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险中魔箭太子身亡

    明莫言没有说话。

    麦文聘仍说，“零陵城的老木巫冯空要给他儿子买一个世巫文凭，应诺我十万凤币，我还没有答应。既是咱们家的孩子要，您只管叫明府的管家造了履历来，胡乱赏些银钱，我打发一下考试院里的阁老们就是了。”

    正说话间，一道声音远远的径直传了过来。这是一种需要很强法力的传声法，正是云墨城上的伊凡发出的，“楚国只派你明莫言来就想收复云梦，岂非太小瞧我大秦了？”

    明莫言也以同样方式传音过去，“在下的根基也并不比明某深厚。新晋升的白袍法师虽然锋芒毕露，可还是有些浅薄。”

    伊凡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飘动着，明莫言锐利的眼光在紧盯着。

    如炬般的眼光再次从云墨城射来时，一道法力也直逼过来——一只在阳光下熠熠生光的光箭飞驰而来，像一条划破青空的闪电，又像是一把快速飞掷的利刃，向着太子霖飞了过来。

    伊凡手中的法杖早已变成了一把强弓，随着光箭的放出重新变为法杖的样子。那是魔法中的光之羽。属于并不算强大的魔法，但在伊凡的魔力加持下，它成为了一只拥有着超强魔力的光箭，准确地射向太子霖。

    太子霖身边的近卫军士眼快身速，马上挡在了太子霖的身前。“噗噗”几声低沉的皮rou刺破的声音过后，是中箭军士的惨叫和倾倒。光之羽接连穿透了四个军士的前胸，却并没有停下来，直奔太子霖的左胸而来。

    明子简大叫一声不好。想去把表弟拉向一边，却来不及了。明莫言的身形早已滑了过来，两手合抱成球，顿时手中一个小小的太极阴阳球现在空中，飞速转动起来，把那射来的光之羽重新搅成了光影，发出金属破碎的脆响。

    明莫言一边化解着伊凡的光之羽，一边叫着身边的军士，“保护太子——”

    不多时，伊凡那边强大的气场压过来，那被打碎的光影，又重新凝聚起形体，一时间，破碎的光之羽在空中已经重塑为数十只光之羽在闪烁着寒光，它们在空中稍作停留后，从四面八方向太子霖和明子简及指挥台上的其他人飞来。

    伊凡的眼睛里充满着自信，看着就要接近城墙的战巫群和正在飞奔过来的骑士团。他不屑地对空中那些阻挡流星火雨的火巫们投去一瞥，转过身来，对正惊恐地看着战场的卡布说，“战争结束了，我想去洗个澡。”说着把那兜头帽拉到头上，转身走下城去。

    卡布心里骂了一句，“装B流——”却拿起望远镜向楚国的指挥台望来。

    明莫言只能阻挡正面的光之羽，明子简见父亲无暇顾及，拉了旁边的孟德一把，“快救太子——”想让火巫孟德想办法。

    孟德看着这情形，吓傻了，不过他还没有呆住，念了个火隐诀，腾地消失在空气中了。明子简忽想起刚才学的口诀也念动起来，“火中虚实，离天光影，就此隐没，急急如律令。”果然自己也腾一下随着一团火隐身了。在隐身中子简急忙去拉扯太子霖。

    太子霖倒并非吓傻了，只是有些泰山崩于前不动的气魄，只是稍稍向后退了几步，任那些军士们来保护自己。不过他也没有多少时间躲避，因为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伊凡的光之羽射伤了几个阻挡的军士。着皮甲的，破皮甲而过，着钢甲的，遇钢而没，皆从身后而出。只除了明莫言的太极轮能挡住，其他皆不能挡。那些在指挥台后观战的麦文聘、曹伦温、崔达杻之流早不见了踪迹，其他巫师也是躲的躲，逃的逃，有的被绊住了，倒在台上，反而把其他人都绊倒了。与那些在战场上奋战的楚巫相比，好不狼狈。

    光之羽是魔法箭的一种，只能射有形之物，明子简在隐身状态中，光之羽就算射过他的身体也无碍。明子简忙去拉扯太子霖，想让他躲开。可一切都晚了，在明子简手触着太子霖的那一刻，一只光之羽也从他左胸刺入，带着一阵轻微的鲜血喷溅的声音，霖木然地望着身前一片血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正如伊凡说的，一切都结束了。随着太子的倒地，那些还在空中的光之羽也如蒸气一样瞬间消失了。

    云墨城上卡布收起了望远镜大笑起来，“楚国主帅阵亡——”又高叫一声，“楚国主帅阵亡——”又高兴地自语道，“这正是兵法上说的，擒贼先擒王。我们赢了——”那些听闻此事的魔法师纷纷用巫之眼查看楚军阵营里的动静，互相传递着这个好消息。

    卡布背对战场，对着城内的军士喊道，“楚国主帅阵亡了——我们胜了。”

