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盖亚之名
【卫宫士郎，你就抱着理想溺死吧！】 那句仿佛诅咒一般的话语是男子一生无法逃脱最深的梦魇，正如记忆中的那个神父所说的，自己追求理想的尽头等待着的是毁灭。毁灭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自己所在乎的一切，所以此身已经一无所有。 “卫宫——” 轻轻睁开眼睛，屋外洒进的阳光让男子有些恍惚，这是一间普通的会客室，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之中，这样的日常对男子而言是奢侈，久远的记忆也一一浮现。那是温馨的回忆，然而却被自己以理想之名撕扯的支离破碎，唯一剩下的只有酸苦。 “卫宫——” 阳光刺痛了眼眸，男子却依然不知不觉，任凭视线渐渐模糊。 【梦想是有保质期的呢，成为大人以后就无法再继续了。】 曾经切嗣说过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直到无法挽回的时候自己才体会到了切嗣说这句话的时候的心情。 没有错，因为自己的理想早已过了保质期，自己却依然沉迷其中，所以这个世界惩罚了自己。直到最后才知道，正义的英雄本就不可能存在，那样的梦想，如果早点放弃的话…… “卫宫君——” “厄~~”女孩微微提高的音量使得卫宫回过神，“有珠？已经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作为这座公馆主人的久远寺有珠是一个秀气的让人怜惜的少女，柔顺如流水的长发，苍白得近乎病态的皮肤，那轻柔的更似梦呓的声音仿佛不属于人间一般空灵。女孩是典型的魔术师，大多数时间都消磨在魔术实验之中。 现在已经是上学时间，女孩依然呆在家中似乎有些不妥，不过对于魔术师而言这些都可以忽略。并非女孩不上学，事实上有珠就读于冬木市深山町的一所教会学校，同时也是女子贵族学校。 当然，这所教会学校与新都交界处那所建于半山的教会没有一毛钱关系，事实上只要是生活在暗世界的人都多少知道一些那位名叫言峰的神父的一些传闻，没有必要的话很少会有人去和他打交道。 虽然因为魔道研究有珠经常旷课，不过她在学校的计分中是全勤，毕竟作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有珠有太多的方法骗过只是普通人的老师。 “卫宫君要离开了吗？”没有回答卫宫的问题，有珠用那清脆却如泉水一般甘洌的声音问道。 离开？ 当然，圣杯战争即将结束，等待自己的依然是那无尽的修罗。 这几天仿佛本不该存在的甜美的梦境，平凡无奇的日常，这是不属于自己的奢侈。如让人欲罢不能的毒品，一旦沉浸其中，当醒来的时候伤口将会再次撕裂 “啊，要离开了呢。”依然是毫不在意的口气，卫宫却环视着周围，用全部的心神，贪婪的将这甜美的梦境努力地记忆着。 “不是这样的，卫宫。”有珠走到卫宫身前，毫不避讳凝视着男子，却让卫宫有些不自在的避过眼神，“卫宫君为什么会来到此世呢？” “没什么，不过是一次召唤失误而已，没想到抑制力也会犯这样的错……” “不对，卫宫君！”有珠的眼神如此清澈，里面映着的是白发的男子那错愕的神，“这个世界并没有偶然，我相信，抑制力之所以让卫宫君来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这里一定有着只有卫宫君才能做到的事情。” 是的，名为卫宫士郎的男子必定会离开，在时空彼岸那个夏日的夜晚，在蛙鸣的庭院之中，卫宫早已失去了平凡的权利。 【如果切嗣不行的话，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会代替切嗣成为正义的伙伴的。】 自己的理想是错误的，卫宫已经无比确定了，然而他却没有了后悔的选择，只能孤身一人苍凉的站在剑丘之上。 