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分头行动.1 菁乐故人
第六章——分头行动 【1·菁乐故人】 去往菁乐阁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我并不晓得莫商和曲晞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是很清楚我和夜一寻为什么沉默的。夜一寻只当自己答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可那答案却是让我又痛又痒。 看着夜一寻那没有任何情绪的样子，我再难过也不能发作。这是大家第一次心照不宣地没有打破沉默。 但这样什么都不做又着实无趣，于是我便想起晴悠来。也不知把她放在客栈里她会不会生气。但不带她也是有理由的。 一来，春灯节上姑娘太多，晴悠看到一大街的萝卜腿，一定会因为流口水过度而休克的。再有，我实在是不想抱着晴悠翻窗跳楼的。这会极大地削弱我的实力。 再来菁乐阁，我和夜一寻轻车熟路地起身自那窗户中进了阁楼，没再理会正门。为了方便行事，我不能离他太远，黑暗中玉茗特有的清香分外清晰，仿若原本这黑暗中便绽着一丛玉茗一般。 由于方才的事，我总觉得很不自在，一边想着莫商和曲晞瑶为什么还没跟上来，一边无可奈何地继续待在夜一寻身边，看着他透过门缝摆弄房门外的锁。 这锁明显是被人施了法，夜一寻虽然手法娴熟，但仍然有些费力。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耳畔是施法时细微的响动，以及他从容地呼吸声。 “你好像很不情愿。”黑暗中突然传来夜一寻带着笑意地声音，仿若寂静的夜幕中突然绽出一朵烟花。我惊了一下，不自觉沉声说：“没有。” 夜一寻轻笑一声，没再问下去。这反倒让我更加尴尬，我轻咳一声，故作泰然地问道：“你怎么不用剑呢？从门缝里砍一下试试嘛。” 夜一寻顿了顿，又恢复正常，幽幽地说：“我不习惯。”我微微嗤鼻：“那你还整天带着剑，好像自己剑术很厉害似的。”我又突然想起，他初来玉空山时，便是凭着毫无技术的一剑，才被允许进山。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庆幸他剑术不好了。 我伸手轻轻把他推到一边，从身后拿出用布包裹着的剑，“我来试试。昨晚拿回它之后还没用过呢。” “阿卿，等……”夜一寻话没说完，我便已将剑从门缝中穿了出去。我上下挥了挥，却没有任何阻隔。我疑惑地收回剑，只见剑身莫名地闪了闪。 我并没有在意这把剑的反应，而是奇怪道：“这门没有锁吗？为什么根本没什么阻隔？” 话音才落，便听到门外一声闷响。夜一寻沉眸，伸手推了推房门，那门竟开了。并没有年久失修的吱呀声，门开得静悄悄的。 我登时一身冷汗，这剑也太锋利了，完全没有用力，便可削断施了法的锁。 我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昨晚我在睡觉时还把这剑放在床头来着，若是我不小心碰到……我打了个冷战，没敢多想，几步跟着夜一寻走出了房间。 这房间位于二楼，站在雕花楼梯上向上看，还有四层之高，每一层楼上皆挂了绯红的蚕丝帘，自阁顶直垂到楼下的琉璃珠帘在淡蓝色的光晕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楼下显然是大堂，而堂中摆设却杂乱不堪，桌椅横七竖八地歪在地上，依稀可以看到圆木舞台上散落的碎茶盏与酒盅。 看来这里还是当年动乱后的场景。也是没有谁敢整理这样的现场吧。我猛地一惊，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昨晚刚一来那个房间我便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那个房间如此整洁，丝毫没有被人毁坏的痕迹？ 因为上了锁？可其他房间都没有上锁，为什么独独这个房间锁了？ 我下意识看了看手中的剑。那个奇怪的房间，竟是我的房间吗？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菁乐族内乱的时候，我又在做什么？ 我用力摇摇头，又觉得这样想不对，不能如此笃定我是菁乐族人。 夜一寻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我，面色有些严肃。我有些烦乱地抓了抓头发，转身看着他：“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夜一寻凝视我半晌，点头道：“是，不过我们两个理解的不对劲，好像不一样。” 说罢他看了一眼身后。