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主心骨
这天上午，闻迅跟班主任李亦雯请了个假后，就准备去学校门口等丁香。在前一天丁香告诉了她有编辑约见的事情之后，两人就约好了在开县一中的学校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市区见编辑。 不过在请完了假之后，闻迅根本就不打算回教室收拾东西，他来请假前也完全没有把东西收拾好。原来，经过了上次利用厕所遁放了小狗鸽子之后，那丫头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闻迅的话了。用那丫头的话说，就是“闻迅同学你就是一个天生的撒谎精，从你嘴里说出的任何话都是不可以相信的丫！” 所以闻迅请好了假之后，根本就不回教室了，免得到时候又被小狗以各种请吃饭的理由抓住，然后就跟着他一路去市区——这还让不让他闻讯活了？溜出学校大门后没等多久，闻迅就见着一辆面的停在了身边。车门被打开后，只见着丁香正在车里面对着他招手。 “闻迅，来来来，上车。” 上了车后，闻迅好奇的看了看面的的内部，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坐过面包车呢。前几年家里生活水平还可以的时候，县城里还没什么面的这种出租车出现。到有了面的出现的时候，他老娘则病倒了。 用了没多长时间，面的就开到了汽车站。闻迅和丁香两个人又坐上从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大概因为是工作日得关系，这个时候车上并没什么人，俩人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并排坐了下来。 “闻迅，你说这次编辑找我们，应该是谈要出版的事情吧？”坐下来之后没多久，丁香就开始惴惴不安的问闻迅道。 听到了丁香这话，闻迅愣了一下，他扭头好奇的打量了丁香几秒钟，直到把丁香打量的心里快发毛了，他才微笑了一下，声音低沉、语速很慢的说道：“不一定，也许人家只是看我写的东西有那么点意思，但是需要改的地方太多呢。因为一本书通常要出版的话，作者都会被编辑要求不断改稿，改到最后精神都快崩溃了，才会惊讶的发现手里的稿子已经好的不像是自己写出来的了……” 丁香一听到闻迅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不知道怎么了，虽然书是闻迅的，但是大概因为她丁香在这个投稿的过程中出了太多了力，所以她表现的比闻迅还要紧张。甚至本来应该是闻迅这个小朋友惴惴不安要她安慰的，现在却是完全反了过来！ 突然，丁香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她诧异的扭头不断打量着闻迅，仿佛闻迅是一个披着少年皮的那美克星人一样。“干嘛？”闻迅被她看的听不舒服，就开口问道。 “没什么……”丁香张了张粉唇，最后只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话。原来丁香是在诧异闻迅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子，为什么会这么沉稳，甚至变成了她丁香的主心骨了。但是张口的瞬间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如果她家也跟闻迅家一样情况的话，估计她现在也早就成熟的一塌糊涂了吧？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城市里的同龄人还在磨着家长买电脑玩游戏的时候，闻迅却已经开始要为家庭的经济收入而动脑筋了。 “诶，对了，为什么你好像对出版的事情很熟？”丁香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这个前任的文学美少女都不清楚出版的具体细节，怎么闻迅这个山沟沟里的小朋友倒是那么清楚？ 不过闻迅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闻迅12岁得时候就因为看了太多武侠小说，所以自己干脆写了个武侠小说出来的事情，他会随便对别人讲么？而且写好了之后，还给专业人士看过稿子的事情，他会随便对别人讲么？ 闻迅没有回答，却更加引起了丁香的好奇——她愈来愈觉得闻迅神秘，如果别的事情还能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来解释的话，那闻迅对什么都好像这么熟是为什么？ 不过不管丁香怎么好奇，闻迅却是闭口不谈这个问题，他只是东拉西扯的跟丁香聊一些其他的事情。经过了一路颠簸之后，两人终于在下午3点到达了约好的茶馆。 渝庆这地方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长年传统保存的挺好，就连早年间的茶楼文化都没怎么被破坏。他们约得这个茶楼跟出版社离得不远，也算是让编辑能方便一点。 