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逐鹿 第五十七章 逃生
第五十七章逃生 见众人笑声渐落,一旁的徐运持赶紧接过话茬儿,“据报,何洛会的三万兵马已经西取艾城,直奔九江而去了。,。如此一来,我军围点打援的计划已然落空。 现在,我军在箭炉苏以东的赣江河曲处,还停泊着近两千艘大船,从韶州运来的重达二千斤的攻城重炮四十‘门’也已经到达南昌。督师的意思,将这四十‘门’重炮与张云翚的二团整编为一个炮兵旅,再加上刘良谟的一个陆军旅,与王将军本部的二万步兵组成九江军团,由王将军率领,乘船入鄱阳湖直‘插’九江东‘门’。也不必四面围城,只需背靠大湖择一险要处立寨,相机攻取,不利,则死守待援! &nb 说着,徐运持停顿了一下,“不知二位军‘门’意下如何?” 两个人赶紧起身离座,对着明磊‘插’手施礼,“我等听从督师差遣!” “行了!不要如此拘谨。又不是中军大帐,这是咱们兄弟‘私’下的商议,时间长了你俩就知道了,怎么想就怎么说,没有关系的。” 王得仁还惦记着反水的那一万八千步兵,便试探地问道:“那大人,吴高、汤执中所部是不是就留下来了?” 明磊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王得仁,“你还说呢?差点忘记了!吴高原为九江总兵,既是你的老部下,又对那里的情况熟悉,就命他带些亲信官员跟随你去九江吧。 至于潘永僖、汤执中两个,将来还另有大用。至于现在嘛,连番大战,粤军缺员也很严重,还需要他们留下来帮着剿灭谭泰部。老王又以为如何呢?” 还以为个屁!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这一万八千人马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给吞了,反倒将碍眼的军官给踢了出来。王得仁倒吸了口凉气,为贼二十年,也算有些见识,做事能如此‘阴’狠的曹cāo、八大王都太过粗俗,不象明磊这般冠冕堂皇;而心‘胸’洪大、根本不屑如此的闯王遇有人来投,总本着以德服人,又太过怀柔了;崇祯更不要说了,对臣子太过苛严,旧臣都惦记撂挑子走人呢,哪还会有人真心归附?这个周明磊,俨然是这三类人物的‘混’合体,叫人叹为观止啊!王得仁不由得对自己能及早做出归顺的决定,暗叫庆幸了。 这次在箭炉苏巡检司召开的大会不比平常,江西参将以上官职的武将差不多都到齐了,黑压压的百人以上,左面站着的是以刘六、张天广为首的一溜粤军团职以上军官,右面则是金声恒、王得仁等江西籍的明军军官,此时的明磊一身簇新的淡紫‘色’蟒袍,面沉似水,这等场合当然说话也要官样一些了,轻轻喉咙,“本督师受命剿夷以来,幸三军用命,今江西胜负之局已定,然江西东夷未能除尽,诸将不可心存懈待,更应振奋‘精’神,一鼓作气收克敌之全功!” 金声恒更是抢步上前,跪下来道:“我等为朝廷柱石,本该守土一方,然敌军势大,进退失度,招致兵败失地,自度论法实难辞其责。督师亲往救助,又不惟免予重谴,一如既往之信我、用我。如此天恩高厚,使江西一省官员每每题及,无不为之感‘激’涕零。 督师高风亮节,臣等敢不粉身碎骨,以报君恩!” 紧接着,众将悉数跪倒,大呼:“臣等束发受书,即以身许国,愿为督师大人克尽职守!” 效果很好嘛,可惜没有胡子用来捻髯,明磊满意地点点头,真有了一丝君临天下的感觉。稍微客气了几句,就命身后的徐运持分兵派将了。 吃过晚饭,这是清军在雷鸣谷迎来的第二个夜晚,一样的晴朗天气,但全营上下却早就愁云惨淡了。 谭泰亲自将自将的本旗人马召集到了一处,大声吼道:“家中独子的出列!尚未有子嗣的出列!” 见还有三千多人,又加上一条,“有子但年幼的出列!” 于是,只剩下不到二千人了。谭泰满意地点点头,“诸位都是跟随谭泰征战多年的老部下,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传令!留下的和我一起守卫大营,出列的跟随伊尔德军‘门’向西突围!” “大将军!我等皆愿留下来陪着您和明军决一死战!” “‘混’帐!有违背军令者,‘乱’棍打出去!”说着拨马便走,一想到突围也是九死一生啊!这几千人马真不知有几个能幸运地逃走,不禁悲从中来!谭泰任凭泪流畅快地在脸上,不用手去擦,实是不敢让手下看到自己如此软弱的一面,动摇军心啊! 刚进中军大帐,发现迎过来的伊尔德、库尔阐、刘良佐都两眼象兔子般又大又红,苦笑了一声,“都安排好了?” “是!” 刘良佐哀求地看着谭泰,“大将军,看在刘良佐为您出生入死的情分上,就放小人一条生路吧!小人今生今世,不忘大将军的活命之恩!” 谭泰不屑地撇撇嘴,“事即不谐,自当以颈血报本朝!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实话告诉你,要你死就是为了给天下的降将立一个忠君爱国的表帅,尔敢不从?” 说着,谭泰将两份奏章‘交’给一旁垂泪的伊尔德,“刘军‘门’战死了,就替本帅给朝廷递上说他好话的那本,不然……” 看着可怜巴巴的刘良佐,谭泰笑了,“你说为什么明军会对咱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我猜十有**是刘军‘门’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缘故吧?” 刘良佐不禁连声冷笑,“您就胡说吧!我对朝廷忠心耿耿,大明诸臣恨不得饮我的血、食我的‘rou’,大将军说我降明,怕是没有人肯相信吧?” 谭泰也笑了,“也是!但刘军‘门’能担保手下的人没有曲通伪明的?