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方舟滥流破巫场

    盘古在空中说道，“渚大师，不要逆天。”风巫屏羿也说，“老泥鳅，不要逞强，顺天应命吧。”

    绿萝奔了过去，想劝他回来，“草船已结成莲花座，如果还要被大浪打翻，那就是天命如此了。”

    渚寒笑笑，“你只记着这草船中的灵长，可忘了那些在海中奔逃的生物？难道它们就该毁灭嘛——可见人类是多么自私。”

    绿萝被这一说，脸红了。

    渚寒说，“我们已错了，如果有可能，为什么不尽力弥补错误呢？如果只是为了自保，那和那些躲在钛合金方舟里的科学家有什么不同？”

    盘古从空中下来，来到渚寒身边，“对，让我们一起来尽力弥补吧——虽然天地之力此消彼涨，但总能找到平衡的力量。”

    渚寒轻轻笑了，“你们在云头为我灌输巫力——”盘古说，“让我来吧——我比你年青——”

    渚寒把他二人推上云头，绿萝滑至子简身边。

    “请相信一个老水巫的能力。”他一边汇集着他能集聚的天地间的巫力，一边轻轻吟颂着一首诗，“尽管我的血/将要流尽，我也要将自己/绑在木柱上。我只要高高地/站在群峰之上，看万民敬仰。我的灵魂像山一样，虽然被风雨侵蚀/也不会倒下。虽然遭雷轰电击/也要昂然挺立。这就是我，一个巫的尊严。”既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鼓励着其他人。

    阴沉沉的天地间一道道巫力划破空气向着渚寒汇聚，那巫力与空气离子摩擦，炫出七色的光芒，像黑夜里的极光。巫力从渚寒的头顶灌入，又在他的头和身体形成两道圆形的回波，随着巫力的灌入，回波一圈圈地向外荡去。

    因为有入就有出，渚寒的身体不可能储集那么多的巫力，他需要的是控制这些巫力而不是拥有。汇集的巫力形成了一个他为中心的巨大巫力场，随着他向着海啸的方向移去。

    他的脚踏在空气中，巫力从那里扩散，形成一个个七色的涟漪。子简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这大巫的气场已经让他为之震悍，更何况这美仑美奂的巫之光彩。

    渚寒不停地在吟颂着那首诗，不停地在子简耳朵回响，子简的心中充满了力量，感到了巫的尊贵和无畏。

    熊霄沿着船舷上的树干藤条从下面爬了上来，气喘吁吁的。

    熊霄看着远去的渚寒，身形在不断地淡化，却在不断地变大，变成了一片巨大的白幕，向着黑沉沉的海浪扑去。熊霄惊恐地问绿萝，“他会死吗？”

    绿萝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这船顶上。为避免被海浪摇下去，他紧紧地抱着一根支出的树枝。

    “巫向天地借法，都是有一定限度的。超过了他能负载的限度，就会被自然之力毁灭。就像一个大葫芦，如果装的水太多，就会破掉。”她试图让自己轻松一点，“渚寒大师有着惊人的天人之力，他一定能驾御好这天地的巫力。”

    子简马上说，“如果驾御不了，那是不是就——”

    绿萝皱着眉盯着他，轻轻地摇着头，示意他不要说出那可怕的结果。

    熊霄却说，“如果毁灭了，巫会怎么样？”

    绿萝不想说，但仍然无可奈何地说，“会——会成为天上的一颗星星。”

    熊霄并不理解她的意思，“不是说星星也是和地球一样的吗？他怎么会变成星星？”

    子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问，熊霄明白，移开了视线，望着远去的渚寒。绿萝站起身来，“那是我们心里的星星。会永远地闪烁在我们的心里。”

    说着，她伸出了手，从她的手中飞出了一道绿色的虹光，向着渚寒飞去。另一只手向上擎，吸纳着天地的巫力。

    “渚寒大师，我来帮你。”

    绿萝一语既出，各处的声音也传来，“我们也来帮你——”

    空中的巫吸纳着各自一方的天地之力向渚寒灌注。空中各类巫师沿着地球磁力线的方向吸纳着天地之力，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光带像是一道道虹彩交结在黑暗的天宇下，又像是一道天穹的龙骨在支撑着危危欲堕的天穹。

    渚寒慢慢地远去，他的身形越来越淡，一个白亮的巨大的人形在天地间扩散开去，那白亮的人形像一座巨大的坝体向着海啸推进。

    海啸带动的狂风小了许多，草船在风浪中也不再那么剧烈摇晃了。

    天地间已经不再有喧哗声，只有海啸带动的轰隆沉闷之声和草船中更加响亮的祈祷之声。他们相信自己的祈祷是巫者最直接的力量源泉，也是一种天地之力。

    子简想学着绿萝的样子，收集巫力灌注给渚寒——因为他也是巫，他也要尽一分心力。子简把两只手向前推着，只是打出两道巫波，被海风吹散了，发出像放屁一样的声音，羞得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熊霄。

