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定计
太后换上了波澜不惊的面孔,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尊贵异常的女人,她接受完群臣的跪拜后,伸手虚伏“众卿免礼。” 待众人落座,她说道:“今日祭朝,孤与皇帝理应备盛宴酬谢诸位,为我大渝尽心尽力,安保万民之功,然,先帝丧期未过,礼制还需遵守,场面冷清些,还请诸位谅解,孤在此拜谢。” 说完,她微微俯身下拜,刚刚落座的朝臣再一次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谢太后恩情,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刘邦暗叹,他不由有些同情这些大臣,人们都说当官好,一个个的争破了头都想进入官场,可费劲心思进了朝堂,真的万事大吉了吗? 别的不说,每一次祭典,宴会,下跪磕头就已经够他们受得了。 就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下跪足有十几次,磕的头就更多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年轻一点的还好,但在场大多数都是双鬓染霜的老人,甚至还有几个已是白发苍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下跪而挂掉。 “权势就这么吸引人吗?”刘邦心里问道。 答案是肯定的。 还没起身,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拍马屁了,排在中间的一位中年男子道:“我等蒙先帝厚恩,理应为大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来辛苦之说,娘娘此言,实在是折煞我等啊,微臣羞愧,只得效死力以谢先帝恩情,娘娘恩情啊。” 话音刚落,就引来一片应和之声,刘邦看着都快傻掉了,这马屁拍的,明明是拍马屁的话,听起来还这么大义凛然,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实在是高明得紧,难怪...他前世在公司的时候,无论怎么顺着上级,都还是一个小职员,这就是差距啊。 为首的霍政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微微点头,一副‘就是这样’的样子比那些说话的人更胜一筹。 窥一斑而知全豹,宴会刚刚开始就已经让刘邦是大开眼界,他扭了扭屁股,决定好好学习一下。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诸位的功劳,孤与皇帝都看在眼里,请起吧。” 这就是开场白了,待到众臣重新落座,一边的乐师敲响了小鼓,顿时,鼎乐声起,两排宫女甩着红绫在场中偏偏起舞。 祭朝正式开始。 “这就完了?”刘邦擦了擦口水,他正打算好好观摩一下,太后是如何统御这些臣子的,没想到,只说了这么几句,一个个的就闭上了嘴巴,只知道闷头大吃。 御膳房将食物一盘盘端了上来,有rou,有菜,有水果,看着这些丰盛的食物,他也顾不上其他,抓起一只鸡腿嚼了起来。 太后见他吃的狼狈,拿起手帕擦了擦他嘴上的油渍,嗔笑道:“季儿,你是皇帝,吃饭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 刘邦不好意思地说道:“母后,我饿了。” “哎,想必你也是一天没有进食,难为你了,那就多吃一点吧。”她叹了口气,给刘邦夹了一块rou,又从银壶里给他倒了一杯茶,守孝其间,不能饮酒,只能以茶代之。 刘邦喝了一口温茶,继续开吃。 吃着吃着,他突然瞥见底下的几位皇子,公主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那眼神好像是...嘲弄,同情,还是责怪?刘邦也分不清楚。 只见他们桌上的饭食基本没咋动,再一看自己,骨头零七八落地摆在桌上,一只烤鸡只剩下了鸡屁股,他的脸微微一燥,他知道,自己的吃相有点难看了。 太后宠溺地看着他“季儿,不必理会他们,你只管吃就行了。” 刘邦点点头,话虽是这么说,但此时他又怎能不注意一下影响呢,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不拘束是不可能的,没见他撕烤rou的动作都变得优雅了几分? “哎...”太后见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虽然没有酒,但酒足饭饱这个词也能形容他此时的感受,他轻轻打了个嗝,放下碗筷,擦擦嘴道:“母后,我吃饱了。” 太后打趣道:“吃这么多,一会进洞房可怎么办?” 洞房?刘邦脸红了,他才想起还有洞房这么一回事“孩儿...一会出去走走,消消食。” “你呀,走走也好。” ... 看场中众臣也吃的差不多了,太后和身后的宫女说了几句,很快,一阵钟声响起,鼓乐齐停,闲杂人等一起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停下了碗筷,整理好衣冠,挺直了身体等待太后训话,吃饭,听音乐,看歌舞,这都是次要的,接下来才是正戏。 太后起身说道:“先帝御龙归天不到一年,新皇年幼,孤承先帝遗诏,与诸卿辅佐幼主,治理社稷,今,蒙上苍眷顾,风调雨顺,四方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孤喜不自胜。” “太后英明...” “此功乃诸卿尽职尽责,众亲王,郡王齐心协力的结果,孤焉能一人独领,高祖曾言:功必赏,过必惩,对于有功之臣,孤不吝赏之,宣旨吧。”
一个太监捧着锦盒走到大殿中央打开,取出里面的黄色卷轴缓缓念道:“太后旨曰:工部尚书余谦品德高馨,严于律己...拙令,自今日起迁升谷山郡郡尉,工部尚书一职由工部侍郎,赵不惑接任。” 太监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个人出来跪倒接旨:“臣,接旨。” “这...尼玛就完了?” 刘邦愣住了,这个位置他本来是想留给老丈人林清徐的,太后这...挥挥手就给别人了?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霍政,又看了看微笑的太后,心里顿时百味杂成。 失落?无奈?亦或者还有一丝愤怒? 他现在很想扇自己两个耳光,看起来...人家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但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还是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了啊,皇帝在人家眼里压根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直到这一刻,刘邦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个皇帝比预想中还要凄惨,不管是太后也好,还是霍政也罢,朝堂中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 刘邦不由感到一阵无力的虚脱感,自己苦思冥想了好久的对策,顶不过人家一句话,这就是差距。 不是自己太弱,而是太后,霍政两人太强了。 朝堂势力被他们划分的一干二净,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出来为自己说话的,正在刘邦心乱如麻,胡思乱想时,林清徐突然站了出来“太后,官员任命,调遣,均为天子之权,理应由陛下决定。” 刘邦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微一暖,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为自己说话。 太后瞥了他一眼道:“林卿是在指责孤越权吗?” 林清徐道:“不敢,然此乃是大渝律规定,微臣觉得太后此举不妥。” “哼,林尚书说的有理,还有谁这么认为吗?” 刘邦看着在场的众人,心里不免期待,如果有一小半人出来支持自己,那就说明,他这个皇帝还有一定的分量,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除了林清徐,其他人仿佛都没有听见,一个个直挺挺地坐着,犹如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