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学堂风波（上）
难得碰上玉娘勤快的时候，歆月生怕她反悔赶紧跑回房里开始刺绣。她现在刚刚起了个头而已，有许多的针法都还未学，原先的底子不过是以前绣的十字绣而已。她细看了看自己绣的鸳鸯，还真是不像啊。不过她现在好歹是个小孩子而已，玉娘就不能哄哄她？ 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歆月还是用功起来。不为别的，这好歹也是一个谋生的手段啊。真要是学好了，以后赚的小零花是不在话下的，自己在家也不完全算是个吃“闲饭”的了。 正当她打完底稿准备动针之时，隔壁的兰儿跑来找她了。 “歆月歆月，我们一起去玩吧。大柱子要去城外的溪边抓鱼，一起吧？” 歆月见她兴奋的红了小脸，不禁笑道：“抓鱼都能让你这么高兴，你不怕你娘不乐意了以后把你给禁足？” 兰儿是隔壁李叔家的女儿，李叔的媳妇儿就是一个人伢子，被人戏称李伢婶，平日里没少让人在背后截脊梁骨。不过她对自己的亲闺女倒是极好的。穷人家的闺女有几个可以识字的，偏偏李伢婶就是一心想把兰心给培养成大家闺秀的模样，还扬言日后要为兰儿对上一门好亲事，绝对不让兰儿嫁到平民之家来。 为此歆月不止一次见到玉娘眼底对李伢婶的不屑。好人家是这么容易嫁的么？就算是刚来异世不久的歆月也知道在这里阶级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根本不可能实现。估计李伢婶也只是打算把兰儿嫁去做个妾室罢了，不过大户人家的眼光很是挑剔，也不是说长得漂亮人家就会收你做妾的。真的成不成，这还得看兰儿有没有那个福份。 只是歆月还真难把眼前这个黄毛丫头跟闺秀二字扯上关系。兰儿兰儿，名字倒是挺好，跟她师傅也是一样的名儿。只是师傅的沉静幽远的兰到了她的身上就完全变了味儿。 看她那野小子的模样，饶是歆月也替李伢婶头疼得紧。要说兰儿真能成闺秀，那她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 “走啦，去不去一句话，怎么婆婆mama的呀。”兰儿见不语，不乐意了。 “今儿我就不去了，婶难得放我一天假，我想在家里休息一会儿，就不陪你们去疯了。玩开心点啊，注意安全。”歆月淡笑着拒绝。 “行了，跟我娘似的唠叨个没完。不去我就走了哦。” “赶紧去吧，莫让他们久等了。”歆月将人送出门外又回屋继续她的刺绣去了。 午饭过后玉娘就拿着络子图稿出门，歆月无聊之下去了小霸王的房间找书看。这里的文字跟中国古文很像，只是歆月以前一直都用简体字，这些类似于什么小篆啊柳体啊的，她是弄不太明白的。 随手翻开银有福练字的字贴，不得不说他脾气不咋样，这字写得倒是挺好的。从字迹上看虽然还有稚嫩的痕迹，一撇一画却已经有了自己的风骨。就算是不懂字的人，也能看出其间所下的功夫来。 转身把目光对向书架，顺着一眼望去，歆月有许多书竟叫不出名字，凭空猜测了个大概也不知道对不对，害得她有点难过。好歹也是堂堂名牌大学生，混到古代就算了，竟然成了文盲,真是不可原谅！ 不信邪的她随意抽出几本翻开，可上面的字让她看得好生的吃力。雾里看花，脑子里面一片糊涂啊。摇摇头，她在自己的行程里面又加了一项识字。 银有福上学的学堂离家不算大远，只隔了两条街。说干就干一向是歆月的性格，一想到要识字歆月就把门给锁上出门了。难得玉娘发一回慈悲，下回可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能多认几个字终归是好的，她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银有福的夫子本姓张，听说是还是一名秀才，只是屡试不中心灰意冷之下才回了家乡办起了私塾。一则为了温饱，二也算是为家乡做了贡献。朔蓝城本就不大，秀才还真没出过几个。张夫子学问好，人品也很好，在城里很是有些威望。 他住的宅子就是一家官府低价卖给他的。很大一个院子还分出了前院和后宅。前院供学子们上学，后宅就是他自己家人住的。 歆月来的时候院子的大门没有关，顺着朗朗的读书声她很快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感谢老天爷，感谢此时的建筑风格，歆月没费多大的劲儿就找了个凳子站到了上面，透过不算太高的窗户她很清晰地看到了上正在讲学的张夫子，还有一群摇头晃脑的小屁孩，以及那个让她讨厌得牙痒痒的小霸王。 张夫子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只见他捻着花白的胡子念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下面的人跟着念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歆月分明看见下面的学子已经有几个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儿来。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在学生们念书的时候，张夫子的目光在学堂里也扫了一圈，谁用功谁未用功他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好学者，则前途无量。厌学者，先不说前途一会儿他也要送他们一通戒尺以示惩戒！ 突然，他发现窗户外面站着一个女娃，女孩的样子很是可爱，年纪也很小。 “你是谁家的孩子？”张夫子对着歆月问道。 “啊？”糟了，被发现了。歆月吐吐可爱的小舌头，从板凳下跳下来走到门口，对着张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张夫子好。” 她偷偷打量张夫子，发现对方的面无表情，心里有些没底。他不会生气了，一会拿着小霸王撒气吧？要真是那样，可以预见她刚刚松过的皮今天又要绷紧点儿了。 被突如其情打断念书的学子们兴奋起来，当望清来人时，几人不由嘻笑道：“哟哟，夫子夫子，这就是银有福的小媳妇儿啊。” “很漂亮对不对，这小子可算是撞了大运了。” “哈哈哈哈哈……” 一时这间，学堂里嘻笑声一片。歆月分明就看到张夫子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你是银有福家里的人，你来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学堂，是做学问的地方吗？”张夫子瞪了一眼歆月，又厉声对着银有福道：“你当这里是过家家，什么人都领来？这书你是念还是不念？小小年纪就这般放荡，你想作甚？” 银有福闻言脸色一青，正色道：“学生从未领过歆月来，而且歆月也不是那种不知检点之人。歆月年纪尚小，不懂事，许是有什么事情才会来的学堂，不敬之处还望夫子莫怪。” 歆月听了这话真想为他喝彩。小霸王态度虽然恭敬却不卑不亢，还真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