完,“那次的事情,有点对不住你,还要请你原谅。” 听到我说原谅,她好像当头遭了棒喝,蓦然扬起头,“对不住?你说对不住我?有,有吗?”她的声音竟然有点嘶哑了, 她的反应惊到了我,她的表情,受宠若惊过度了吧,“有,有,就是那次,流川枫打了真雄一顿,把你拉回来,还记得吗?” 她小心翼翼地点头,眼里的期望越来越浓厚,浓厚得让我不忍目睹,这家伙是有多需要肯定呀!不知道现在给她会不会迟,“把你拉回来之后,我们不应该把你扔在一旁,以为你就好了,这是我们没做好的地方,实在是对不起啊。” 她的眼睛越发晶亮,但她迟疑了,“这是对不起我吗?那不是正常的吗?从来没有人对我好,大家不理我才是正常的!” “不是的!”我想大声申辩些什么,却喊不出来,她说得是一部分的事实,的确是没人对她好过,可是,这不是她的错!那是谁的错?“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从今以后,从现在起,会有人对你好的!”说完之后,我的心里的郁闷稍微释放了点, 她并不相信,“有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对我好?” “恩,”谁对她好,别人我不敢保证,我自己总可以吧,“我。”我豪气地拍拍胸脯。 “你?”她的眼睛更亮,“真的?你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但是先说好,如果你做错了事情,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骂你,除此外,我会时不时地想起你;你生气了,我会来安慰你;你生病了,我会带你去看医生;你一个觉得孤单寂寞了,我会陪着你;有谁欺负你了,我会帮你出头!” “真的吗?”她的语气有点不稳。 “真的,我早阳飞说话算数。但是,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喜欢你,呸,也不是不喜欢,啊,,反正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你喜欢流川枫。” “呃?”轮到我愕然,什么乱七八糟,“反正我当你是我朋友,我会对你好,就像对春草一样,明白了没有?” “你不是在骗我?”她希冀地盯着我,眼底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几时......不骗你。”我是骗过她,虽然是好意但那也是骗,“给点面子吧,我难得说要主动对别人好的,哎,口说无凭,以后你看我做就知道了!” “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可以!”她的视线偏往我身后,眼里有一种火热开始燃烧。 嗯?我身后有什么?超人?奥特曼?我微回转身,楼梯的尽头,流川枫正走上来。 “流川枫?他怎么了?”我不解问玲子,他和我们之间的约定有什么关系? “你替我去吻他。” 啥?!一道闪电朝我头顶直直打下来,打得我头皮发麻,这要求,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喂!这算什么?跟你我之间有关吗?你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我有理由!” “说!” “我很喜欢很喜欢流川枫,可是我知道流川枫喜欢你,所以,我决定对他死心。你替我去吻他,就当是我对流川枫的告别。”她平静地说。 我却很不平静,什么叫流川枫喜欢我?什么叫我替她去吻流川枫,权当她的告别,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你想告别,你自己吻去,别弄到我头上来!” “你觉得我能吻到他吗?”摩也玲子还是很平静,平静得都有点睿智了! 那几率应该不是很高,但是也轮不到我啊,“有志者事竟成,哼!” “求你了!”摩也玲子眼里慢慢迸出浓烈的痛苦,她突然抓住心脏部位的衣服,恍似抓住了心脏,然后,越扭越紧,紧到关节泛白,“我跟自己说,只要吻过了,我就放开流川枫!如果没有这个吻,我会一辈子都放不开流川枫,那对我并不公平!” “呃?”我被她的动作和痛苦吓了一跳,“有那么严重吗?” “有,我是个怪物啊!”她又露出那种自轻的神态,我很不喜欢的那种,于是,心软了一下,“就不能换别种方法?” “不能!快!他上来了!”摩也玲子的眼神越来越急,流川枫的足音就在我们身后,“而且,你说过的,你要对我好,我现在就等着看。如果你真做了,我就相信你。”说话间,阴郁的失望不断在她身上堆积,原来她还是不敢相信我会对她好。 突然,心口一热,“好吧!”冲动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瞬间转忧为喜,“快点。”一把把我推下楼梯, 我没准备,踉跄着冲下,差点滚下去,幸好被流川扶住。 撑着他的肩膀离开他的搀扶,我稍稍站离他一个台阶,使劲冲他笑,“流川,嘿嘿......” 墨黑的眼珠散发了冰凉的气息,直直盯着我,早上从床上逃开,再回转到我面前时,他早已回复原状,仿佛那狼狈的脱逃只是南柯一梦。 一时之间,我想不起完美的开场白,只能傻笑,“嘿嘿,流川......” 他的耐心并不好,过两秒,“白痴!”伸手推开我就要走, 我被推得往旁边倒去,身体歪斜的瞬间,福至心灵,机会来了,“哎呀!”我故意夸张地向前倾,同时特意抓住他的前衣襟,拉得他的头弯过,我再“恰巧”转过头,于是,嘴唇自然碰到了一起! 