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宫太子摄朝政
翌日清晨,刘辨正于院中与典许二人练习武艺,心中却还在思考昨晚之事。那十常侍一个不少,逐个上王府送上钱财,刘辨百思不得其解:十常侍讨好自己并不奇怪,只是为何一夜之间纷纷前来?莫不是宫中出了什么状况? 那十常侍所送的钱财价值过亿,实比刘辨卖果酒换来的钱还多,不过不管他们安什么心,倒的确解决了北邙的财政危机,刘辨自然乐得消受。 这时,高俅来报,言刘宏召刘辨入宫。 刘辨赶紧梳洗完毕,随宫中来人一道入宫去了。 时值初秋,秋老虎余威还在,天气闷热。刘宏正在凌云台东的冰室中消暑,难得的是,刘宏竟今日没有要宫女和宦官服侍。刘宏上前见礼,见刘宏手中正把玩着一具玻璃杯,杯中盛的似乎是些许****,还加了冰块。不错,刘宏果然很会享受。 见刘辨已到,刘宏曰:“辩儿,今日回府后,收拾收拾家当,这几日便准备搬进承光殿去吧。” 刘辨听了一惊,承光殿乃太子东宫,父皇如此安排,岂不是要正式册立我为太子了? “父皇之意?莫不是……”刘辨心中还是希望得到刘宏的确认。 “不错,朕将立你为太子,这朝上之事往后你也要多费心了。”刘宏的语气出奇的落寞。 刘辨看了看刘宏那没有血色的脸,似乎比以前更加苍白了,又听到刘宏落寞的声音,刘辨不禁生出几分心酸:“父皇春秋正盛,且朝政之事自有大将军等人做主,儿臣年幼,只恐有心无力啊。” “辩儿不必过谦,你在邙山做了偌大的事,还怕你应付不来吗?”刘宏说话时若有深意的对刘辨笑了一下,接着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朕即便令你权摄国政,你又能左右得了朝局么?”语气中尽是无奈。 刘辨尚未答话,刘宏却继续言道:“先帝去时,无有子嗣,窦武、曹节等迎朕为帝时,年仅十二,比你现在还要小。窦武等欺朕年幼,欲以朕为傀儡,把持朝政,后曹节劫持朕与窦太后,矫诏杀了窦武、陈蕃,朕方有今日之帝位。”刘宏走进刘辨身边,摸了摸刘辨的脸,问道:“朕恐时日不多了,然大惊军权重,难保其不效窦武故事,以你为傀儡。届时,你如何自保?” 刘辨已经彻底震惊了,一直以来,刘宏昏庸得近乎无耻,但其实他也是有头脑、有思想的。其实一个历经二十年政治斗争的人,又怎么可能完全不懂权谋呢? “不会的,父皇!父皇你龙体康健,如何会……”刘辨开始哽咽,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刘宏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刘宏摆摆手,阻止刘辨说话,接着自己刚才提的问题答道:“所以,朕准备于西园新设八校兵马,以分大将军兵权。朕知汝在宫外结识了一些大才,那南阳黄忠与河东徐晃等的确能征善战,颇有勇略,而黄门侍郎荀攸也是你的人了吧?” 刘辨点头承认。刘宏续道:“你能识人才,确有高皇帝之风,望你能善加利用,扶保我刘氏江山。那西园八校尉之职朕会尽量给你的人。” “谢……谢父皇!”刘辨不知道刘宏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英明,但终归是好事,故而赶紧谢恩。 “只是唯有这上军校尉一职,朕要给蹇硕。” “父皇之旨意儿臣不敢不听,儿臣只是不明白,这小黄门蹇硕,有何才能能居上军校尉一职?”刘辨心想,父皇你既然愿意把西园八校尉之职给我的人,为何却偏偏把最高之职的上军校尉非要给一个阉人。 上军校尉一职,刘宏必是考虑过许久,心中早有思量,乃答道:“黄忠、徐晃等虽颇有功劳,但于朝中尚无威信,若以二人之一为上军校尉,朝中众臣定然不会同意,若何进联合公卿反对,朕亦不得不退让。此其一。” 刘辨暗道,父皇说的有理,黄忠徐晃二人虽然立了些许功劳,但仍不足以立刻升任上军校尉,而其余如赵云、张辽等尚无威名见闻于世,则更没有资格了。 想罢,刘辨继续听刘宏说道:“蹇硕虽是宦官,却孔武有力,颇知兵法,对朕忠心耿耿,此其二。” 刘辩早就见过蹇硕,的确算得上是宦官中的另类,身高八尺有余,极其魁梧,若非面上无须,实难看出他是个宦官。又有武略,通晓军事,因而极受刘宏重用。刘辨又想到后世的史书上记载,刘宏有意使刘协继位为帝,只是担忧何氏权重,遂在病重时将刘协托给蹇硕,宾天后,蹇硕曾准备先杀何进再改立刘协为帝,只可惜蹇硕非常畏忌何进,被何进先下手为强,令袁绍入宫逮捕蹇硕,结果在混乱时被中常侍郭胜所杀,张让等将其首级献与何进,反成了十常侍活命的筹码。