进了茶楼之后，两人上了二楼，随便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就坐了下来。现在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编辑还没来，不过茶馆里倒是有几个老人家在喝茶摆龙门阵。 “摆龙门阵”这说法，是蜀川地区特有的说法，要是翻译成普通话，那就是侃大山，或者说的粗俗一点，就是吹牛13。 “闻迅，你说小说不会有问题吧？编辑不会是找我们说他看不上这个稿子吧？”虽然之前已经被安慰过，但是到了地头，眼见着约定时间越来越近，丁香却是又开始心慌了。 “为什么不会？他也许只是看到我年龄还小，觉得我这个年纪能写出那么多字的书稿算是很有点意思，所以出于点播后辈的好心，找我来说两句，也是可能的……”谁知道这个时候闻迅却很轻松地直接抛出来了这个话。 这话直接就把丁香给惊了，她瞪大了眼珠，用水灵灵乌黑黑的眼珠瞪着闻迅，简直不敢相信闻迅说了什么。“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急的？”她惊讶了两秒钟之后，马上心急如焚的质问闻迅道。她觉着，就算不把作品当自己的孩子，那闻迅家里那么困难，他写书不就是为了给家里挣钱么，现在怎么这么风轻云淡的？ “越想要的东西越不能急，急只能坏事。”闻迅低头喝了一口茶楼免费送的白开水，缓缓的说道，“而且我知道这书如果出版的话，成绩绝对会不错，有这个自信……” 嘿！闻迅这气场！说闻迅是个位高权重或者说是见识过风雨的大人物都绝对有人信！十几岁的小孩儿能说出来这种话？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都说不出来吧！用北京话来形容，那就是“这范儿，绝了！是位爷！” 现在丁香就是这种感觉，她简直用着一种崇拜加不可思议的眼神再看着闻迅，仿佛今天是重新认识了闻迅一样。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小弟弟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他家里是怎么教他的，他怎么就这么牛？ 在同龄人还为了考试成绩耿耿于怀的时候，这闻迅就能在如此家庭重担的压迫下，还能对至关紧要的出版问题如此风轻云淡？这场景简直就跟发哥周润发在广告里说的那句“成功？呵，我才刚上路呢”一样有杀伤力啊！ 发哥在广告里的这个镜头，表现的绝对是一种中年成功人士的那种秒杀青春期到更年期所有育龄女性的魅力，甚至什么濮存昕那都要靠边站！而闻迅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个“范儿”、这个气场、这口气，绝对跟发哥有的一拼！ 丁香在这个气场的压迫下，已经有点雌伏了——倒不是说她就对闻迅动心了，而是潜意识里直接就把闻迅当“头儿”了，直接被闻讯给镇住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闻迅这种自信，这种风轻云淡，是来自于他早就在预知梦里见到过了这书的未来——既然一个季度就那么多的稿费，这书本身质量会有问题么？书质量没问题的话，还用担心这次编辑来是不是看中了这本书了？这个编辑狗眼瞎了，那就找下个出版社呗！中国这么大，还所有编辑都瞎了狗眼了？ 更何况闻迅早就在之前的梦里反复核实过这书的情况，他在梦境里面又不是真的只顾着背这书的情况！他还在梦里找了书店的营业员，找了在书店看书买书的各阶层顾客，他早就对这《沙僧日记》的未来了如指掌了！ 就在这个时候，“噔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踩着木楼梯上楼的声音传了过来，闻迅扭头一看，只见从楼梯上上来一个长的挺像松江足球队的后卫范志毅的人。这人高约170，挺清瘦的，脸上带着一副椭圆型的扁眼镜。眼睛不大，眯眯眼，就是肩膀特高，感觉好像肩膀都要比他耳朵高了，简直就是一个瘦版的范志毅啊！ 这瘦版“范志毅”环视了一下茶馆二层，然后径直的走向闻迅两人。等快步走到了两人身边，便直接开口问道：“请问是闻讯和丁香么？”看到了闻迅点头之后，他便直接自我介绍道，“我叫兰洋，是西南师范出版社的编辑，之前就是我约你们的……” 说道这话的时候，兰洋还刚从旁边桌子旁拉过了一张椅子，刚刚弯腰还没坐下，突然就惊讶的发现旁边的闻迅站了起来，还把右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惊讶的兰洋这时候马上站直，然后伸出了右手跟闻迅握手起来。一握手，他发现闻迅的右手很有利，光通过握手，就给他传达了一种闻迅很稳重，办事很可靠的印象。 而且不只如此！普通这十几岁的小年轻谁能这么熟稔商务礼仪？别的不说什么，就是兰洋刚上来都忘了要握手的事情！更别说闻迅还这么专业的站起身来握手了！ “是这样的，”兰洋稍微惊讶了两秒钟之后，就开始快人快语的说起了他约两人过来的真实意图，“我想跟两位，特别是闻迅同学谈谈你这本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