异样的酥麻从脚底始,飞快地散入四肢百骸,最后袭入心头,他的唇还是凉凉的,软软的,然后,他的眼睛好像有点变大了,变大了?!见他瞪着我,我连忙松手,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小心,不小心,” 他阴森森地瞪我一眼,用手抹了抹嘴巴,“白痴!”然后就飞快地上楼走了。 但是,刚没看错的话,他的脸有点红吧?因为缺氧,还是不好意思?哈哈,我跳上楼梯,刚要对摩也玲子炫耀,“任务完......呜!” 我被摩也玲子扑到在墙上!随即,嘴巴被厚实的,guntang的嘴唇覆上!这,这是什么状况?我愣在当场,直到嘴唇被摩也玲子来回蹂躏了三回才推开她。 呜啊!好恶心!我死命地用衣袖擦嘴巴,“混蛋!你在干什么!!”我气炸了!好心没好报!这臭女人! “早阳飞,谢谢你!这样一来,我就算和流川枫间接吻别了!”她喜不自禁地来握我的手, “走开!”我到现在才明白她的居心,被利用了!我的力道有点大,摩也玲子从我眼前被挥开,所以,我看到了不远处流川那张能冻死人的脸!我当即惊成木头人,我的mama哎,他全都听到了,看到了!那我还要不要活?不,是能不能活! “流,流川,”我傻笑,却只能抽动嘴角,我连傻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不是安静,是平静,然后我知道我完了,他看我的目光都带着钩子,从我身上窜过时,血rou齐飞。 完了,我真的要完蛋了!谁来救我!! ********************************** 午休时间,我蹲到他身后,弃械投降,“流川枫,我错了,真的错了,怎样才能原谅我?” 他翻身从地上坐起,冷笑。 爷爷,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您还想怎样!我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但绕到他面前,我比哈巴狗还谄媚,“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过错?!我知道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流川爷爷! 他不屑地瞥我,我巴巴地迎着,刚好看到他墨黑眼瞳里反照出的人影,脸上青红交错,憔悴仓皇像丧家之犬,没错,才一个上午,我快被流川磨疯了。上课上的好好的,脑袋突然会被笔啊本子啊砸到;下课走路走的好好的,会冷不丁被推一把,不多的五次中,两次被推到在地;中午吃饭,我特地离他远一点,谁知还是被淋了一身的汤汤水水;更要命的是,自知道我惹火了流川,没人敢接近我一尺之内,所以一上午下来,我的神经变得非常敏感,几乎是草木皆兵,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觑见他眼里飞闪而过的恨意,我几乎吓死,双手合十放在额头,闭了眼惨叫连连,“原谅我,原谅我,求你,下次不敢了!”爷爷,只是骗了你一次,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好说。” 爷爷终于开了金口,有转机,“我要做什么?”我屏息盯着他,心甘情愿地任他宰割, “去买花。”他转了头不看我, 买花?跟我们说的事情有关系吗?我茫然极了,“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买,买花?买花干什么?” 他立刻转头瞪我,锋利的钩子从小黑眼睛里来,漫天飞舞,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买花!!我就去!我立刻就去!”我不该怀疑爷爷你的话!我连忙低眉顺眼地自我检讨,啊呀,这爷爷越来越难伺候! 见钩子少了点,我继续谄媚,“请问,买好花了呢?我还要做什么才能彻底赎罪?”我算明白了,在他身上犯一点小过错那就是罪过啊!! “哼!”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得意非常,于是,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我到底是惹到什么煞神了啊!
************************************************** “早阳飞?!真是你!”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丢死人了,我转身飞快地走,同时很想在地上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或者变成隐形人什么的消失好了,我不能见人,尤其还是熟人!丢脸啊!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你!”洋平冲到我身后,一把拽住我的肩, 我拼了老命把脸埋在一堆花中,我是鸵鸟,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洋平笑得更厉害了,“我刚听人说有个神经病见人就送花!送完花还不断说‘我不敢了’!”他几乎笑岔了气,“没想到那个神经病是你!你没事吧?!真病了?” 是啊,我是病了,病了才去惹那个煞神!“一言难尽!别理我!” “那就长话短说!哈哈......哈哈哈!”洋平干脆利落地揪住想落跑的我, “再笑,再笑嘴巴要笑裂开了!”我很有冲动给洋平的嘴巴糊上一层石灰!这家伙到现在为止就没停过笑,一边笑一边还抖个不停,像触电了一样!