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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元对于它这一套又一套的说辞已经放弃反驳了,不过心里还是清楚的,知道任何危险都要该从源头扼杀掉,绝对不能和这个不知是鬼还是魂的东西有任何关系,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尽量少开口,一双眼睛提防的盯着它,心中将从各种地方看来听来的驱鬼方法想了一遍。她的眼睛不敢乱瞄,手却摸了摸怀中的黑黑:虽然没有黑狗血,不过不知道黑猫的血能不能驱鬼? 黑黑应景的叫了两声,方中元立即心虚,抬手摸摸它的头。 “你这小姑娘不喜欢说话是不是,看不出来啊,居然这么内向。我这个人,就是有点怕闷。不过不要紧,你听我说话就行了,怎么说也比之前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有趣多了。” “请问您的尊姓大名,我给您送点钱过去,缺什么您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做,千万别客气。”为了能请走这尊大神,方中元什么话都敢说。 那东西笑了两声:“名字是没有,你也不用客气了。这多不好意思,平白无故的,说真的我只是来找你说说话交交朋友而已——初次拜访,还要收人的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没有没有,好意思好意思。”方中元内心犹如万马奔腾而过:“要不您先回去,我这就起床去学校了。” “对对对,上学比较重要,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上课,回头我再来找你。小姑娘的房间也不能乱进,下次我会注意的,好好学习。” “别……”方中元刚蹦出一个字,那抹影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坐在床上,直到黑黑从手臂间挣脱她才回过神。 等到方中元去厨房吃饭,另外三人已经吃一半了,连黑黑都蹲在餐桌上非常认真的看着他们吃饭。她伸长胳膊去抓它黑亮亮的皮毛,猫动了动避开她的手,黄绿色的眼睛瞥了她一下,仿佛很嫌弃似的,这就算了,它还冲方妈“喵呜喵呜”的叫唤。 “它坐在那里好好的,你撩它干什么。你一大早的在自己房里嘀咕什么呢?” “恩,我在……背书。” 方清明冲她直翻白眼,方中元想着自己的遭遇心里就有股火气往上窜,抬脚就踹过去直中他的小腿。 “妈,我姐踢我。” “闹什么闹,能不能让人安宁一会。等你们一毕业马上就给我滚,谁都不要在家里待着。我天天被你们两个烦得哟,不是伺候这个就是伺候那个。前两天居委会来了个老娘们,张嘴就喊我‘老大姐’,一问她,五十七的人对我四十九的叫姐,要没你们两个,我能老成这样么……” “年纪大了眼神也跟着不好使,妈你看着就跟四十五的一样。” 相对于方清明的拍马屁,方中元试图从专业的角度解释这个称谓:“妈,人家喊你老大姐呢,并不是因为您看着年纪会比她大,这只是北方地区一种称谓,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这个年龄,一些大爷大妈也可能会叫我‘小大姐’啊。您得多读书,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不然怎么会有能力帮助群众解决问题。” “就你长嘴了,整天叭叭叭。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都大三了,离你毕业也没多少时间了,那个教师资格证你打算什么时候考?” “我不想考,不想当老师,责任太大。” “那你想干什么,你学的这个能干什么?当老师哪差了,你爸不也当了二十多年老师了,老方,你说说你闺女。” 方爸一边啃包子一边看报纸,装没听见。方妈继续说:“你要是不愿意考,这个暑假那你就去给我打工,提前锻炼一下,反正你以后也就是给别人打工的命。” “凭什么,批评了你两句就恼羞成怒了是不是?方清明都没打工,凭什么要我去,不干,我就不干。” “那你们两个都去。” 方清明也叫起来:“凭什么,有我什么事,我才刚成年啊,你是不是亲妈。方中元你是不是亲姐,不是说长姐如母的吗,为什么你干什么事能连累到我?” “我不是你亲姐,谁知道你是我妈从哪个医院的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爸,你看我妈,哪有这样的亲妈啊。”
一直没说一句话的方爸迅速扒完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站起来就走:“我走了。” “妈……” “吃饭,别说话。” “方清明我带你离家出走,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你就整天变着法子的祸害我。” “那你也不要带我去学校,我自己走。” “我乐意带你啊,你知道你多重吗,我那自行车都爆胎几回了,哪次不是你压的,别动手啊,你也恼羞成怒了是不是,妈,你看我姐,她又打我……” “哎呦我的头唉,整天被你们两个吵吵的脑壳子疼。” 方清明吃完饭后立马换好鞋子蹲在门口的脚垫上玩手机,方中元才吃了一半,对他说:“你走,我说过不用你带就不用你带。” “真的不用?说你胖生气啦?你快点吃完我等你。” “我自己去学校。” “咱家又没有多余的自行车,而且你忘了自己不会骑车了吗。” “坐公交车。” “妈,你看我姐。” “她让你走你就走,没有你她自己连学校都去不了啊。” 等方清明走了以后,方中元飞快的吃完饭,钻进阳台翻找起来。前段时间舅妈过世,办完丧事之后发现剩了一塑料袋的香烛纸钱被带回家里来了。 她把袋子里的纸钱全拿出来了,用黑色的垃圾袋装好,趁着方妈收拾厨房注意不到自己,拎上包溜出家门。 方中元在小区附近窄到仅能三轮车勉强通过的十字小巷中央把纸钱点上。人少,无风,她蹲在路中央看着冲起来的火焰,想说点什么发现连个正经称呼都没有。热浪扑在脸上,她望着围绕火焰上下飞舞的黑色灰烬,忽视想明白了这个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