    楚军这边，那些争先恐后要走的巫师们见太子陨身倒地，而那些射向他们的光之羽也化为乌有。恍过神来，都抢着过来献殷情，有恸哭流泣的，有呼天抢地的。孟德不知从哪里现身出来，大叫道，“太子——你怎么就死了，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呀。这可叫老臣们怎么活呀。”

    明子简惊了半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表哥、太子就这么没了？眼睛睁着，脸上没有表情，摸摸鼻孔没了气息。

    明子简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摇了摇太子霖的头，两只眼睛保持着临死时圆睁的惊愕之态，但瞳孔已经放大。胸前是汩汩而出的鲜血。明子简又是掐他的人中，又是握他的脉博，又是用手锤打他的胸口。这时，他多么盼望有奇迹发生呀，哪怕是他再醒过来，跟自己说上临别的几句话。

    终于明子简大叫起来，“医巫在哪？魂巫在哪？”

    那些在一旁恸哭的老巫师们听了面面相觑，孟德也大叫起来，“快快——文聘快来疗伤，曹巫快招魂。”麦文聘和曹伦温见叫自己，两人却磨磨撑撑，最后把几个其他的医巫和魂巫推到了跟前。他们中倒有个医巫念了几句咒，止住了血，却再没了办法。有个被人推搡得没办法，干脆说，“我原是来打酱油的，我不过是个行巫的水平。”有几个巫学院的魂巫被人“请”了过来，折腾一阵后，说，“这却难办，非得屈家来不可，我们也只是在学院里教教书，写写论文而已。”

    明子简看着这一群老的老，皱的皱，白发的白发，慈目的慈目，竟骂不出口来。急着叫了军士来，“叫几个战巫来，将太子抬回凤都，找最好的巫师招魂还阳。”

    明莫言拨开人群，沉着地说，“慢——抬到中军帐中便行了。”明子简这才知道了这群人的底细，这才骂道，“父亲，这一群老东西，没有一个是有能耐的。”

    孟德也附和着点着众人骂，“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明子简原没记起孟德来，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一并骂道，“当时你倒躲得快，早些护驾，哪里就是如此的结果。”

    孟德被这十几岁的小子抢白，绯红了脸，闪在一边，不敢再出来。

    云墨城那一边，卡布已经叫人吹响了冲锋号，敲起了陷阵鼓，大开城门，兵士齐出迎战。城墙上大叫，“楚太子被射死了，楚军败了——”

    大秦的士兵听得此，个个奋勇向前，恨不得快些去夺旗抢功。楚军这边听得如此说，又见大秦大开城门，一齐掩杀过来，虽不知道后方情状如何，但阵脚已经大乱了。

    军士们把太子霖抬进中军帐。明子简听得前方敌军出城迎战，又听人呐喊，楚太子已亡，更见着楚军人心不安，阵形大乱，跟了进来。

    明莫言知他意图，道，“莫急。”又说，“你表哥有十条命，死不了——”

    明子简只当父亲在安慰自己，道，“十条命？他是九尾狐投胎的不成？”

    明莫言说，“他只需睡上几个时辰便好了，只是现在军事紧急，不容他多睡，我且唤他醒来。”

    说着，手施光影，一道太极阴阳图压在太子霖的身上，透身而过，垫在他的身下。明莫言闭目轻念道，“长信长信，母守子归。明珠明珠，子存母安。”那身下的太极图上，黑鱼眼与白鱼眼很快现出一道交汇之气，并连动着阴阳图转动，由大变小，直收入太子霖的前胸上去。

    一团红光隐隐从霖的身上幻出，是一个妇人的形象，明子简惊诧叫道，“明妃——”

    再看太子霖身上血迹全无，眼珠忽闪一下，莫明其妙地看着明莫言和明子简。明子简更是惊得不知说什么，愣了半天，知道不是做梦，才叫道，“活了，太子表哥真的有十条命。”

    “我这是在哪里？”太子霖问。

    明莫言说，“无需多问，快上指挥台，否则就来不及了。”明子简也说，“对，快去。”

    三人重新走出中军帐，所有人都惊呆了，但他们还是保持着巫的见多识广之风，做出一副原该如此的表情。只是小声议论着。不过大家知道这是真的后，都很高兴，毕竟如果出征亡了太子，大家都有脱不开身的干系。

    三人登上指挥台，明莫言说，“方才伊凡想用光之羽射杀你，乱我军心。现在秦军已全部出城反攻，正是我们攻城的最佳时节。”又对近卫军士道，“推动指挥车向云墨进发，擂起军鼓，全力攻城。”

    明莫言又用光影之术，将指挥台上的人影打上半空，用那洪钟之声喝道，“太子在此，有退缩者立斩。向前效命者赏禄封爵。”

    那些原来意动志移的军士们，见着太子还活生生地与众人站在指挥台上，心里痛骂大秦施计离间、混水摸鱼。便重新列阵进攻，更加望风披靡，所向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