然而即便如此，绝望的他甚至想要杀死‘自己’来纠正这份扭曲，但是唯有那最后的信念他从没有舍弃，这份信念被称为【守护】 “谢谢你，有珠，还有——对不起——” 原本白皙的手指被女孩无意识地紧捏着失去了最后一丝的血色，客厅的门被关上了，分隔开的是男子离去的背影。 女孩已经知道，男子再不会归来—— 对于男子而言，这个世界依然有着他想要守护的存在，那在原本的时空中无法追悔的遗憾，然而这个存在并不是她 —— 黄金之剑与岩石巨斧碰撞出火花，娇小的金发少女面对着庞大的巨人，这是极不相称的画面，但是Saber并没有处于下风。 面前的Berserker是不完整的，从交手的第一时间Saber就了解了。作为神话时代大英雄的海格力斯究竟有多强大？这一点在数天前的那场新都大桥的遭遇战中Saber就很清楚地明白，缺乏魔力的自己很难与之抗衡。 然而如今站在自己前方的巨人并没有那么恐怖。 就力量和速度而言，眼前的巨人恐怕比之前更胜一筹，唯一的差别是战斗意识。巨人已经看不见，或者说他的口、鼻、眼都被黑泥淹没了，唯有无尽的杀气。黑色巨人没有理智，完全依靠本能在战斗，被疯狂的杀戮淹没了神智。 在弱小的敌人面前这毫无所谓，Berserker那钢铁般的身体能压碎一切，但与Saber这样高层次的战斗之中，没有自我的战斗意识是很大的缺陷。正是掌握了这一点，战斗之中挥洒自如的Saber始终占着优势，更何况旁边还有Assassin的支援，虽然以技巧著称的Assassin面对以力破巧的Berserker有些吃亏，不过单纯作为支援已经够了，纷乱的剑气给Saber创造了很多机会。 唯一造成麻烦的是一旁的Caster，虽然大多数的魔术都被作为掩护支援的Assassin挡去，不过凌乱的魔弹还是给Saber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突破巨人的防线，Saber灵巧的转动手腕转过剑势，横着剑身向巨人脖颈抹去。锋锐的黄金之剑，就算是巨人的敏捷也无法躲避，这是能被称之为‘必杀’的一击。然而同时降临的是比暴雨更猛烈地弹幕，发觉Berserker的危机Caster不再试探，魔力全面爆发，这是足矣威胁到英灵的魔弹轰炸。 不得已，Saber只得放弃如此良机而选择避退，毕竟自己站着上风，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同归于尽就太愚蠢了。 Berserker可谓是最强的rou盾，而Caster极擅长远程，这样的组合是最为棘手的。 “Assassin，你去引开Caster，Berserker交给我一个人就行了。”作为曾经统领大军战无不胜的王者，Saber果断的决定到。 Assassin没有犹豫的点点头。 该说是命运吧，虽然之前Assassin就很讨厌那个召唤了自己的魔女，却因为她是自己的Master而无法抗命，然而没想到自己还有能够与这个魔女兵刃相见的一天。将晒竹竿耍了个剑花反手握在身后，Assassin飞身绕过Berserker，虽然巨人的动作很敏捷，然而在佐佐木鬼魅的技巧之下轻易就跃了过去。 数十米的距离不过一跨，挥洒如行云流水的长刀逼迫Caster不得不将精力都慌张自卫，如果是在外面的话Caster可以飞到空中躲避，毫无顾忌地进行空对地轰炸，然而如今却在岩洞之中，空中的优势荡然无存了。 佐佐木的剑术犹如神技，有了他的牵制Caster自顾都勉强，更别说主动去援护Berserker。 岩洞之中是混乱到让人咋舌的战场，小小的空间中对战的是六位英灵，除去小风，吉尔伽美什、阿尔托利亚、海格力斯、佐佐木小次郎、美狄亚，他们任何一个都是神话传奇，绝对的战略性力量，说是堪比核弹都不为过。 “原来如此，你这家伙果然也是神灵嘛！圣杯真是太美妙了，将你带到我面前。早就想看一次所谓的神灵在我面前跪地求饶的样子——天之锁！” 随着吉尔伽美什话音落下，从虚无的空气中涌出的是缠绕着的洁白的锁链，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灵活的宛若有着生命。 天之锁—— 传说吉尔伽美什的俊美吸引了神灵，丰收女神伊什妲尔自愿下嫁于他却被这位骄傲的王者无情拒绝。