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那看不清自己自身（3）
水星之梦 . 第十三话：那看不清自己自身……（3） . 亚伊：「如果有一天必须离开家里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很犹豫，毕竟这里有着我最最喜欢的家人们，但是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话……啊啊，头好痛喔！！」 …………………………………………………………………………………………………………………………………………………… 「这份甜点看起来很不错，奈奈jiejie也要来一份吗？」 略显急忙地抛下这句话後，沙耶就将自己的小脸藏在大大的菜单之後，让人看不清她脸上此刻所浮现出的神情。 自然，坐在对面的奈奈也是同样。 不过这样的情况，该说是出乎意料，又或者该说意料之中。 虽然帝先生有简单的说明近年来他们父女两人的情况，但怎麽也没预料到情况居然会如此的严峻，这对还保留着过去依稀印象的奈奈来说，根本无法想像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据奈奈的了解，帝先生跟小沙耶两人虽然不是感情特别黏腻，但偶尔还是能在附近的公园看见他们的身影，对刚离开家乡，来到这陌生都市的自己来说，可以说是相当令人羡慕的光景，但这才几年的时间…… 「……沙耶。」 奈奈的声音难得出现些许的迟疑，虽然开了口，但是要如何说出接下来的话，内心实在没有个谱，毕竟从帝先生的描述来说，他们双方的冲突似乎已经难以化解，况且…… ……还有那件事情。 奈奈突然有些头痛起来，虽然并没後悔的情绪出现，但是接下来该怎麽做，却完全找不着头绪出来。 但是，继续这样还是不行的。 看向对面那名藏在菜单的孩子，虽然许多情况还不了解，冒然介入它人的家务事更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但难道，什麽都不去做就会是正确的选项吗！？ 就算会让对方从此讨厌自己，却还是必须将话语传达给对方，这不是身为友人的自己！身为jiejie的自己！所必须该做的事情吗！ 默默的下定决心，但奈奈并没有立刻就开口，而是分别替自己跟沙耶装了一碗满满的红豆汤圆。 记得在过去，她们两人最喜欢窝在暖炉边喝着这样热腾腾的甜点。 将其中一碗递向前去，同时轻巧地将那紧握的菜单给取下来，不出意料，沙耶丝毫没有任何的抵抗，当感到拉力的同时，便放开手指。 「……红豆汤圆。」 看着就在眼前的红豆汤圆，腾腾的热气扑在脸上，同时甜甜的味道更是扑鼻而来，而当抬起头来，更是看见那看似陌生却又熟悉无比的脸孔。 微微地、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口气。 「熟悉自己的人，还真是难缠啊。」 沙耶的声音虽然很小、很小，但是在这小小的包间，还是有机可寻，尤其奈奈对於声音更是极为敏感，在第一时间就立刻注意到。 「因为熟悉，所以才会想要知道……」 说到这里，奈奈的话突然顿了一顿，似乎正思索着接下来该怎麽说才比较适当。 「……因想要了解，所以需要明白。」 这并非是奈奈的话语，而是来自桌对面的声音，也就是正咬着汤圆的沙耶。 砖红色的陶瓷汤匙，将洁白柔嫩的汤圆以及香甜温润的红豆一同送入口中，在感受着那份温暖的同时，属於红豆那份甜美也跟着深深沁入。 或许是被这份『红豆力量』所感染，此时的沙耶出乎意料的柔和，丝毫没有往常那般咄咄逼人的观感。 当然，这也可能是为了许久不见的奈奈jiejie。 因此发现沙耶突然插话，奈奈也并没有过於惊讶，只是略带新奇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似乎感到相当好玩的模样。 「虽然听帝先生说你近年变化很大，要我有心理准备，但是最重要的地方还是跟以前一样，果然沙耶还是沙耶。」 「……变化很大，那个人没说些什麽？」 「没有耶，只有稍为提到些许近况，剩下就什麽都没有了。」 「呵，害怕被戳破吗。跟过去般，真是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沙耶，这样不可以！」 声量跟前一刻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声线微微的变化，却让整个气氛变的截然不同。 原本前一刻还算是融洽的气氛，似乎也在这句话开始出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但，这似乎也是奈奈所需要的感觉。 至少，在眼前这一刻，所必须。 