可见,蹇硕虽有些胆小,但的确是忠于天子刘宏的。 那边刘宏继续言道:“蹇硕取得上军校尉之职,则宦官势力愈盛。自讨伐黄巾以后,何进威信著于四海,又广招天下名士为幕僚,cao持政柄,其势之强,休说阿父等人,即便是朕,亦不得不礼让其三分。若加蹇硕为上军校尉,则何氏与宦官的势力将回复平衡,有阿父等牵制何进,辩儿你便更容易掌控朝局,此其三。” 对这一点,刘辨却并不认可。从其言语中可以看出,刘宏对宦官势力仍极为倚重,可历史证明,蹇硕即便获得兵权也没能与何进分庭抗礼。十常侍虽最终杀了何进,但也顷刻间就被袁绍、闵贡等铲除干净了。 刘辨却不打断,继续听刘宏说道:“由蹇硕居人前,辩儿你居幕后cao纵,便可不过早暴露势力,以免那些有野心之人勾结起来,一齐与你为难,此其四。有此四利,朕觉得还是把上军校尉一职加封与蹇硕更为妥当,辩儿以为如何?” 父皇竟懂得行韬晦之计?刘辨越发惊异了,他实在是被刘宏给雷住了,这还是那个喜欢驾驴车、玩裸游、整日醉生梦死的父皇吗?刘辨心中思绪起伏、惊异不定,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十分精彩。 刘辨丰富的表情自然落入了刘宏眼中,刘宏尴尬一笑,拍了拍刘辨的肩膀,又问道:“辩儿还记得那次朝议,张让等带狗上殿的事吗?” “自然记得。”刘辨奇怪刘宏为何把这么一件荒唐事说出来,诧异的望向刘宏。
“朕那日讲的一句话并非戏言,而是出自真心!” 刘辨不禁回忆起当日的情景来。却说那日有宦官别出心裁,将狗打扮了一番,头戴进贤冠、身着朝服、佩上绶带。刘宏正与百官朝议,那狗却摇摇摆摆地进了殿。待刘宏认出乃一狗时,不禁拍掌大笑,赞道:“好一个狗官!”满朝文武虽感奇耻大辱,却敢怒不敢言。 原来如此,就是那句“好一个狗官”。要说刘辨那日也在当场,听到这句话时,大觉快意,对那满朝公卿的形容,“狗官”一次显然比尸位素餐更为解恨,更为痛快!只是当时也没有想到刘宏那句“无心之言”其实意有所指。 刘辨不禁更为诧异,父皇竟然有如此见识,又为何一直如此“昏庸”,如此宠幸宦官,怠废国政呢?当然这个疑问,他是不会去问刘宏的。 其实,刘宏当年能登上皇帝位,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汉桓帝留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外戚们跃跃欲试地准备统理朝政,宦官们则虎视眈眈地觊觎着皇权。士人的不平之鸣,饥民的哀淘之声,合奏成一曲悲哀的末世之歌。刘宏没有刘辨那样的奇遇,面对大厦将倾,想叫他力王狂澜也许真的有些强人所难。 不理刘辨心中思绪万千,刘宏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随朕早朝,你且去宫中走走,看看你祖母和母后,协儿也十分想念你。”说罢,刘宏又恢复了往日萎靡的样子,朝外面喊道:“美人们快来,给朕揉揉,朕这腰酸背疼的……” 刘辨自去宫中见董太后等暂且不表。 东汉中平五年,灵帝立皇长子辩为太子,诏荀爽为太子太傅。同时宣布太子参与国政,朝野哗然。 荀爽,字慈明,颍阴人,荀彧的叔父,相传也是荀彧、荀攸、郭嘉、戏志才等的老师。荀家乃颍阴望族。荀爽的父亲荀淑为战国荀卿第十一世孙,品行高洁,博学多识,有“神君”之称。荀爽兄弟八人俱有才名,当时被人称为“荀氏八龙”。荀爽是“荀氏八龙”中的第六位,若论才学,实数第一,当时便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评赞。 后为了躲避党锢之祸,荀爽隐遁汉水滨长达十余年,专以著述为事,先后著《礼》、《易传》、《诗传》、《尚书正经》、《春秋条例》、《汉语》、《新书》等,号为硕儒。 本来荀爽已经对东汉王朝灰心,早已无心再出仕,故而当年司空袁逢荐其为官时,他便拒而不就。却是荀彧与荀攸二人亲自游说,方从颍川书院将老头请到洛阳,在与刘辨畅谈一番后,看见汉室复兴的希望,遂欣然就职。 又封荀彧为太子家令,典韦、许褚俱为太子舍人。其余如戏志才、郭嘉、赵云等人处于保密考虑,暂未加封。 而自刘宏宣布太子监国后,如非特别重大之事,已然见不到刘宏上朝。刘辨跻身朝堂之上,发展势力的确比以往方便了许多,但与一个人的关系已开始渐渐恶化。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