这御下不严之罪是跑不了了吧?” “笑话!我手下的这些亲随都是老子从老家带出来的子侄,岂能叛清?” “是吗?”谭泰扭脸招呼道:“来人!将刘良佐的亲随都绑了,随便找两个砍了,将名字报上来!” “你!你!”刘良佐直气得脸‘色’铁青。 不大的功夫,有人进来献上两个血淋淋的人头,谭泰接过奏章,将这两个人的名字添上,用嘴轻轻吹着墨迹,“此二人为伪明传递军情,人赃俱获当场伏诛!刘军‘门’,现在朝廷对汝的忠心还信几分了?” “你!你们敢颠倒黑白!陷害忠良!” “要死的人了,做这等琐事算得了什么?再说,忠良可不好当啊!刘军‘门’不死,一个汉人,怎会成了忠良? 刘军‘门’好好想想,谭泰已死,总要有活人为此次江西之败负责吧?见了老夫的遗本,又见你还活着,你倒四下踅‘摸’找找,这个倒霉蛋除去你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真到那时,核计核计,会不会将你刮了,再满‘门’抄斩呢?” 刘良佐红着眼盯着谭泰,仿佛就要生生活吞了他,“谭泰,你可真够毒的!你就不怕我去投降吗?” “投降!很好啊!你不是不知道周明磊是如何处置李成栋的降兵的吧?你投降,一样活剐了你,一样连累全家,佩服!佩服!” 刘良佐被说得顿时没了‘精’神,恍然间一下苍老了许多,也不看众人,浑浑噩噩地径直走出了大帐。谭泰一使眼‘色’,库尔阐赶紧跟了出去。 见伊尔德瞅着自己还要说话,谭泰一摆手:“贤侄真正的心思谭泰还是晓得的,就不要装什么样子了!”
伊尔德的脸顿时血红,“大将军……” 谭泰一把将伊尔德的双手紧紧攥住,“贤侄不要自以为怀才不遇而怨恨摄政王!你刚到我身边时,我也曾嗔怪摄政王,贤侄无论才智、武功、资历都是顶尖人物,为何就不能担当领兵主将呢? 现在看来,贤侄太聪明了,也因此遇事想的过多!关键时刻不能当机立断,瞻前顾后可是为大将者的大忌,历来征战都是‘性’命相搏的凶险事,太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少了一股不畏死的气势,尚未‘交’战就已落了下风!为叔要不是心中有了贪念,何至于此啊! 摄政王雄才大略,识人、用人,真是不凡啊! 老夫有负君恩,死后这族中之事还要看贤侄的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不得摄政王赏识,也正可借机与之疏远,念着老夫的旧情,也不会太过难为贤侄的,忍上几年,万一皇上亲政,因为与摄政王保持距离,单凭不攀附这一条,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情!” 谭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贤侄机智过人,这等事也不必全听族叔的,大可斟琢着办吧!” 等俩人出了大帐,早就不耐烦的库尔阐一把拽过伊尔德,拉着他就跑。刘良佐骑在马上被上万骑兵裹在中间,也跟着库尔阐跑远了。 谭泰骑着马紧贴着西营‘门’矗立,呆呆地看着手下人跑来跑去地忙着准备防御明军的进攻,竖着耳朵聆听西面大金山方向的动静,先是密集的枪炮声大作,只是这半个时辰才渐渐稀疏下来,并渐渐向远方延伸,估计跑出去了,谭泰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拂晓的阳光爬上了山头,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谁也没想到,库尔阐带着近四千骑兵又杀了回来。 一见谭泰,满身满脸都是暗黑血迹的库尔阐滚鞍下马,放声大哭,“大将军,我等实在冲不出去了,八千儿郎啊,随伊尔德逃出去的不到一千!刘良佐还算听话,冲在前面被‘乱’抢打死了。” “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库尔阐慢慢收起哭声,平静了一下,‘激’动地看着谭泰,“末将还是留下来陪着大将军吧!回京城做什么? 现在的京城早不似当年的圣京了,不要说摄政王,就连署理六部的几位王爷,哪个身边不是挤满了溜须拍马、凑趣取乐的汉官?回去难免要受处罚,库尔阐已经尝过一次送银子还要看人白眼的滋味了,安能再跪伏于那些猪狗之辈以求赏赐个一官半职的苟活! 能和大将军一起并力杀敌,实在是我修来的福分! 请恕库尔阐无礼,先走一步了!” 眼看着库尔阐又翻身上马,谭泰的眼泪止不住了,伸手拽住缰绳,哽咽道:“家里都安排好了?” “没问题,虽说官没挣回来,但江西抢的这些银子足够子孙用上三辈子的了,也算对的起他们了!” 说着,库尔阐在马上行了军礼,用力拽过缰绳,右手将骑兵专用的短弓高高举起,“集合,能上马的都他妈到西营‘门’集合!” 随着库尔阐的吼叫,营中所有士卒全部撤到中军大帐外的空场上,点点人数,不足六千了。 “儿郎们!这营寨不守了,就属南面地势平坦,咱们就向南突围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是巴图鲁的就和我冲!” “杀!”跟在库尔阐身后的数千骑兵齐声大吼,响彻整个山谷,竟象几万人般雄壮。 很快,这群骑兵就消失在谭泰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谭泰一动不动地呆站着,也不看身边的亲兵,突然间,血红着双眼如野兽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战马忽地就窜了出去,吓得数百亲兵也赶紧催马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