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想起
“可是,我没坐过什么3路公交车的。” 陆然给到林月容的这条线索,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她更加困惑了,“我平时很少出门,以前我自己开车,现在开不动了。出门去近的地方,就走走路,远的地方,就乘个地铁,家门口的地铁线路,也不是3号线。” 听到林月容的说法,陆然倒也没有不知所措,乱了阵脚。 他继续问她道:“你真的从来没有乘过3路车吗?从来?从过去到现在?你能想起来,上一次坐在3路车上,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问题问完以后,林月容的眉角跳动了一下,她背靠着松软的沙发,把目光移向了咨询室墙上的一扇窗子。 陆然知道,她正在看着远处,回忆。 他继续提醒她道:“他的家,住在二楼,在一处居民楼里,应该离车站不远,那是他要带你去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陆然陡然看到,林月容的眸子里,眼神轻微地一闪。 他觉得她可能想起什么了,但是等了一会儿,她却没有说话,仍旧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方向。 看着林月容此刻有些呆滞的神情,陆然相信,他刚才说的话,一定在某种程度上,触及到了她的记忆。 她一定想起了什么,才忽然变得安静。 只是,似乎还缺了些什么? 想到这,陆然觉得,看来,是时候把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一条线索告诉她了。 “我看见他的脸了。”陆然说道。 说出这句话以后,林月容立刻转过了脸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陆然。 陆然继续道,“他很年轻,脸很白净。眼睛有些细,眸子里,却有光。高挺的鼻梁下面,是一片薄唇。 不得不说,他很清秀,面容精致……” 说到这,林月容盯着陆然的眼睛,被风一吹,眨了一下,一行湿润的液体,就从右眼角,滑落了下来。 “怎么了?”陆然刚才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睛,睁了许久,慢慢有些泛了红。 等左边的眼角,也滑落了一行对称的眼泪,林月容才渐渐缓过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道:“你说漏了。” “说漏了?什么?”陆然没想到林月容开口是这么一句。 什么漏了? “他是很白净,但是在他的右眼睛下面,靠近鼻梁侧翼的地方,有一颗痣。” 一颗痣? 陆然快速地回想他和那个人谈话的场景。 “他”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在最右边的角落。陆然看见了他,朝“他”走过去,坐在了“他”左边的位置。 右眼睛下面的痣,大概是因为坐在“他”的左边,没有注意到吧。 毕竟陆然能看清他的面容,就已经实属难得,疏漏了一些细节,也很正常。 然而此刻,陆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个人的那张脸上面了。 她想起来了。 林月容刚才已经想起来了。 在她的记忆中,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陆然的心情,此刻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的是一个杀人犯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陆然的脑子里,一时间被更多疑问占据了。 “你想起他了?”陆然径直问道。 林月容点点头,没有说话,眼泪却又掉了一行。 为什么想起那个人以后,什么都不说,只是想哭? 为什么他们想起彼此的时候,都在流泪? 陆然只感到更奇怪了,不过,比起事情的真相,他更关心的是林月容的情绪。 那个朋友说的,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她能承受得住吗? “你现在后悔吗?你还好吗?” 陆然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好在,林月容摇了摇头,“不后悔。” 她擦了一遍眼泪,又说:“只是……” “只是什么?” “你又弄错了。”林月容哭红的眼睛,却在这个时候,轻轻地笑了。 “我弄错了什么?” 陆然不明白,自己总共就带回来了这几个信息,究竟能犯几个错? “是她,而不是他。”林月容的回答,很简单。 是“她”,而不是“他”?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让陆然愣在了那里。 什么意思? 林月容,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上了一个字,“她”。 陆然把这张纸,拿在手上。 “我们一直在找的‘他’,是一个女的?”陆然惊讶了。
林月容再次点了点头。 “那,你在梦里,听见‘她’说,她找女朋友的事情,是真的吗?” 陆然反应很快,此刻,他对于林月容这个朋友的性别和性向,有了一点困惑。 “是真的。”林月容很自然大方地回答道。 陆然突然觉得,事情的真相,似乎在朝着一个过去他从没有想过的方向发展。 他需要印证自己的新猜测。 他身体微向前倾,对着林月容问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可以选择回答我,也可以不回答。” 林月容温和地点了点头。 “您,也是她的女朋友吗?”陆然这话说得明白,意思直接。 林月容看着陆然,仿佛自从想起了“她”是谁以后,什么问题都不重要了。 “是的。”她干脆地回答道。 陆然一时间恍然大悟。 林月容,想起的,是她曾经的恋人。 一个同性的恋人。 难怪,那个“她”的面容,如此清秀动人。林月容见到的,是年轻时候的她。 可是,为什么见到的是年轻时候的她?那是她们相识时候的模样?抑或是离别的时候? 她们曾经经历过什么? 她是在那辆车上,遇见林月容的吗? “那辆车,是怎么回事?那是你们相遇的地方吗?”陆然想到这点,直接问了出来。 “那是我们分别的地方。”林月容微微地苦笑。 她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回想了一下,对着陆然娓娓道来:“在我年轻的时候,你应该能想象,那是多早以前的事了。 即便是如今,仍有很多同性的恋人,只能隐瞒着恋爱的事实交往,过着地下恋人的生活,更不要说,在那个时候了。 老实说,我是不是一个同性恋者,我自己也分不清楚。直到现在,我也分不清楚,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弄清楚这个问题了。 我能确定的只是,我爱过一个女人。” 林月容用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回忆着过去。 她不再顾及身上那件可能会被压皱的昂贵衣服,一时间抛开了那些对于仪态的讲究和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