我登时明白过来：“师兄和曲晞瑶怎么还没跟上来？” 话音刚落，便听到楼下大门处莫商急切的声音：“阿卿小心！阁里有人！四周有结界，不能硬闯。” 果然，黑暗中闪过一个身影。声音虽细微如蚊哦，但明显能感觉得到。夜一寻飞快地把我拉到他身后，警觉地望向四周。 我原本已经做好应战准备，却因他的这一举动微微失神。我轻轻推了他一下：“喂，我是你师姐，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你吧。” 夜一寻嗤笑一声，眼睛依旧警惕地望着四周，声音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说着不让我叫你师姐的，不是你吗？”我默默白了他一眼：“那不一样。” 耳边一阵风声，夜一寻敏捷地拉住我往旁边一带，我只听到有什么金属刺进木头的声音，看来那人还带了刀剑。夜一寻为了集中注意力而收了仙法。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必修的一课便是把耳朵当眼睛用。这个时候我终于理解了这种奇怪的要求的用处。 夜一寻仿佛能看到那人一般，冷冷地问：“阁下何意出手伤人？”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是个女子。我微微一惊，翻手撑出一丝光亮，依稀看到一个一身轻纱绿衣且面遮绿纱的身影执剑立在栏杆上，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双足微踮，衣袍长而不拖，繁而不杂，长发垂过双股，发式不华却别有一番风姿。 由于光线不强，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可以想象得到那该是一双明若琉璃、灿若繁星，纯净而淡漠的眸子。 我暗暗惊呼，那女子再次出剑，直指夜一寻。夜一寻没有出剑，而是侧身一指弹开了剑刃，翻身移到绿衣女子身后。女子后翻再次挥剑，夜一寻又是一躲。 剑光宛若盛开的白莲，那女子剑法凌厉，招招逼人，一人之力却有千军之势，让我不知道如何出手攻击。而让我愣在原地的主要原因是她的剑法招式十分熟悉。 御仙剑法。 遇。却。行。遁。 回望。覆手。精魂。不见。 长相依。情声碎。生死阅。道别离。 曼舞化玉。水袖留香。霜凌苦寒。轻歌无欠。 这十六式剑法我背得很熟，而那些我练不出的凌厉，此刻，我终于见识到了。虽然明显感到夜一寻的力不从心，但我大约看得出来，那女子并未使出全力。 眼看着女子突然发狠一攻，夜一寻一闪，双指夹住几欲刺入胸膛的剑。我瞬时回神，急得跺脚：“夜一寻！出剑啊！” 女子这才注意到我，偏头望着我，隐约闪烁的眸子突然一凛。夜一寻皱眉冷声道：“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为何无故出手？”女子冷哼道：“无故？阁下夜闯菁乐阁，难道就有道理了吗？” 我头脑中炸炸雷般一响，跑上前推开夜一寻，挥剑挡住绿衣女子刺来的剑刃。双剑相抵，发出清脆而凄冷的声音。 “你是菁乐族的人？你会御仙剑法？”女子似是没有想到我如此的举动，微微顿了一下，冷然的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半晌，她突然推开我，发出极轻的一声笑：“没想到你们连溶月剑都已经找到了，真是小看你们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剑：“它叫溶月剑？你认识它？你是不是也认识我？”夜一寻低低唤我一声：“阿卿。”绿衣女子冷笑一声，目光依旧在我脸上扫过：“真是笑话，你们夜潜菁乐阁，盗我阁中之物，倒来与我认亲？还不快将剑还回来！” 夜一寻移步挡在我面前：“还？物归原主为还。这剑本就是阿卿的，剑交到她手中，才叫还。”女子盯着夜一寻许久，秀眉微蹙：“你……”又沉默许久，竟笑出声，“真是物是人非啊，看来这件事会很有意思。” 说完，她轻盈地跃上栏杆，偏头说道：“今日相逢于此，不是个好的开始。他日定会重逢，到时必做了断。”夜一寻淡淡一笑：“若是如此，真希望它不要发生。”女子闻言回眸望着我，轻笑道：“是了，我也希望。” 出了大门，我追上那女子：“喂！”我在身后叫她，而她恍若未闻地兀自前行，路过站在门口的莫商时，她微微哧鼻：“这蛊中得极深呢。” 曲晞瑶面色一滞，拉过莫商：“你说什么？”女子看了曲晞瑶一眼，没有多言，起身便离开了。 我正要追上去，却被跟上来的夜一寻拉住：“别追了。”我甩开他：“干嘛不追？她一定认识我。”夜一寻一笑：“若她肯认你，一早便认了，哪用你费心追问？”我沉默下去，这话确实有道理，不过总算多了一条线索，而且知道了我确实是菁乐族人。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