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仗剑出山
阴山，山洞中，十五天时间已到。 “恭喜！” 望着山洞内尚还燃烧着的明灯，赵无极古板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朝金庭山元阳宫宫主一阳真人拱了拱手。眼下，中土弟子的本命心灯灭去了一百八十多盏，而西域各族则熄去近三百，输赢已定。 一阳真人微微一笑，笑容和煦如春日清风。他身后一人的城府就差很多，显得十分得意。这次阴山秘境之斗，一阳真人的关门弟子陈榕的成绩最好，心灯的灯焰高达一指，明亮无比，甚是刺眼。 宗巴大巫师与其他几位域外之人在暗中交流了几句，一脸平静地走上前，“几位真人，这次赌斗，算你们中土修士赢了，我们依约百年内绝不踏过昆仑山口。不过，希望中土方面也要谨守承诺，眼下世间之事，勿要插手。” “若是塞外诸胡的军队不碰嘉峪关，我等自然遵守约定，若是碰了……”赵无极随即冷哼了几声。宗巴点点头，转身颌首，一干塞外修士也不等秘境中的弟子出来，纷纷起身走出山洞。 第一批出来的是西昆仑弟子，以元阳宫和这帮家伙很聪明，一进秘境，就往约定好的出口聚集，利用人多的优势截杀异族修士，尤其是到了后期，成绩大幅度飚冲。 陈榕就在这一群人当中，他身材不错，长身玉立，人长得非常英俊，高鼻深目，面部轮廓异常俊朗，脸上时刻带着一股淡淡的笑容，加上迷离的眼神，令人入沐春风。不少女弟子都在偷偷地打量着他，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羞涩与神光。这本该引起他人嫉妒才是，但周围一帮男弟子似乎并没有这个概念，而是由衷地摆出一副众星捧月的架势。 李墨与凌叶儿手拉着手飘出乾坤道，男俊女俏，顾盼自若，神情之间自有一番风味，当即引来无数眼球，有那么片刻，盖住了陈榕的风头。不过随后走出司马长风、太叔铭等人，个个都是当前赫赫有名的年轻弟子，就是周浩，也是西昆仑圣龙山飞云宫这一代的首徒，甚是吸引眼球。 “师叔！” 看到静娴，凌叶儿也没有放开李墨的手，笑嘻嘻地过去打招呼。静娴知道凌叶儿修炼的九天玉女玄功是个什么路数，又素来宠爱于她，怜爱地摸了摸凌叶儿的头，斜瞅了李墨一眼，又看看石壁上的心灯，微微点点头，以示赞许。 赵无极瞅到李墨，招了招手，待李墨来到身边，一挥长袖，李墨那盏本命心灯飞到面前，他手指一条，灯花立于指尖，被他翻手摁到李墨的眉心。 李墨只感觉一股莫名之力冲入灵识之间，这股力无比精纯，很快就与自身的灵识融为一体。 本命心灯，自然带有本人的灵识、命力。此次双方对赌，败则万事皆空，胜则可夺死者之命力、灵识以壮自身。李墨这次杀了十几人，获利不少。 见李墨已将所获灵识化去，赵无极拍拍手，转脸朝月旻微微一笑。月旻知道他的意思，目光中闪过一丝谢意。 “这次……有什么收获？” 赵无极转身忙于他事，月旻面无表情地问道。 李墨静静地想了想，闭目凝神，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笑容很有些味道，抬手一招，一快布从地上飞到空中，在两人面前慢慢展开，而后，令人惊异地事情出现了。那布的一条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了一条，细细的一条，一根筷子那么细，直撕到底，慢慢飘落。而后，一条接一条……. 月旻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看到一名云霄门的弟子从乾坤道内出来，迎上去。利用这个动作，压制住心中的狂喜。天才啊！就算是灵力、修为不够，但其对灵力运用的控制，却是同龄人中首屈一指的翘楚。 “你要去哪？此间事了，我得跟着师叔、同门们回山复命。” 凌叶儿在静娴的帮助下化去所获命力，笑盈盈地挽着李墨的胳膊，走到山洞外，飞上块巨岩，望着远方辽阔无边的草原，知道即将分别，很是舍不得，靠进李墨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一脸眷念。 这次在秘境之中，两人关系突然进步了许多，以前还带有很多风尘游戏的成分，现在则已经有了真真切切的意味。李墨在幻境中隐隐体会到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对凌叶儿，多了几分真情，脸上泛起一层轻舒闲淡的笑容，令人看着很是舒心，“我jiejie爱上呼延长兴那个傻蛋，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得去看看，尽一番心力。” 凌叶儿脸色顿时一变，“墨子，眼下……呼延……” “我知道！” 李墨轻轻吁了口气，望着天边那血色红霞，又回头看看正三三两两成群结队飞出的中土修真弟子，瞅着他们脸上的神色，虽然也有人因为多年好友死亡而黯然神伤，但更多的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不免有些神情萧索，“叶儿，一出来，看到那些异族修士的神色，我就知道……中土大军败了！”虽然他得出这么个结论，但考虑到有林月主仆，还有金德与石头，保住呼延长兴的小命应该问题不大。 修真之人，首要是修的就是体会天地万物之心！以李墨的灵识，自然可以看出端倪，不奇怪。而且他也清楚，这次秘境之战，死的大多都是普通弟子，双方的核心弟子却是死伤很少，表面上看中土修士赢了，却是口惠而实不至。 凌叶儿的笑容也有些苦！是啊！那些异族修士虽然输了，却神色平静，甚至目光中隐含不屑。