原本还想说些什麽的沙耶，看见此刻奈奈jiejie的模样，原本还藏在内心的怀疑也得到了确认，虽然没有很没礼貌的离席，但还是稍稍叹了口气，看着放在桌前的红豆汤圆。 「是那家伙说的吧，我在水星（AQUA）的事情。」 「沙耶，就算在讨厌的人，也必须保持最低限度的礼仪，难道你忘了吗。」 「……嗯。」 虽然奈奈的口气开始趋向强硬，但还是轻声细语地说着。 至於沙耶，也不知为何，并没像往常那般抬出各种道理，或者又用眼神来吓阻对方，只是低着头愣愣地看着那碗剩下一小半的红豆汤圆。 「我是不清楚沙耶跟帝先生到底发生过什麽样的事情，但我也是在机场才知道你人在水星的消息。」 包厢的空间并不大，虽然够她们两人能够好好在这里用餐没错，但是要突然站起身来，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勉强，因此奈奈只是看了看对面依然保持着沉默的沙耶，最後还是放弃走过去的念头。 「我知道这算是多管闲事，甚至根本没有理由插手，但是……」顿了一顿话语，同时认真地看向对面仍旧有些『茫然』的沙耶，「……我很担心你啊，沙耶。」 「担心……？」 沙耶的目光终於从红豆汤圆缓缓地爬了起来，只是当看见对面的奈奈jiejie时，那对海蓝色的眼眸却写满种种复杂的情绪，难以控制。 「身为jiejie的我，担心一个人跑到异乡求学的meimei，这有什麽问题吗！」 「呃……」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 似乎是被奈奈突如其来的强势给愣住，沙耶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的同意。 但却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原本凝聚在眼眸深处的复杂，渐渐转化为一抹单纯至极的颜色。 只不过，奈奈并不打算停下话题。 「不用全部告诉我也没关系，但是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声音顿了又顿，但是却毫无任何地迟疑。 . 「你到底要去哪里？」 . 声音缓缓地远去，越发地遥远。 月以昇，夜以浓。 ………………………………………………………………………………………………………… 目光稍稍张开，所看见的并非是陌生的天花板，而是有着些许印象的装饰。 这里并不可能是我的房间。 也不是爱理须jiejie的宿舍。 更不是ARIA公司的阁楼。 张着眼睛，静静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藏在记忆尽头的另外一侧的回忆，似乎也从一道又一道的藏宝箱内，渐渐找到属於熟悉的踪影。 「啊，原来是这里。」 我在水星（AQUA）的起点。 当初所投宿的饭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似乎已经归於自己的名下，只不过经营团队好像还是同一组人马。 手慢慢地从被窝伸出，宛如要将掌心紧握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一张。 又一握。 动作不停来回地重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直到那句话又一次回到自己的脑海内。 . －－－你到底要去哪？－－－ . 突然被这样问道，沙耶有些茫然。 虽然最後并没有回答，因为两人所点的饮品，似乎多少添加了些许的酒精，因此在关键的时刻发挥它应有的特性，成功地让沙耶陷入昏睡的陷阱之中。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沙耶将昨晚的事情给全忘了。 事实上，即便是在意识最为恍惚的时候，对方的话语依然听的一清二楚，丝毫没有任何的遗漏。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又或该称呼为不幸呢。 只是这份疑问，当看见就睡在自己身旁的奈奈jiejie时，似乎也跟着消失殆尽。 尤其，是看见那张安祥的睡脸时，原本还藏着些许的不安也被冲退，所剩下的就只有那暖洋洋的幸福。 小小的身躯在床边有些不安份的动了一动，让自己更加、更加的靠在令自己幸福的源头。 当好不容易钻入那温暖的怀抱时，轻轻的梦嗫声，同样地来到耳边。 「……不要走，爸爸。」 ………………………………………………………………………………………………… 沙耶的留言：「这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明白……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