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过年 (上)
这些日子,在军政上明磊成立了三总部。总政治部是个花架子,负责管理士兵委员会和军官公会,还有军官训练团,明磊自己兼任总政的主任。总参谋部负责军事情报的搜集和军事行动的策划,参谋总长是陈敬廷,实际工作由副总参谋长徐骙主持。总后勤部负责军械、服装和粮饷,主要考虑陈于阶是唯一通晓火器制造的人,主任的虚名就给了陈于阶,也好方便他研制火器。根据刘六的举荐,刘希尧当上了副主任。不过,粮饷控制在欣儿的商行手中,明磊也不怕他们反上天去。 成立总后,明磊考虑再三,这样一来,将军们不管粮饷和一切军用物资,士兵手中的弹药、弓箭不足战时两天的用量,叛乱的可能性就降低了许多。明磊写信告诉嗣音,这叫制度上的防范,比人治强上百倍。 汕头港只用了四十天就修好了,同时竣工的还有汕头港通往潮州城的一百六十里官道。当然,港口和官道都还没有铺设水泥,南岭特有的红土就裸露在阳光下,港口的停靠码头也只有一个,离明磊万吨级海港的目标差的还远。一定要在雨季前铺上水泥,明磊一再告诫自己。环视港口,港外的小岛上将来应该建造炮台,明磊吩咐小德子一一记下来。 本来自己招募了好几个幕僚,但徐骙恐怕永远不会再来当跟班了,陈上川去香港当了基地司令,剩下的陈衍跋死活跑到科学研究院当副院长去了,算来算去,结果最后还是只剩下小德子了,明磊不由得暗暗地感叹。 十二月二十日,陈慎陪着范秉斋终于赶回了潮州,又带来了五千士兵,现在明磊的岭东军不包括后勤人员,已经有一万六千人了。他们都是从新建的汕头港上的岸。范秉斋还是老样子,而陈慎看上去却更加沉稳了。明磊见到陈慎,很是激动,用力搂住他,一向能言善辩的明磊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刘六可不管什么官威,拉住陈慎的手,眼泪就流下来了。陈慎也很感动,拍拍刘六的肩,“我不是说好回来过年的吗?” 范文祺走在前面,带着范秉斋和陈慎在海港走了一圈。海港通往潮州城的官道两旁,就像一个大大的工地,到处都是民工推着独轮车在运送沙石料。聚拢在这里的十几万民工都住在帐篷里,从远处看,是一片一片的白布帐篷区,一眼望不到边,蔚为壮观。 范秉斋有些奇怪地问:“一下子调集这么多的人力,怎么没看到有多少官军看守啊,不怕这些劳力趁夜逃跑吗?” 范文祺骄傲地瞅了一眼明磊,才说:“看您说的,这些又不是服徭役。做一天工,我们给一天的工钱,童叟无欺的,想劝回去都难,还要什么人手看着啊!” “可这样一来,需要耗费多少钱粮啊?” 这些就不是范文祺能回答上来的了。于是,明磊接过话茬,“原本我是想交给颉刚的手下去办的,毕竟还是地方官府的事嘛!可您知道赵推官张嘴就是非二十万两办不成。 我一赌气。叫欣儿成立了公司,官道和海港分别成立了筹建的分公司,一切费用由公司支付。到现在,拢共花了四万八千两,可见那些酷吏们有多黑。两相比较,还是省钱了。” “那将来怎么办啊?后期还是需要维护的啊?” “好办。从现在开始,海港就是欣儿公司的私产了,对进港船只装卸货物收取合理的费用,应该能赚钱的。至于官道,建成就成立养护公司,每年由潮州府拨钱维护。至于修路的钱,由潮州府出面收缴道路两旁二十丈内的土地来冲抵。将来,欣儿和颉刚对帐销帐就可以了,我已经把一多半的临街土地高价拍卖出去了,一共卖了二十七万两呢!” “贤婿真是好精明啊!这些都是神来之笔,绝非凡夫俗子能想到的。不过,贤婿开口闭口的公司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呢?” 还没等明磊回答,刘六在一旁插话了,“好啊!璞麟你修路原来赚钱了,那还诓我带着弟兄们给你白干活?”说着,看着众人,做出滑稽的动作,“我说要不给弟兄们发一点辛苦钱?你猜他说什么?得了,来顿土豆烧牛rou吧!” 趁着大家笑了的功夫,范文祺偷偷告诉老父亲,公司就是商行。“买卖就是买卖,还叫什么怪名字。”范秉斋禁不住嘟囔着。 就听明磊说:‘刘六就是个甩手大掌柜,从来不知道当家的艰难。别说拖欠饷银,就是晚了一天半天的,他就敢跳着脚骂娘。” 陈慎也说:“是啊!现在咱们百废待兴,哪儿哪儿不需要花钱啊?真是难为大哥了。