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凤来仪
第五章有凤来仪 夜晚的雅香居，灯火通明，早早便是宾客满座。 凡来这里的客人，吃饭尚属其次，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歌舞无处可及。所以当乐声响起，原本喧闹的大堂之中片刻便即安静下来，大堂内的灯光逐渐暗淡，只有中央的舞台之上仍是灯火通明。 有柔~媚乐声响起，随着乐声，后台之中五名少女冉冉而出，各个腰如拂柳，眉目如画，在乐声之中翩翩起舞...... 五名少女装束极富诱~惑，引人无限遐想。不过，前面的舞蹈并未持续多久。随着乐声一变，五名翩翩起舞的少女缓缓后退，后台又走出一个绿衫女子，向台下看客敛衽一礼，径直走到台上一角的瑶琴之旁，按宫引商，朱唇轻启，婉转的歌声瞬间充满大堂内外，楼上楼下皆是一片寂静―― 她的歌声一起，珠帘之后的庄韵情便是心中微震――这女子想必是习过“惑心术”，嗓音中流露出来的媚~意与诱~惑绝不是普通歌女可以做出来的。 “莫非她就是青鸾？” 带着心中疑问，庄韵情拨开珠帘一角，凝目向台上的女子看去――台上的女子只是中上之姿，看去不过双十年华，不过因其歌声的动听，生生将原本的五分颜色提到了七分。可是若说她是青鸾，庄韵情仍感微微失望。这女子虽然亦属出色，可是作为曾得玉罗刹亲手传授的得意亲信，此女的资质与表现仍然远远不够。果然，她刚刚这样一想，便听隔壁包厢内有人道： “这位绿萝姑娘虽然不及青鸾姑娘，可是在这襄阳却也算得出类拔粹的歌姬了，各位以为如何？” 又听另一人道：“兄台说得不错，能在这雅香居内登台的，便是比不上青鸾姑娘，自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一点不用兄台多说，大家都是明白的。” “说来也怪，这位青鸾姑娘在这里登台十几年，不但歌声无人能及，连容颜也是没什么变化，这岂不是一桩怪事？” 有人笑骂一声：“你这厮，听曲不够，难道还看中了青鸾姑娘不成？果真如此，那可有得苦头吃了！这襄阳谁不知道青鸾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且每晚只唱一曲，多一曲也是不能。你这想法漫说青鸾姑娘不会答应，便是襄阳城中这些达官显贵也不会答应......” 先一人笑道：“不错！青鸾姑娘的歌声堪称，无人可以替代，你若将人偷走，大家还到哪里去听这么好的歌声？所以还是死了心罢！省得大家为难！哈哈哈......” 接着便听一阵笑声。 那位绿萝姑娘一曲唱罢，款款站起，走到台中，忽然水袖一起，随着乐声开始翩翩起舞――不得不说，这位姑娘姿色虽不算上乘，可是歌声和舞姿却也是无可挑剔。可以看得出来，她跳的是一曲“惊鸿舞”，当真是静若处子，翩若惊鸿。瞧着她的舞姿，楼上楼下都是一片寂静，就连方才一直都在说话的隔壁包间也再不闻一点声音，显然都被这位绿萝姑娘的舞蹈惊住了，再也顾不得说话。 随着舞动的旋律，绿萝那张原本就有几分姿色的娇魇渐渐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眸波也更加敛滟起来，丝丝媚~意在眼中流转，明明她并没有特意关注哪位客人，可是偏偏令每个人都觉得她是在凝眸注视自己一般...... 此时，庄韵情已毫不怀疑这位绿萝姑娘修习过“惑心术”，尽管所习功法并不高深，也许只是入门，可是也足以令一个原本资质平平的女子魅力四射。一个绿萝已是如此，青鸾又会如何？由此可知，雅香居为何在襄阳多年，而且在玉罗刹失踪后，不但未见衰落，反而日渐红火的原因了。 庄韵情只顾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之声。原来绿萝一曲已经跳完，虽然楼上楼下的客人一片热情，那绿萝却是眉目不惊，淡淡向台下谢过，便翩然退入后台，后面先前的五名舞女也翩翩退去。 忽然，两道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中，赫然正是蓝铁辛和齐振！ 两人坐在楼下一个偏僻的角落中，庄韵情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们。她离开山腹重新踏足武林，只因为曾答应玉罗刹接任教主之位，替她重振玉女教，并没想到要以何种身份来面对曾经的“故人”。然而面对这两位曾经给予她关怀，同时也给予了她伤害的师兄，却让她不得不正视面对这个问题。过去种种她不想再提起，可是面对他们，显然又无法避免，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痛的事情。 