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正的战争（1）
等待的过程总是显得异常漫长，而且充满了煎熬。 渴望已久的目标就在跟前，眼睁睁看着它一秒钟一秒钟靠近，似乎唾手可得，偏偏又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徒劳地在那里等待，除了等待，还是等待，那种感觉就像是沙漠中饥渴难耐的旅行者望着远方天边海市蜃楼里的绿洲一样无力而痛苦。 出发前的一整天时间里，韩振一分钟都安生不下来，屁股像着火了似的，还没挨着沙发，一下子又弹了起来。一会儿不停地走来走去，焦躁地跟发情的狮子一般，两眼血红，口中呼呼喘着粗气；一会儿又像抽了筋的猴子，萎顿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军刀，反复拆解组装那把USP手枪；几乎每十分钟要看一次表，只要房间外面传来一点点响动，仿佛到了极限的发条瞬间绷断，整个人腾地一下就跳到了门口，但每次在开门之后韩震得到的都是失望。 多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反常的韩震，一向活泼好动又爱和韩震亲近的他也被吓到了，坐在旁边局促不安一声不吭。 亚当斯很清楚往日冷静地像机器一样的韩震为何如此反常。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在收到迈克尔通知第二天就可以到比斯特海岸警卫队上班的电话之后，那个晚上亚当斯就和韩震现在一样，似乎第二天一上班就可以查到父亲真正的死亡原因，找到杀害父亲的罪魁祸首，然后将他绳之以法给他应有的惩罚。 “阿富汗！FKA！莫克！”韩震的口中不住地反复念叨这几个名字，似乎担心一不小心忘记了一样。 “逃兵，你需要冷静！”亚当斯试着提醒韩震。 “冷静？嗯，冷静，冷静……”韩震无意识地答应着，但一转身，“阿富汗！FKA！莫克！阿富汗！FKA！莫克！……” 仇恨像颗种子，落地生根遇水发芽，韩振心里的那颗种子在鲜血的浇灌下早已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仇恨的枝枝叶叶填塞了胸口的所有空间。 踏上巴基斯坦的土地，热情的海风差点将亚当斯掀个跟头，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裤管都开始发烫。站在机场的跑道上，抬头望着头顶上白花花的太阳，抹了把脑袋上的汗，亚当斯想起了南美丛林里那次生死大逃亡，这里的风就跟当时“眼镜蛇”扔下的固体燃烧弹爆炸燃起的高温气浪差不多，扑面而来的空气像是烧着了一样guntang，汗珠就跟泉涌一样往外冒，一下子湿透了衣服，但眨眼又被蒸发地一滴不剩。 “欢迎来到巴基斯坦，我的朋友们！”向导是个名叫塔瓦的精瘦汉子，干热的风沙在他的脸上打磨出一道道刚直的线条，看起来干练豪爽。 “货准备地怎么样了？”舍普什科的胖脸上架着一副大墨镜，一说话脸颊上的肥rou带着墨镜一起颤。 塔瓦快步走在前面带路，回头答道，“货物昨晚就已经全部装车，随时可以出发。” 塔瓦说地一口流利的英语，丝毫听不出来当地口音。别看他年纪不大，不过四十来岁，但已经是一个数百人部落的首领。 “这位是我的朋友，他有一点货要到坎大哈，搭我们的顺风车，随我们的车队一起走，这笔生意要是成了，以后他也是你的老板。明白吗？”舍普什科斜眼望着塔瓦说道。 “明白，老板请放心！”塔瓦拍着胸脯保证道。 韩振心里一动，看来美军的补给车队已经成了某些人大发横财的掩护，要不塔瓦怎么连问都不问就敢应承下来，这种私活他应该接了不少，否则也不会这么有信心能避过美军的检查。不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烟鬼口里的货是韩振这几个大活人，而且还是高登CIA重金悬赏榜的“恐怖分子”。 “很好！”塔瓦的机灵让烟鬼很满意。烟鬼点点头，顺手递给了塔瓦一沓厚厚的钞票，“这批货如果能顺利送到坎大哈，你的奖金翻倍。”说着，烟鬼回头下意识扫了韩振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谢谢！”捏着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塔瓦笑地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数万美金在当地算是很大一笔数目了。但要是让他知道面前一身保镖打扮的韩振等人，随便拽出来一个交给不远处维持安全的美国大兵就能换到手里这些钱的十倍以上的赏金，估计他就笑不出来了。 “那些货有他们的人负责，这个是韩振。”舍普什科指着韩震，“你只需要负责协调好路上的检查站就行了，其他事情由他们自己处理。韩振是他们的负责人，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找他。” “韩振，中国人？”塔瓦眼睛一亮，热情地向韩震走了过来。 头上刚刚长出的发茬又刮了个干干净净，配着脸上一圈黑黑的络腮胡，即便是认识的人不在意，也很难认出韩振。中情局和联邦调查局的通缉名单里虽然有韩震的名字，但却没有他的真名，只是一个“逃兵”的绰号，也没有他的图像资料，所以韩震才敢简单的伪装之后明目张胆出现在巴基斯坦，出现在美军控制的军营里，报出自己的真名。 水手和亚当斯就不行了，尤其是水手，他本身就在海军陆战队待过，后来又进了CIA，虽然知道他底细的人不多，但他的资料没有秘密可言，他的通缉资料肯定在阿富汗这边也有，目标太明显，因此就不敢露脸了。水手此时的装扮是阿拉伯富商，长袍和头巾将他封了个严严实实，厚厚的长袍像个蒸笼，脸上又粘了一把大胡子。亚当斯则是水手的贴身保镖，和韩震一样留了胡子刮了光头，原本稚嫩的脸上多了不少彪悍之气。 面对塔瓦的热情，韩震怎么也提不起兴趣。由于塔瓦的部落距离卡拉奇不远，受到现代文明社会的直接影响，虽然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部族形态，但属于比较开放的部落，塔瓦年轻时在美国接受过系统的西方教育，在巴基斯坦国内算是相当有想法的改革派，同时和他的部落也是巴基斯坦国内的*势力。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舍普什科的向导兼助手，负责帮助舍普什科调度美军和北约联军需要的补给。 在塔瓦的引导下，韩振一行人上了跑道边上的车子，直奔卡拉奇港口。 卡拉奇位于巴基斯坦南部海岸、印度河三角洲西北侧，居莱里河与玛利尔河之间的平原上，南濒阿拉伯海，曾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到五十年代巴基斯坦独立之后作为巴基斯坦的首都。18世纪初卡拉奇还只是一个小渔村，1842年英军占领后由于港口开发和铁路兴建而成为印度河流域的门户，印度内陆棉花、小麦等农作物由此输往英国。20世纪之后，都市日益繁荣，人口的迅速膨胀，来源于因印巴分治，印度逃出的回教徒的大批涌入。卡拉奇地势平坦，四周环绕许多沙洲、岛屿，市内有两条季节河流过，拥有天然良港，年吞吐量达1000万吨以上。它不仅是旁遮普所产农产品的主要输出港，独立后更因机械产品的输入而盛极一时，也充当内陆邻国阿富汗的贸易港。卡拉奇有公路通往内地及伊朗等中东国家，也因此成为联系欧、亚、非三大洲的交通要道。 来往穿梭异常忙碌的车队、堆积如山的货物，此时的卡拉奇港口一派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由于美军和北约联军的后勤补给大部分都是通过海运到达卡拉奇，然后再经过陆路进入阿富汗，战争使得卡拉奇港口的吞吐量几乎达到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全副武装的北约联军士兵和横冲直撞的军用悍马瞬间让亚当斯几个提前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