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街斗1
早晨，拂过的轻风已带有秋意，渐褪了火热的街巷阴暗了不少，残碎的纸屑卷贴着墙角，聚积了一行白色小沟，还没有人来清扫。 这个城市正半睡半醒。 “嘿！嘿！嘿！……” 街巷的一端，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正踩着古怪的步子，似跑似跳地前行。 他每跨出一步，小腿都像标枪一样绷得笔直，尽量向前伸展。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却拼命向后倚靠，有点像芭蕾舞天鹅湖的舞步。 当然，这个少年的动作怪诞可笑，比芭蕾动作丑多了。 他的脚尖在轻巧点地的同时，狠狠抓地，利用这股抓地力，身体瞬间向前一倾。 少年用这种可笑的步伐前进，脚步生硬难看，身体夸张地一倚一倾，不怕一不小心就闪了腰。 路上偶尔有行人看到这个少年，都会好奇地打量几眼，然后快步走开，那样子跟躲开一个危险的神经病没有什么区别。 而这个疑类神经病的少年，就是本故事的主人公，李小罗同学。 事情是这样，严北传授李小罗一套活络气血筋rou的体术，名为“七禽戏”。 这套七禽戏说是体术，却不是格斗的把式，而是修练的把式——也即是说，这是一套只能练，不能打的体术动作。 对此，李小罗已经很有怨念了，总是觉得在严北这里学的东西，还没有月红教的那招“乌龙盘打”和“左右直拳”有用。 而更让李小罗怨念无限的是，这套体术还都是些折腾人的高难度动作。 想想看，他曾经将屁股两块臀肌练出了痉挛，让月红一度误会他与严北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故事……能让人菊花抽搐的体术动作，会是什么样的变态动作，真是让人难以想像。 其实七禽戏这套体术，说白了就是一套活桩功。 武者修练，都明白：死桩易练，活桩难练。 不同的门派，都有一套自己的活桩功，徒弟站活桩，必须有师傅指导着才能把握住要领，要不然站出来的只是死桩。 就好比最普通的马步活桩，乍看天下所有门派的马步桩都是一样的，其实不同门派之间的马步桩都有着细微的差别。 活桩，最重要是个活字，领悟不同的人站桩也不同。 严北所教的这套七禽戏体术，难度要比其他门派的桩功大得多。 如果不是李小罗身体潜能达到一阶觉醒，并且气劲力量饱满、浑身筋rou坚韧结实，他只做两三个动作估计就会拉伤肌rou，这套体术便无法练下去了。 更不可能像李小罗现在这样，大清早起来，脚下踩着鹿形桩，一步一步向学校走去。 李小罗其实并不愿意每天这个样子去上学，他并不是害怕这个鹿形桩踩得辛苦，而是单纯地觉得丢人。 ——尽管今天已经是他第五天这样步行去上学，但是每次看到身边快步走开的行人，他的脸还是有点发烧。 “太丢人了，大家肯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吧。”李小罗一向是脸皮薄的。 因为这个原因，李小罗天没亮就起床，趁着路上行人还少，专挑那些偏僻的巷道“走”着去上学。 从古屋到学校，坐车的话要花半个小时，像李小罗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起码得花上近一个小时。 鹿形桩相当吃腰力和脚力，这种活桩原地站都挺折腾人，更别说一步一步地走上近一个小时了。 可是严北说了，李小罗的下肢力量太弱，只有狠练鹿桩才能将力量刷起来。 他给了李小罗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他会亲自“考验”李小罗的修行成果。 并且严北还很严肃地对一月之后的“考验”结果作出估算，会出现的结果无非以下两种：1.李小罗有99%的概率被轰杀成渣；2.李小罗有1%的概率1HP存活…… 为了从这个魔王一样的男人手里争取到那1%的存活机会，李小罗唯有抱着死亡的觉悟，日日夜夜含泪苦修。 今天早晨李小罗又选了一条偏僻人少的街巷通过，他踩着古怪难看的鹿形桩，走了半个小时，已经满头大汗，全身血气翻滚。 他感觉热辣辣的血液在体内疯狂地奔腾，从脚蹱窜到腰椎，再到颈部。 李小罗练鹿形桩，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肌rou酸累而感到难受。 现在最让李小罗痛苦的是在他脚尖抓地发力、身体前倾的一瞬间，体内的气血一古脑地涌到他的腰腹，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要不是李小罗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非常强悍，他会怀疑在那一瞬间腰腹的肌rou都快断裂。 “嘿！嘿！嘿！……” 李小罗咬牙忍痛，一步一步向前走。 这时，旁边的一条阴暗街巷，忽然传出一声呼叫，随之而来的便是嘈杂的打斗声音。 “打架？”李小罗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词，心念一动，停了下来。 