对了,听锦泽讲,咱们军中不吃米面,改吃土豆了?” “可不吗!大哥说是土豆是个好东西,逼着我们天天吃。还把土豆磨成粉,以后行军打仗,顿顿煮土豆糊糊吃,顶多加上一些牛rou松。其实啊,那玩意根本不好吃,不过呢,价格实惠量又足!” 大家又被刘六逗乐了,陈慎笑着说:“半年没见,大哥别的本事你没学会,这嘴皮子可是练出来了。” “说什么呢?你这是说刘六呢,还是骂我呢?”明磊立刻听了出来。 陈慎收住笑,严肃地瞅着明磊:“大哥,锦泽他们给我写信,对天天吃土豆很有意见,我知道其中必有缘故,您是不是能给大家透露一二?也好平定一下军心。” 明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指着路边远处的帐篷,说:“这是十几万青壮年的农民。他们以为农闲,出来挣些活钱就打算回去接着种地。我是早有打算,他们多半回不去了。” “为什么?”范文祺不解地问。 “蠢材!这里将建成这么大的一片作坊区,没有壮劳力怎么成啊!”范秉斋申饬着自己的儿子。 “还是岳父明白我的心啊!” “可是,贤婿啊。我了解这些泥腿子,即便你给再高的工钱,他们故土难离,还是不会久居于此的。”
明磊微微一笑,“恐怕他们没有故土了。建海港前,我怕他们不出来,下令加收了剿海盗的军饷税,严令明年清明前交齐,拖欠者将被拉来服役挣钱交税。” 范文祺恍然大悟,“要不赵推官他们嘀咕说,没见过这些农民如此积极过呢?原来璞麟早有准备。” 明磊等他感慨完,接着说:“我来潮州之前,欣儿他们就已经开始接受小户的投充,后来人越来越多,连一些有百顷良田的富户也来投充,现在,我可能已经控制有二十来万顷耕地了。” “什么?”范文祺大吃一惊。二十来万顷啊!岭东的六成耕地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落入明磊的手中了?他哪里知道,天底下哪见过将百顷良田投充的?这些田产多半是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哪会举与与人,如弃草芥! 范文祺成天躲在城里,不知道付培信带着手下,在乡下挨家挨户的梳理,用明磊讲过的数学原理来形容,就是要力求不杂不漏。凡是有不从的,付培信他们多半采用化整为零的方法,就是胁迫这户手下的雇农,私下将租住的土地投充,等苦主找来,多半被打个半死。 剩下特别强硬的,明磊一纸公告,严令岭东全境清剿历年拖欠的税银。大凡这些有些根基的家伙,没有不拖欠税银的,这下,当然再也躲不过去了。被抓到府衙里面,多半也会先打个半死,家人只好变卖家产缴纳税银,借以赎人。要不,将田产投充,也可逃过此劫。 现在,剩下的除了遵纪守法的良民,就是他们一时不敢招惹的望族世家。后来,明磊指示,衙门刀快,只斩犯法的刁民。那些守法的,就不要再去招惹了。这样,投充的风潮才有所平静。 明磊停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看看没什么不良反应,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地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我要整合这些投充过来的土地,最好的水田可以接着种双季稻,水中还可以养鱼;剩下的因地制宜,适合养蚕的养蚕、适合种棉花的种棉花,再剩下的多一半土地,旱地、沙地种土豆,坡地种能过冬的饲料作物三叶草和萝卜。 我准备,给每户雇农最少一百亩地,而且一租就是三十年。这样,他们的日子最少可以吃得保、穿的暖,有个灾年减产也能杠过去。” “一户百亩田地,好倒是好,可这样会有一多半的农户没有田地可种的啊?他们今后可怎么过啊!”刘六毕竟是农民出身,还是很关心这些农民的疾苦的。 明磊用手指指那些帐篷,“我已经设计好了水泥房子,将来这里就是一片新兴的市镇,他们都会有水泥房子住的。现在,他们一下子失去土地很是悲惨,我会给他们补偿的,第一步,建一些学校,让他们的孩子免费上学,以后,等他们岁数大了,干不动了,还会给他们一笔养老金,保证他们能安渡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