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_085 舒晴让他刮目相看(一)
舒晴看了一眼仍闭着眼的彭长宜,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 事后,舒晴自己都觉得奇怪,她不是一个喜欢打听闲事的人,但是那天特别奇怪,就想知道丁一的故事,想知道她和彭长宜共事时候的故事,也许,这是‘女’孩子特有的第六感作怪吧,不知为什么,就是从那天起,写得一手蝇头小楷书香‘女’子丁一,居然奇怪般地引起了舒晴的好奇心…… 年后,全省创建文明生态村的活动进入了如火如荼的阶段。 政fǔ预留地皮招标的事,早就尘埃落定了,那个俞老板没有任何悬念地中标,彭长宜根本就不再过问这事,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抓文明生态村创建的工作上。 其实,这项工作从去年开始,全省就已经在各地小规模地进行试点工作了。过了年,全省开始了大范围的创建行动。亢州就分期分批地组织有关人员出外参观学习和考察。 舒晴作为挂职副书记,也投入到当前这场中心工作中了,她帮建的村子是所有市领导谈起‘色’变的村子——牛关屯。 由于彭长宜没有具体的帮建对象,当时在分配帮建对象的时候,彭长宜跟卢辉一起,有意把牛关屯分给了舒晴,一来舒晴是省里挂职干部,跟牛关屯没有任何瓜葛;二来彭长宜可以帮她;第三个因素就是彭长宜感到,作为舒晴,让她包村,而且是历史上出现过稳定问题的村子,这样不仅可以全程参与创建文明生态村活动,还会更全面更具体地了解乡情,锻炼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体味基层工作百态和五味杂陈,对于舒晴,绝对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但当时卢辉有些担心,他担心舒晴是省里的干部,牛关屯一些负面因素还在,怕舒晴将这些负面的东西作为研究基层问题的素材加以举例说明。 彭长宜倒觉得舒晴是个有分寸的人,她不会不顾基层的客观实际,不辨是非地妄加引用。其实某种程度上,彭长宜这样做也是很矛盾的,他一方面真心想让舒晴在基层这个广阔的天地里得到锻炼,认真地研究一些基层的问题,将来参与制定农村政策的时候,能够切合农村实际,做到有的放矢;一方面他又自‘私’地不想让舒晴拿亢州当做范本。彭长宜还清楚的是,如果舒晴真想怎么做,他们拦也拦不住的。 基于种种考虑,最终,还是将这个至今都在修复伤口之中的牛关屯村包给了舒晴。 舒晴接到这个包村任务后,她感到了压力,这是她下到基层以来,第一次单独带队包一个村子。她开始不理解市委为什么将全市最不稳定的村子‘交’给她? 据她了解,这个村尽管成功度过了了上次危机,但一些遗留问题仍然在消化中。她早就听说,这个村子的老百姓待遇很高,遇到问题,都是直接来找市委书记,基本不跟乡干部对话,因为经历了上次事件后,老百姓普通认为,讨说法讲道理,就要找级别高的部‘门’和领导。而且,好像只有牛关屯村的人有这个特权,可以直接越过乡镇这级,直接跟市委书记反映问题。况且,这次创建文明生态村的活动,是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这些对于尚且羸弱不堪的牛关屯来说是个考验,对于不熟悉基层工作的舒晴来说,更是一个考验。 但同时,舒晴也感到了彭长宜一些别样的用意和关怀。无疑,包这样一个村子,对于她来说,会得到最大限度的锻炼,她会从这个不稳定的村子中,了解到基层的全部。 领到任务后,舒晴也是用心琢磨了一番,她没有立刻找彭长宜讨教,她不想给彭长宜造成自己有畏难的印象。而是深入到牛关屯走访调查,了解群众的诉求和对村子创建活动的想法,整整一周时间,她只带了市委一名秘书和一个司机,天天泡在牛关屯,基本掌握了这个村子全部情况和老百姓希望在这次创建活动中所期望达到的意愿,光访谈笔录她就记了整整三个本子,最后她组织召开了这个片区的领导小组会议,经过讨论,最后归纳整理出一个比较详实又切实可行的创建活动的调查报告。 当她将这个报告递给彭长宜的时候,彭长宜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个象牙塔里出来的‘女’孩子,居然这样下功夫整出一个调查报告出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甚至有些刮目相看。尽管这个报告有局限的地方,但‘精’神可嘉,说明她的确下了功夫。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彭长宜多次和舒晴座谈,具体研究讨论牛关屯将要实施的创建活动方案。在和彭长宜眼睛讨论的这个环节中,也是舒晴很享受的一个工作过程。自认为把功课做到家的舒晴,还是感觉出了自己的稚嫩。因为彭长宜足不出户,就指出她哪些工作做得到位,哪些工作做得不深入,哪些情况没有了解到。这些对于彭长宜来说是轻车熟路,但是对于舒晴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最后一稿方案敲定后,舒晴长出了一口气,她问彭长宜:“我怎么感觉你对牛关屯是那么的了解,甚至了解这个村子的每一根神经?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彭长宜说:“没有捷径,跟你一样,走访调查,‘毛’主席早就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相信你这一圈下来,对牛关屯就了解的差不多了,将来你就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作为基层干部,脱离群众,脱离基层,就会寸步难行,就会纸上谈兵。这不是唱高调,是最实惠最直接的办法。现在许多基层干部注重走上层路线,工作中好像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取悦上级,完全忽视了基层利益,忽视了群众利益,急功近利。其实,这样的干部他的目光是短视的,即使升迁上去,某种程度上说也是瘸‘腿’的。你看,你那位大师兄,他宁愿耽误两年,也要补齐基层工作这条短‘腿’,你听说过副厅级干部做着处级干部的工作吗?尽管上级组织给他安排的是锦安市委副书记兼督城市委书记,但他真正的工作还是在基层,当然,上级这样做的意图也是显而易见,因为他是重点培养的对象,这说明,上级在提拔一个干部的时候,是非常注重基层工作经验这一点的。”
舒晴知道彭长宜总是习惯将关昊说成是自己的大师兄,她没有考证过彭长宜为什么这样称谓关昊,但她明白,这个和他们同在省委机关工作过有关。 彭长宜接着说道:“从你大师兄的身上就不难看出,基层,才是夯实一个干部成长的基石,这一点我有切身体会,也是干部履历中的一项重要的加分内容,这也是我执意将牛关屯这个老大难的村子‘交’给你的原因所在,无论你将来走仕途还是搞政策研究,都是有好处的,而且这个好处会是最直接的、最实惠的,但你现在却体会不到的。” 彭长宜神情庄重、认真,他说得很实在,没有半点的空谈阔论,那一刻,舒晴真正感受到了这个基层市委书记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她接触不到的独特的魅力,这种魅力,是时时能够显现的,这让被人称作“天之骄‘女’”的她,首先感到了自己在某些方面就是彭长宜所说的“瘸‘腿’”的。 彭长宜又宽慰道:“你不要有压力,我不给你指标,以前的牛关屯。各项工作可以说是在海平面之下,经过这两三年的努力,完善了村两委班子后,许多工作能正常开展了,但也只是刚刚和海平面持平,也可以说是不‘毛’之地,从某种程度上讲,在不‘毛’之地上,更容易涂上‘色’彩。好多领导干部不懂得这个道理,甚至下乡都绕着这个村走,我就从来不这么干,反而会主动走进这个村,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了解这个村的真实情况,才能有的放矢地开展工作,这一点你做的很好。我相信,这个村会留下你的‘色’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