若是换了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李小罗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逃跑！ 第一时间逃离危险的是非之地，这几乎已经是李小罗的生存本能。 但是跟着严北修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小罗的胆子变肥了，他没有逃跑而是决定悄悄去看看情况，看看是什么人在打架。 在一条堆放着黑垃圾袋的小巷道，李小罗看到了里面有六个男人，其中五个男人围成圆圈，将一个大汉围在中间。 让李小罗感到意外的是，被五人围着的那个大汉居然是认识的，他就是那个曾经和李小罗在擂台上打过的周启明！ “原来是他！”想当初李小罗被周启明一拳KO，这么丢人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忘记的。 不过李小罗心里却不怨恨周启明，因为他知道若不是周启明手下留情，以他当初那个熊样，在擂台上就是被人家秒杀的份。 重新看到周启明，李小罗心一下子就痒了起来：不知道我现在打不打得过那个大叔，真想再跟他打一架！ 李小罗不知道现在自身的实力，其实他连崔俊河都打得过，周启明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周启明练的是擂台上带比赛性质的拳击，甚至算不上是格斗。 真正打起来，李小罗几下就可以将周启明废掉——前提是他下得了手。 六人都没有注意到李小罗躲在不远的墙角偷看，那围着周启明的五个人表情不善，浑身散发出流氓无赖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周启明被五人围在中间，他双手握拳，摆着拳击手的搏击势。 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眼神显得不是那么冷静。 肯定的，平常人被五个流氓团团围住，恐怕连尿都吓得飙出来，周启明还能这么沉着已经很不容易。 李小罗看到周启明摆出的架式，又想起严北所授的猎兽拳里面提到的格斗理念，不禁为周启明暗捏了把汗。 “单独面对多个敌人的时候，应该速战速决，千万不能陷入相持！在这种背腹受敌的情况下，应该主动出击啊！” 李小罗记得猎兽拳的“御鸟手”里面，有一篇着重提到如何应对群殴。 在猎杀的世界，或者是格斗的世界里，单对多，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事情，就算是高手也不容有疏忽。 单对多的格斗理念是：脚步身形一刻都不要停下来，和任何一个对手都不要相持上2秒以上，尽可能让自己的后背靠着墙、靠着树，尽可能使用武器来保护自己…… 显然周启明是一个格斗门外汉，他已经连格斗中最基本的禁忌都犯了，这一架要打必定凶多吉少！ 果然不出李小罗所料，周启明的后背很快吃了一脚，他倒不慌，迅速地转身。 但是那些人像在玩他一样，见他转过身，踹脚的那人迅速地跳开。 然后刚转过身去的周启明背后又挨了一脚。 “哈哈哈哈……”那五个人看戏弄得周启明团团转，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呀！来呀！娘的敢反抗龙哥，弟兄们往死里揍，揍死丫的！” 五条恶汉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疯狂地对周启明拳打脚踢。 若是单挑，这五个流氓在周启明的手底下走不出十拳。 但是现在五个打一个，周启明就吃亏了，身体顾不过来，只有挨揍的份。 不过他倒是硬挺得很，身体被捶被踹，咚咚作响，他吭都不吭一声，抡起拳头，一记重拳就将面前的一个家伙轰飞。 周启明的重拳不是说笑，一拳就将那流氓的牙齿打碎几只，差点将他下巴打掉。 只可惜他只打出了一拳，整个人就被后面四个流氓拱翻在地，压手缠脚开始往死里揍。 这是标准的流氓打法，然而周启明却已经无力反抗。 躺下的拳击手，也只是有股蛮劲的普通人而已，在那些整天修理别人的流氓眼里看来不就是一根菜？ 周启明被狠踹狠踢，一下就被打出了内伤，嘴里吐出一口血。 他知道今天难逃一劫，要栽在这几个混混手里。 想不到自己练拳十多年，到头来竟然连几个街头流氓都打不过，这岂不是好笑之极？ 想到这里，周启明放弃了反抗，眼睛充满悲哀。 “嘿嘿嘿，拳击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照样被修理得舒舒服服！龙哥还担心这家伙拳头硬，怕坏事，我看就是废渣一个而已！” 那个被周启明一拳打碎了几颗牙的流氓裂开血糊糊的嘴，狰狞一笑，阴狠盯着地上的周启明。 他从腰后拨出一段半米长、手臂粗的铁水管，掂拾掂拾，说：“你们将他的右手架起来。” 其余流氓心领神会，嘿嘿冷笑一阵，他们将周启明翻转过来，让他扒在地上。 然后其中一人踩着周启明的臂膀，另一个拽起周启明的手臂，拉直，将肘关节外翻。 “很好。”那手持铁水管的流氓很满意，慢慢走向周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