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胯下之辱 下
丢人啊! “嘿呀!”大汉重重地叹了口气,九尺男儿为了区区五两黄金,就钻人胯下,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转过头,不再去管范睢的死活,仿佛看一眼就会弄脏他的眼睛。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鄙夷,周围,唏嘘议论声不绝于耳,原以为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会有什么样的英勇举动,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般。 也是,五两黄金,说多不算多,说少那也不是个小数目。金陵市上,一斗米的价格不过区区十文钱,五两金子放到寻常的平民小户家里,足够他们吃上三年了,更何况,对范睢这样的乞丐呢? 常言说的好啊,鸟为食死,人为财亡,仔细想想,为了五两金子,受一回羞辱,那也值了——尊严这种东西,贵或者贱,那得因人而异,一般来说,有钱人看的比较重。穷人嘛,嘿嘿,尊严是什么?能填饱肚子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坐在阁楼上的青年倚着栏杆笑的是前仰后合,笑了许久,他才抹掉眼泪道:“微安兄,你今日可是孟浪了,白白损了五两黄金,可惜啊,可惜...” 那位名为微安的公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角似乎有些抽搐,就像是踩到了****一样。 范睢站起来,压根没有理会周围鄙夷的目光,他伸出手,脸上还带着笑,当接过那一袋沉甸甸的金子时,他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白牙。 同时暗道可惜的还有另外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风满楼出来的梁国三皇子李孝,还有两位驻渝使臣,李孝手持折扇喃喃自语道:“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连念了三遍,最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在一旁的中年人笑道:“乞丐就是乞丐,他们哪里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殿下何必为一个贱人大发感慨呢?” 李孝点点头“是啊,说到底,这芸芸众生,大多都是这般苟延残喘之徒,我们走吧...”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聚众闹事,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是不是?”远处传来巡逻士卒的喝骂声,几个捕快手配腰刀,拨开人群,不怀好意地上下左右打量场中的两人。 待问清事情原委后,捕快头子瞧了一眼蓬头垢面的范睢和那位公子,警告了几句“没有闹事最好!”随后呵斥四周“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散了?” 人群逐渐散去,马车上的女子轻叹了口气“能伸能曲,虽然落魄,却也不失为大丈夫...” 大汉听到自家小姐的评价,差点没背过气去,都这样了,还大丈夫?谁家的大丈夫是这幅德行? 正欲反驳,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从对面的当铺走了出来,女子笑着对他说:“爹爹,刚才的事您也看见了吧?” 中年男人极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远处正洋洋得意的范睢,然后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来“一个臭要饭的,我看他作甚?” “可是爹爹...” 女子话还没出口,中年男人就打断她道:“韩家遭此大难,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有工夫管他人闲事?老庄,我们走吧。” 见父亲心情不好,女子只好将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这次自家因为和蔡府联姻受到了牵连,那天夜里,倘若不是自己极力坚持,没有和蔡,顾两家跑出去,韩家满门上下恐怕早就成了刀下鬼。 虽然侥幸逃得一难,不用被砍头,但韩家的家产尽数充公,万贯家财,顷刻间烟消云散,父亲为了补贴家用,只能变卖仅剩下的一点财物,就连母亲出嫁时,娘家所赠的首饰也当了。 韩家的没落无可避免。 穷尽一生,甚至不惜拿自己当做筹码都想光宗耀祖的父亲,而今梦想破裂,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他心情不好是应该的,厌恶自己也是应该的。 韩玥烨看了一眼正和捕快说话的范睢,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父亲看不起乞丐,可是如今,韩家与那些乞丐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放下车帘,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身影来,他的长相无可挑剔,谈吐诙谐,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不凡的教养,和表面高尚,内在粗鄙的蔡昭星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百里晨宇...听蔡昭星说,他是天机阁的少阁主,地位尊崇,没想到一个江湖世家出来的人,竟然生的那么风雅,哎...” 韩玥烨不由心生伤感,人生无常,有些人注定只有匆匆一面的缘分,惊鸿一瞥之后,只给人留下了一段似有似无的印象,从此便杳无音讯。 再见时,恐怕已是物是人非。 ... 如果刘邦知道她此时的心境,说不定会赋词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只可惜,刘邦不是李煜,痴男怨女之间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心思还没资格摆在他的案头上。
英雄与美人的故事,他更喜欢前者。 皇城司将今天大街上,范睢惨遭胯下之辱的事情,包括一些细节,都原原本本的写在了折子上,呈交给刘邦观阅,当他看到范睢从人家胯下钻过去后,还嬉皮笑脸地跟人讨要金子时,不由哑然一笑。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哈哈,好啊,好啊。”刘邦大笑着,将折子扔给王忠看。 王忠看罢笑道:“想必季大人家的小公子杀了他的心都有啊。” 刘邦点头“是啊,能把恶心人的事情做到这份上,就连朕也没有想到,五两金子,嘿,得亏他只带了五两金子,如果带了五百两,这家伙恐怕都敢拿啊。” “陛下,您真准备用这样的人去当北府军的教习?”王忠笑罢,有些担忧道。刘邦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行吗?” “陛下慧眼,用人自然是英明无比,奴婢不敢胡说,只是,此人没有一点将领的骨气可言,放到军中,怕是难以服众。” 刘邦将奏折合上,放到木盒子里归档“有道是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能忍天下之不能忍,这样的人才能为天下不能为之事啊。 这些时间,皇城司,廷尉司,大理寺,县衙对他百般照顾,日子过的很是凄惨,前些日子,听说他和霍府家的看门狗抢食,被人羞辱却不以为耻,只因为,霍府给狗吃的是五花rou。 嘿,能和狗抢rou吃,从人裤裆底下钻过去,拿金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王忠,你看着吧,这个人日后定会教所有人都惊掉眼球的。” 王忠笑着应是,眼中闪过一缕莫名的神采。 “行了,你下去吧,吩咐段固,将此人给朕盯紧了,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王忠应诺,随后躬身退下,待出了大殿,他嘴角微微一翘轻声道:“平阳王府就是富贵,连狗都吃rou,还是五花rou...” 喝了一口茶,刘邦又将奏折从木盒里取了出来,他将上面的内容重新看了一遍,叹了口气道:“前世,也有一个人曾经历过这样的事,他的名字叫韩信,范睢啊,范睢,但愿你不会叫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