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踏梦来（三）
高墙仍旧是那高墙，却添上了几缕裂隙，被风沙披洒着显现出苍老与低落。守墙的将领也仍旧是那几人，只是刚毅的脸上添上了倦容，鬓边的白发也多出了几缕，显出了流年的无情。那一身金色的铠甲也依旧穿在身，但原本就褪色的金甲此刻更显得无光，像是被接连的烽火洗去了荣耀的光芒。 第五薰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城，站在城门前看见眼前的景象都不由得沉默：各色店铺或是闭门歇业，举家搬迁；或是被洗劫一空，店内一片狼藉，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店铺都已是一具空壳，真正能营业的店家是少之又少，街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各国商人、更是不见踪影，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是一脸小心警慎地戒备着四周。路边的摊子此刻也横七竖八地躺着，积淀着尘沙，像是被弃之荒野的尸体…… 谁能想到原本如此繁华的一个城镇如今却凋敝成这样，昔日的繁华还历历在目，而今日却已满目疮痍，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便从繁华走向凋敝，优劣的转变，事物的轮转有十块得残忍…… “走吧。”慕仞謵看着这一切，闭了闭眼，又飞快地睁开，淡漠地吐出一句。 一行人沉默无声地跟上去，连平日里最爱笑的乐正凇此刻嘴角也无法保持上扬。 第五薰迈脚准备前行时却发现身后似乎多了什么，转身，看见原本应躲入暗处的影子此刻却现身在了明处。他盯着身前的一块告示牌，眼神明灭不定复杂得如同乱麻，但脸色却依旧是不苟言笑的冷峭。 似乎是感受到了到了密切旁人的注视，鹫抬头，看见少女打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点头示意，将眼中伤乱的情绪瞬间收回，又恢复了以往没有情绪的影子隐回暗处。 若是以前，早在她将目光投去的第一时刻他便能立刻察觉到，而刚刚……第五薰疑惑着，缓步走到鹫刚才站的位置，细细打量着那块告示牌——上面只有一份官文，是因近日马贼大肆扰乱，国家兵力支援日久，想在城内招人参军的文书，只是……看那已经起卷的纸角及被风沙肆虐后的残破，应该被人忽视了很久，或者说……是因为想要苟且偷安而故意视而不见？ 为什么鹫会……第五薰低着头满目沉思，一片鹅黄却突然擦过眼角，少女眼中的沉思瞬间被惊疑所取代，那是…… “怎么了，薰儿？”身后传来谋士的声音。 第五薰定了定神，再一看，哪有什么熟悉的身影，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她略带疲惫地想：一定是近日来太累了，遇事总免不了担心。 “没什么，只是刚才恍惚间似看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谋士抬袖，遮住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只留下一双含笑的眼注视着她：“哦？想来薰儿的朋友应该都身在帝都，怎会在这种动荡的时节来到此处，想必是你看错了吧！” “呵！也对，应该是我看错了，她此刻怎么会在这呢！”真是，世上穿鹅黄衣服的姑娘千千万万，她怎么就这样捕风捉影地想到了她呢？ “快点跟上吧，他们都走远了。”谋士笑着说。 第五薰点了点头，但还是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下，零星的行人在奔走着，没有一个是熟悉的人影。转头，少女快步跟上了前方的一行人。 原本在一行商铺中最为突出的江南水乡格局此刻更为扎眼：半空中飞扬的旗幡此刻只剩下了残破的一半，在店外也能对店内的混乱窥视一二——窗木都被粗暴地破坏，剩下的半段木条在风中无助地吱吱呀呀。而屋内的情形更是混乱得让人无法直视：药橱倒地，里面的药材沙粒般铺散了一地，被尘埃遮掩，置药的木架被拆散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桌椅破的破，烂的烂，像被丢弃一样四仰八叉地躺着；原本放置在桌上用来写病因及药房的宣纸也散落在地，随着众人的步伐而飘摇。 ——狼藉得便与两只饿狼撕咬之后无二。 走在这间尘沙翻飞的房间中，少女突然明白了什么，这里什么也不一样了，但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药香却还未被时间给消磨去，而本该是这药香制造者的小女孩却不知所踪……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尽管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对这个女孩——穆伽格·羽很有好感，连自己这个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都如此，更何况是与她熟识的少主？ “杀手是不应该有感情的——你不配做一个杀手。”天蓝色的眼眸很美，像是雪谷中的冰雪，但那时她眼眸中的蓝像是要溢出来了一般——带着逼人的寒气。又回想起了与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第五薰摇了摇头，她不像自己，她很理智也很冷漠，她不像是薄命的人儿，希望她无事…… “除了几枚银针，屋内再也找不出什么了。”乐正凇的声音适时地拉回了少女的神思。 谷主因这屋里的尘埃而咳嗽，待他平复下来时才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脸色苍白，但神色却淡然，仅仅在屋内一扫便已然明白在这儿查不出什么来。 屋内的一切财物都被抢劫一空，屋内的地板上，墙上都留有羽的银针——是真真切切打斗过的痕迹，很像是马贼入室抢劫，然而—— 慕仞謵的眼眸突然一厉，侧身退开几步，而鹫已然出现在他身前—— “啪！”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窗突然被猛烈撞开，一时间十几名黑衣人齐齐闯入。 雪谷众人立即戒备，以慕仞謵及乐正凇为中心，持刀相对。 慕仞謵淡淡的看着这些入侵者，眼眸中寒色凛冽，轻轻吐出一个字：“杀。”能够派出来刺杀他的，一定是受过最好训练的杀手，也是最忠心的杀手，如过不能套出话来。为什么还要仁慈地留他们在世上多活几刻？ 一时间屋内喊杀声连成一片，第五薰及鹫待在慕仞謵身边按兵不动，以这种情形对方会派出的人远远不止这些。这些杂兵的目的是为了拖住守卫的步伐，让人无法前去救援目标之人，而要杀取目标之人的性命当然也不可能仅仅只靠这些杂鱼——必定会有一个高手在暗处伺机而动！ 果不其然，待她刚如此一想完，就听见身后细微的声响。飞快转身，一黑衣人竟不知从何处冒出，直指慕仞謵！来者掩藏得很好，尽管是敌人，但第五薰仍忍不住在心中低赞一句。词人潜伏的全过程都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若不是其起身而出的那一瞬间的轻响，若不是她练了《缥缈惊鸿影》恐怕他的出现会令在场的所有雪谷中人都乱了分寸！ 看着来人，心中虽有万般思绪转过，但手上却是毫不含糊：撘箭、拉弓、射，仅在转瞬之间！ 凌厉的箭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朝着来者逼近，只那么一瞬便已然来到来者面前。来着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讶，但却没有慌乱，将直指慕仞謵的剑快速而灵巧地收了回来，朝着面前微微一划，燃眉之急便已解除，但也正因为如此而错失了先发制人的时机。 周围的侍仆虽都被牵制住了，但最难对付的两人却仍旧按兵不动。来者很机智的落地在众人所不及的地方，冷眼观察着局势，思考着该进该退，黑色眼眸在四人身上来回徘徊，似是在估量着众人的身手，但他的目光却只是在鹫及病弱谷主的身上显得深沉。 第五薰看着他打量的目光，心中已然有了些微了解：此人通过方才的过招已经探明了她的底细，而能如此地不把她放在眼中可见此人的武功不一定会在她之下……而乐正凇，看他的体型外貌也不像是习武之人，所以他认为他的敌人只有两个？如此轻狂的家伙……第五薰不禁冷笑一声，真不知他是否真有这狂妄的资本！ 暗暗地想着，虽战略之基本是敌不动我不动，但对于她，对于长于射箭之人来说远距离，静敌方是最有优势的战斗！当其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偏离她位置的鹫的身上时，少女飞快地射出一箭：这一箭是将弓弦拉成满月，将自身真气从指尖注入箭身上——这一箭离弦之后的气势、力道、速度足以让天空中飞翔的雄鹰都为之惊叹！ 来者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按捺不住，率先出手，一时间也有慌乱，不光是为这不同于之前的箭气，也为这惊人的速度。但想来他也是个聪明人，并未如之前一样强接下此箭，而是飞快地往旁边一闪——如若要强行接下此箭，恐怕手中的兵器会顷刻即断，但即便是如此也无法削减分毫它的速度，而下一刻刺穿的必定会是他的喉咙！ 而当敌人往旁闪躲之时，第五薰已然欺身上前，箭已上弓—— 不好！来者暗叫，在慌乱之际便是一剑式刺出——凌厉的剑招带着逼人的傲气与寒意但并非是冲着第五薰而去，而是直指地板。一瞬间，地面破裂连带着地面上的什物都翻飞而起。灰尘、碎屑等什物形成了一道阻人视线的屏障，阻了少女的眼，也止了她未发的箭。 这招式……少女心中微沉，眼角却晲到来者欲逃的身影，身后的鹫正欲上前，却被她开口唤道：“你留在这里保护少主，我去追！”说完，便紧紧地追随着那道身影而去。 周围的风景不停地在变换，而前方奔跑之人并未停下来，却也没有攻击的打算，后方追击之人也未有攻击的意图，两人就像只是在玩追与跑的游戏。 祝大家看书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