看我像个神经病就这么好笑? “让我笑吧,你像个神经病的机会并不多,扑哧!哈哈,哈哈哈,居然见人就说‘我不敢了!’害得别人连花都不敢接就跑了,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你!”转眼,他又抖上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得罪了流川那混蛋!” “哦?” 不顾丢脸,我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洋平,说完我很为自己抱不平,流川爷爷反应过度啊,只是骗了他而已,他就大动肝火!难道他不知道“宽恕”两个字怎么写吗? “啊?”听完,洋平楞了一下,转眼又笑得很欠揍,“真是活宝一对啊!你们!哈哈哈......” “他是,我不是。只是小小骗他一下而已,犯得这样打击报复我吗!哼!”他这次脾气实在是忒大了点,竟然要我当众出丑才能弥补心里平衡,心理扭曲的家伙,变态! “哈!骗不骗是其次,关键还是方式,”洋平忍不住笑开, “呃?”我听不懂了,洋平讲得和我的是同一个意思吗?“什么叫关键还是方式?” “哇!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清楚流川为什么要你出丑吧?”轮到洋平惊叫, “我不是早说了,因为我骗取了他的吻,所以他才要我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现眼!”难道不是吗? 我越说,洋平眉头皱的越紧,“哎,早阳飞,我从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迟钝!” “什么?迟钝?把话说清楚,不是这个原因,还会是其他什么?”除了这个,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但洋平言之凿凿,我不由得好奇了,“你快说,快说!” 洋平叹了口气,“流川在吃醋!” 吃醋?陌生的字眼从天外飞来,我还不能立即反应过来,“吃谁的醋?他会吃醋?”那条简单冰冷的阿米巴原虫,会吃醋? “以前是不会,现在就会啦!啧,蠢毙了!”洋平用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看我,“还能吃谁的,当然是你!” “我?”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因为玲子吻了我?”我被吓到了! “要不然你以为?”洋平白了我一眼, “流川告诉你的?”我追着问一句, 洋平被我的傻问题气到,给了我的头一个爆炒栗子,“白痴啊你!” “那就是你猜的喽!”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我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流川这次反常是因为吃醋,而且是吃我的醋,绝不相信!他是谁啊,我又是谁啊!“你猜的就不成立了,流川那个人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他会吃醋,你如果猜樱木花道,那别人还会相信!”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洋平对我的反应有点好奇, “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相信?再说,我们都是男的,你之前还不是劝我悬崖勒马吗?”我反问一句,相信流川是吃我的醋,就好像看到太阳从西边出,看到猪在天上飞那么诡异!一想象流川吃醋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洋平,你的想象力还蛮丰富的哈!” 洋平不说话,冷冷看了我几眼,“迟钝对迟钝,我等着看。”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追问了一句,“看什么?” “看好戏啊!”洋平的嘴角又弯了,“今天是第一出!” 什么?!可恶!洋平好像说得真的一样,说得我开始惴惴不安,如果流川真是在吃醋,如果...... “喂!给我一支花!”洋平笑着从我手里抽走一朵玫瑰,“然后说,‘我再也不敢亲别人了,就给你一个亲!’快点说!” 哇!我当场石化,这话这么怎么恶心啊,连同洋平的矫揉造作!可流川要我说的这句被洋平解释得很贴切!而且,那之后,流川逼着我漱口漱了好久,他没有任何理由就要我刷牙漱口,漱口漱到我快吐了他才满意!难道说......昨晚他趁醉吻我的场景不期然浮上心头, “早阳飞,你做好准备吧,”洋平转了口气,不再是开玩笑的语调, “什么?”我不明就里,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抗拒,但流川起意了,你逃不掉的。” 我被他说得目瞪口呆,什么叫他起意了我就逃不掉? 见我呆楞,洋平突然摆出妖娆的样子,拿着那朵花模仿我说话的腔调,“流川,你亲我的时候,我很高兴哦,这次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别人亲了,就给你一个人......” “哇!神经病!神经病!”我掉转头就跑,好像那句话变成了妖怪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