    他还做不到，所以急得心里大叫，“为什么？”“快呀——快让我拥有更多的巫力吧。”

    渚寒化作一道白色的屏障，矗立在天地间，世界也因此而明亮了许多。子简这才看清，原来渚寒正在那白光之中，双手开张，像一个巨大的爆发的超新星。

    海啸如其而至，扑打在那白色的光球上。绿萝和空中的众巫都不由得被海啸的强大力量震动，不得不收了巫力传送。白色的光球向着后方退了数百米。

    渚寒显得有些紧张，但慢慢地张开的双手开始向前推，“原来不过如此——”他的笑声中还有一丝勉强，但却充满了自信。紧接着，那白色的光球止住了后退，开始向前推进了。

    从海啸扑过来那一瞬，绿萝一直紧张地看着，她怕那个可怕的结果发生，“他成功了。”她眼泪汪汪地说。

    渚寒的巫力场其实是一个平衡的力场，所以他能控制更多的巫力。就好像阴阳离子平衡时，它的内部就是平静的，中和的。如果这种平衡打破，就会产生反噬，从而损伤巫者。所谓的驾御天地巫力也就是平衡各种力场的关系。

    子简和熊霄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绿萝说成功了，都高兴地笑了。熊霄在草船顶上对着下面的人大叫，“渚寒大师成功了——他挡住了大海啸——我们得救了。”众人一片欢呼。

    渚寒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请饶恕我的违逆吧——海神——”他一边说，一边推着高耸入云的海浪继续前进，仿佛要把它们重新推回到喜马拉雅之巅。

    “渚大师——”盘古在空中叫道，“消涨进退乃天地之道——不可再强行推阻了——退五进三，反复消弥海啸的能量。”

    渚寒轻轻地笑着，“这个老巫我懂，我要用这第一波的海啸能量去拼抵下一波海浪——这样可以更快地平息这次海啸。”

    果然后面的一波海啸到了，两座如山似屏的海啸碰撞在一起，发出天地大碰撞的怒吼。仿佛那巨大的能量化作各种声音向四周荡去。各类超声波、次声波刺得子简耳膜发痛，他与熊霄一起捂住了耳朵。

    正在大家被那声波刺激得痛苦之时，一阵悠扬的短笛声响起，幻巫妙音手持短笛，一道道悠扬的音波划过空气，中和着那些超声波和次声波。强大的音波摩擦着空气形成可见光，一个个规整优美的音波在空气中划着圆圈和弧线，在天地间跳跃。

    熊霄和子简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真好听，像是天堂里的音乐。”熊霄赞道。

    绿萝说，“这是九韶，又叫韶音——如果用古琴弹琴会更美。”

    渚寒在两浪相碰时及时地后退着，以避免自己与那巨大的能量直接对抗。

    屏羿在云头笑道，“可以收工了，老泥鳅。”

    渚寒并没有罢手的意思，而是志得意满地说，“老风巫，你是这云水世界的行家，岂不知这三浪理论，荡平那第三浪，我再和你好好灌一壶。”

    不多时，第三波海啸又漫漫汤汤、轰轰隆隆地从天边压过来了。虽然不及前两波那么强，但威力仍然不小。

    屏羿笑道，“风头可都让你出尽了——这个小家伙也值得你再费力？”

    众巫在空中都显得很开心——毕竟平息了这样的大海啸，也算是巫在天地间的一次壮举。有的说，“放过它吧。”有的说，“算了吧，南北地磁已经很弱了，自保要紧。”

    渚寒也很兴奋，虽然已经是大汗淋漓，但心里觉得爽快——那是一种越凡的成就感。“一个巫师能遇到几次这样振天救地的事情——多少的英雄被平凡的生活所沉埋。”他爽朗地笑着。

    草船里人们欢呼着，“大巫渚寒——大巫渚寒——”

    渚寒的话音还没有说完，黑浪涛天的第三波啸浪中闪过一丝亮光，从那高耸的浪墙上冲出一只巨大的钛合金方舟。

    “老泥鳅，小心——”空中的风巫屏羿眼疾声高，随即拿出一只招风旗，向那钛合金方舟指去。

    那钛合金方舟想必是被海啸冲散，又被协裹着顺洋流飘来的。这排水量一百万吨的钛合金方舟，比历史上最大的尼米兹航母还要大160倍，可在这啸浪中就像一只船模，只能随波逐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