如此表现，敕勒川上大军的结局自然不言而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太子龙昭之心，世人皆知。大家都盼着他吃个大亏，但他吃亏，也就意味着几十万中土将士与随军民夫要倒霉，还有这些人的父母妻儿…… “咳咳！二位，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两人正在感慨，被人打扰，回身一看，却是轩辕无道。看到他，李墨顿时想起幻境里出现的那一幕，心中莫名一涩，没有搭腔。 轩辕无道哪里会知道他心中是个什么想法，依旧是一脸嬉笑，瞅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啧啧有声，“哎呀！我在秘境之中被人打得满地找牙，就想着有个把朋友能在关键时刻扶危救难，可惜啊……” 李墨还是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没有接口。凌叶儿轻笑，“堂堂通天教小教主，居然会被人打得这么惨？谁信啊！我家墨子在秘境里都能纵横来往，杀敌立威，何况是你？”情人眼里，什么都好。凌叶儿不遗余力，将李墨抬得老高，弄得他很是不好意思。 “冤枉啊！…….骗你是小狗！有个犬戎的臭小子，修为垃圾，却领着两具千年金甲尸，追了我两天两夜。也就是我，换了其他人……哼！”轩辕无道“唰”地一下甩开折扇，使劲扇着风，一脸悻悻然。 哦！这个倒是。 李墨见过那两具金甲尸的厉害，没有注意到轩辕无道话语中那小小的陷阱，点点头。不过凌叶儿却是大怒，“你才是小狗！你是天字第一号小狗。” 轩辕无道大笑，不再与凌叶儿斗嘴，用折扇轻轻拍拍李墨的肩膀，“不用担心！若说太子龙昭麾下能战者，非那些纨绔子弟组成的龙旗禁军，而属雍州、并州两地边军。有此强军在手，呼延庆父子也不是普通人，就算是败了，保住自身平安应该不是难事。” “我知道！” 李墨淡淡一笑。修真中人，多只关心自身修行大道，加之寿命冗长，见多了沧桑变化，世事如白云苍狗，心冷如铁。不过，他毕竟还是个热血少年，虽然知道太子龙昭侵害到了他所处阶层的利益，到却无法漠视数十万民众的生死。再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族人这次胜了，是否会依约小胜即止，也是个问号。他轻轻揽住凌叶儿的腰，“叶儿，你先回山，我去看看这场战斗，天朝大军到底输成了什么样。” 凌叶儿有些犹豫，明媚的目光在李墨脸上徘徊。 “你放心！”李墨微微一笑。有霹雳雷光遁，只要没遇到元婴期的异族修士，安全问题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又磨蹭了一会，没见卓云曦出来。李墨知道她没事，出乾坤道的时候，他特意看过，洞壁上写着她名字的心灯绚亮夺目。他只是想看看她，但……望望凌叶儿，他咬咬牙，闪身下山…… 胡邪儿正骑马在草原上四处游走，寻找死去的中土士卒。前天他有幸找到个贵族将领，单扒下身上那身铠甲，卡伊老爷就赏给他两匹马、二十只肥嘟嘟的伊犁羊，希望能再有那么一次好运气，他就可以娶上个老婆，自立门户。 想到老婆，胡邪儿就想起卡伊老爷刚刚抓到的一个中土女子，那妖娆白皙的身子，让他心里热乎乎的。身上不由得来了劲头，挥鞭纵马，疾驰了没多久，胯下的那匹好马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突然高高立起，若不是他自幼就生长在马上，定摔他个狗趴。 “作死呢？你这畜生！”胡邪儿破口大骂，抬眼一看，却见远方有个疾驰而来的黑点。再凝神细看，那黑点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人，身形飘逸，在膝盖高的草尖上，闲庭信步一般的走法，却快过卡伊老爷那匹视如珍宝的汗血宝马。 中土人！肥羊！ 胡邪儿看清那人身上的衣着，顿时大喜，脑子里除了骏马和肥羊，就是女人那软乎乎让人饥渴难耐的身子，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间的弯刀，使劲一踹马腹，口中欧啦啦地大声呼喝着，拔刀挥舞…… 由于没有修炼本命飞剑，也没有学过什么秘法，纯粹靠rou体飞行，李墨最多也就能在空中飞掠上一刻钟，在草原上行走，远不如施展缩地成寸来得快。大约走了一百多里地，他远远看到草原上这个孤零零的汉子，有意过来问一下路，见其挥舞起弯刀，微微一愕，而后感觉有些好笑，轻轻一挥手，那汉子身子一震，从马上凌空倒飞，吧嗒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好大的胆子，敢碰我胡邪儿，小心我族战士们回来，将你剥皮抽筋！” 胡邪儿摔倒在地，感觉全身骨头似乎都散了架，看到李墨悠然而至，急忙虚言恐吓。 李墨静静地瞅着这个邋遢的异族汉子，过了好一会，踏步上前，一脚踩在胸口，“我有事情问你，一句话不说实，我就将你全部肋骨同时踩断。” 李墨的声音不高，也不尖利，但胡邪儿听了全身发寒，本能地信了。可惜，李墨问的问题档次太高，胡邪儿作为一个半奴隶性质的部族牧民，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只知道中土大军和塞外诸胡联军赌斗了几天，先赢了几阵，某天却突然莫名其妙崩溃了！被塞外联军一通掩杀，数十万大军大概只剩下不到十万人逃回嘉峪关。 这个结果，李墨心里有准备，但几十万人命运从此改变，想想，却是很让人难受。他感觉自己的灵识发生剧烈的颤动，险险撼动了灵识的根基，原本运转自如的灵力变得有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