恼怒的女神派遣神兽天之公牛下界，破坏英雄王的国家。最后天之公牛被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联手斩杀。这天之锁就是吉尔伽美什用来捆绑天之公牛的宝具，正因为捆绑了神兽，锁链被设定为对于神性的克制。 天之锁对神性的克制作用是非常麻烦的，就像跟踪导弹一样，就算是空间移动都无法躲避，一旦被缠绕便会被大大限制能力。 “小风！”凛也发觉了自己从者的处境。 那幼小的身体在密密的钢铁藤蔓之中穿行，如穿行在邪恶森林中的迷途精灵，白色的身影不时突然消失又在另一边出现，然而无往不利的空间移动这次却无法躲避铁链的追击。穿行的锁链愈发繁密，整个形成了如蛛网一般的阵型。 如此茂密的钢铁丛林，要想躲过的话至少要移动到战场之外，但是这里却容不得小风逃避。 当然，她想要破坏天之锁并不困难，天之公牛不过是一头神兽，神性和大地女神盖亚相比或许连蝼蚁都算不上。想要捆绑大地神盖亚？那除非是混沌卡俄斯亲自出手还有些希望，不然就算是神王亲至又如何？ 面对天之锁，除了逃跑，唯有将之破坏！ 长刀正宗之上缠绕的是浓厚的剑气，‘叮当’的金属碰撞声四溅的是绚丽的火花。长刀划破一轮圆月，在锁链的海洋之中拨开一圈圈涟漪。 神速—— 圣洁如白莲般娇小的女孩瞬间出现在另一侧，遥遥站在空中。所过之处散落的是纷乱的剑气，乘风破浪，锁链的密网碰撞着，摇动着，破开排排的海浪。 然而，这样程度的剑气还无法斩破英雄王的天之锁，用神识扫过，小风骤然眼前一亮，圣洁的天之锁某处竟然留下一块青黑的斑点。 这正是当时青子使用第四法根源破坏留下的痕迹，虽然使用魔力能够修复宝具，然而第四法根源破坏的神秘并不是英雄王能够解析的，短时间内依然无法弥补天之锁的这处缺陷。 仿佛无穷无尽的锁链之上这么一点小小的缺陷原本并无所谓，然而在小风的神识之下却毕露无疑了。 站于空中的小风猛然下坠，纤细的身体却有着千钧之势，手中锋锐无匹的长刀刀尖向下被紧紧握住，如同九天而落的流星侵袭地面—— 萨菲罗斯的必杀技——狱门·伪 轰！！！ 如同巨大的陨石坠入大海，一石激起千层浪。层层的锁链飞溅而起，天之锁等级很高，然而被根源破坏沾染之处却被还原成了普通的锁链，自然经不起长刀如此强横的一击必杀。 清脆的龟裂声回荡在岩洞之中，天之锁——断了 这本就是不公平的战斗。 神秘无法创造更高于自身的神秘。 事实上抑制力创造的英灵大部分是人类英雄之流，想要创造神灵已经勉强，小风不过是借用了自己特殊情况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分身而已，赋予了分身“英灵”的身份，不然想要创造作为五大创世神之一的盖亚更是痴人说梦话，这样的存在更不会因为区区的圣杯战争就被人类所召唤。 吉尔伽美什是一位强大的英雄，如果放在希腊神话中，即使在那英雄辈出的青铜时代他也定然会大放异彩，定不让海格力斯专美于前。但是面对盖亚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别说是吉尔伽美什，就算是将他玩的团团转的伊什妲尔又算什么？在苏美尔神话中最高神是安努，掌管天空的他或许能够和乌拉诺斯一较长短，区区一个掌管丰收的二流神，和盖亚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吉尔伽美什，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呢？”踩在断裂废弃在地面的锁链之上，小风一步步走向吉尔伽美什，甚至没有丝毫防备的收起了正宗。 “你是在向我发问吗？杂种……” 轰！！！ 紫色的雷霆直入云霄，将吉尔伽美什重重的砸向了身后的岩壁，金色的铠甲层层龟裂。 “虽然知道那是你的口头禅，但是我还是很难忍受这样的脏话，吉尔伽美什，说起来，作为半人半神混血的你不是更适合这样的称呼吗？” “如果你没有愿望的话，那就请你回归英灵殿吧，以我——盖亚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