心中纠结，忽听楼下一阵sao动，有人压低着嗓子道：“青鸾姑娘要登台了，快看！” 心中一动，立时将这个让她伤脑筋的问题抛开。只见后台的珠帘微动，一个云鬓高挽的女子缓步而出――青鸾终于露面了！ 出现在眼前的女子薄施粉黛，脸上眉峰俏挺，眼角微斜，神情中有着淡淡的疏离。体~态丰瘐适中，身上着一袭湖水蓝的衣裙，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成熟的韵味。她神情明明极是冷淡，可是眸光流动间却给人一种神采奕奕，顾盼神飞的错觉...... 这女子看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小麦的肤色不但没有影响她浑身上下洋溢出来的异样活力，反而令她看去有着一种别样的健康之美。她所呈现出来的正是女子最具风韵的年龄，可是庄韵情却知道这女子的真实年纪却绝不止三十岁，看来应该又是“惑心术”所创造的奇迹了。 庄韵情可以理解她迟迟不来见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过去，失踪多年的玉女教主忽然再次出现，任谁也会有所怀疑。她信不过自己，可自己同样不也是抱着怀疑的心态来找她的么？既然双方都有疑虑，那就只能寻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契机了――但愿今晚便是那个契机。 在她登台的那一刻，楼上楼下忽然变得鸦雀无声。青鸾环视全场，淡淡疏离的目光渐渐漾起暖暖得笑意，便如冬雪初融，梅花新绽，原本凉凉的秋意瞬间变为暖暖的春阳，全场都沐浴上了一种熏熏之意...... 庄韵情暗赞一声：不愧是得过玉罗刹亲传的半个弟子，不过淡淡一个笑容，便将全场气氛瞬间完全扭转，看来这位青鸾姑娘确是不容小觑啊！ 只见青鸾上台之后，向周围团团一辑，属于成熟女子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承蒙各位多年来对妾身的支持，我雅香居方能长盛不衰，今日我雅香居有贵客降临，青鸾不胜荣幸！为感谢各位的捧场和这些年来对妾身的支持，今日凡来我雅香居用餐的客人一律免单，算是青鸾对各位的到来寥表谢意！” 青鸾话音一落，楼上楼下便是一阵sao动。有人便道：“青鸾姑娘太客气啦！” 青鸾在台上远远福身为礼，轻轻击掌，于是乐声响起，居然是一曲《有凤来仪》。庄韵情唇边无声地一笑：这个青鸾看来还再试探。 原来庄韵情初来时指名要“天字一号”时所说的“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出自《尚书.益稷》，乃是当年玉罗刹与青鸾约好的联络暗语。有了这句暗语，即便不是玉罗刹亲自前来，亦如教主亲临，“天字一号”随时开放。只是青鸾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鉴于当年玉女教被灭杀的情形，她不得不万分地小心谨慎。 青鸾的嗓音说不上圆润，却有一种奇异地磁性与魅力，似乎能一直穿透到人们的内心之中，令人不知不觉与之产生共鸣。与前面那位绿萝姑娘相比，青鸾的歌声更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在里面，起承转和间尤为自如，对乐曲的掌控已是炉火纯青，难怪唱了十几年仍是长盛不衰。 庄韵情也从未听过这样的歌声，更是第一次听到糅和了媚术的歌声，若不是跟玉罗刹修习了“惑心术”，只怕听不了一会儿便会被其惑乱了心智。好在她心智坚定，又有玉罗刹的特殊心法，默默运功片刻，心间便一片清明，再不受歌声中的魅~惑所扰...... 庄韵情干脆唤人将面前的珠帘打起。两旁包厢内的情形虽然看不清楚，可是楼下的客人却都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眼帘――那些客人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如醉如痴，一脸痴迷之状，便是坐在角落中的齐振和蓝铁辛亦是双目微闭，不知是引起了警觉，还是在闭目享受？ 青鸾对场中的情形似乎见怪不怪，一双潋滟眸光直直投向庄韵情所在的“天字一号”。 庄韵情在没有把握前并不想大张旗鼓，搞得尽人皆知，可是这个青鸾此举却显然过于张扬了。若是被有心的江湖人士撞到，只怕玉女教还未出师，便会被再次扼杀。不过担心归担心，事到临头庄韵情也不会退缩。 远远得四目交投，庄韵情冲她嫣然一笑，执起银笛，就到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