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疽柩
只见养心殿中,残骨遍布,衣袍碎散,却一丝血迹也无,但满地都撒着黏糊糊的眼珠! 那些眼珠或藏进颅骨眼眶,或于地板上溜溜直转,跳来跳去甚是活跃,还不时发出微不可查的嘶嘶怪笑。 而一道人影却趴在掀开的梓棺上,长毛的双手在棺内使劲扒拉着,尖锐的指甲刮着棺木,发出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须臾,那道人影便似发现了什么一般,迅速拉出一道遍布黑气的大肠。 那人影显得兴奋异常,一边无声高歌,一边把那截黑气缭绕大肠伸进嘴里,就如同饮酒一般把肠内的事物倒入口中,壮极开怀。 此刻见牧宁踢门进来,地上散落的眼珠齐齐一滞,俱是升空而起,满殿的诡异视线便缓缓集中在了他身上,片刻,从那些眼珠的瞳孔里长出一张遍布尖牙,如虫豸般的口器,恶形恶状的齐声诡笑道:“奴才见过宁公主殿下.....” 而趴在梓棺上的那人也是慢慢回头,赫然便是三皇子牧泰!此刻他结痂流脓的面孔上,满是陶醉之色,见了牧宁,居然大声招呼道:“原是宁妹来了!为兄正有好物招待,父皇腌了这两三天,已是能下口了,宁妹可要尝尝?” 言罢,他用尖利的黑灰指甲使劲在棺木里刮了几下,掏出一个黑气缭绕,却满脸惊恐的头颅来。 这正是那楚皇的头,观之似是还未死透,此刻那头使劲挣扎,眼珠乱转,惊恐无比,断头处的惨白筋rou疯狂扭曲,只是没了喉咙,却是一点声息也发不出了。 牧泰口水横流,双眼一眨,两边瞳孔中心亦是各自冒出了一张长长尖嘴,那尖嘴便似黏糊糊的吸管一般,从楚皇天灵盖钻入,开始吧唧吧唧的吮吸起颅内的脓血脑浆来。 “喔喔,好酒!真乃好酒啊!若是再酿得几天,该是何等佳肴.....”牧泰一边吮吸,一边啧啧叹道,被他这一吸,楚皇头颅的面部开始剧烈抽搐,双眼翻白,无声惨嚎起来。 牧宁缓缓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他还未涉修行界,此番诡异当真是闻所未闻,而且自那遍地眼珠望向他后,他就觉得被某种灵机牢牢锁定了。 “如此妙物,三皇兄自个享用便罢,小妹还有点事,先行告退了......”说完,他不再耽搁,全身绷紧,凤仪剑横于胸前,就欲缓缓退出殿外。 《开元夺仙阴阳化极真法》只载大道,却不记载法术神通,现在他连法术为何都不知晓,面对这般怪物,心中的确是毫无把握。 此时牧宁暗恼自个鲁莽,没事找事,若能先行修炼,把剑中那缕‘太初阳机’用于突破入了锻体境,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莫非宁妹看不起为兄?”牧泰见牧宁拒绝,面露失望之色,双瞳中的尖嘴滴沥着脑浆,从楚皇头颅内缓缓收回,只是那虫豸口器般狰狞的尖嘴一边收入眼瞳,一边咀嚼着楚皇头皮上拉出的rou丝,牧宁在旁看着亦是一阵反胃。 三皇子颓然坐倒,自言自语道:“是了,为兄出身低贱,乃宫女所生,又是体弱多病,不学无术,你等自然是看不起的.....” 牧泰说着说着,蓦地放声嚎哭起来,两行血泪从瞳孔内的虫嘴中喷溅而出,把殿内铺着的名贵琉璃砖腐蚀得青烟直冒。 似得他所感,满殿飘浮的眼珠都嘤嘤哭泣起来,虫嘴中的血泪到处乱喷,一时殿中青烟缭绕,恶臭无比。 牧宁心知此地不可久留,当即抽身飞退,便要抢出殿门。 但这还是迟了一步,牧泰见他欲走,脸色立时变得扭曲无比,好似有那无数节支长虫在他面皮下蠕动一般。 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面皮撕开,整个下巴撕裂至耳后,随即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得了这一声尖叫,盯着牧宁的满殿眼珠俱是亮出瞳内虫牙,齐齐向他咬来! 那些诡异眼球还未形成合围之势,牧泰的尖叫余波便已袭至牧宁,此刻牧宁不谙法术,而神念更是只有入了那冲脉境界后才具备,现下牧宁没有神念和法术护身,这声尖叫便轻易破入了他眉心识海之中! 牧泰的尖叫带着神魂攻击,入了牧宁识海,便直攻元灵而去,只是牧宁识海却是与众不同。他之元灵,位于‘阴阳化极珠’内,识海受侵之下,那颗玄奥繁复的晶珠光华一闪,就将攻入识海的音波消弭无形了。这乃是他此刻仅有的神通法术——‘元灵入命珠’,是其入了识灵境界后的自生神通。 牧泰见牧宁在尖叫声中巍然不动,好似全无感觉一般,不由面露惊色。他当即闭了脓痂大嘴,不再做那无用功,只是专心指挥起那满殿眼珠来。 此时脱身无望,面对四周袭来的诡眼,牧宁也不再后退,反而脚尖一掂,鼓起全身灵力,身形顿了顿后,便奋力往前迎去。 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这满殿眼球看起来皆是那牧泰所cao控,若牧泰不死,他纵使逃出这殿门,亦是摆脱不了锁定己身的那种灵机,冲突乍起,他便居于劣势,唯一的生机就是欺近牧泰,舍命一搏。此刻越是想逃,便死的越快了! 一念及此,牧宁便瞅准前方包围圈最薄弱的一处,猛然抽剑!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凤仪剑脱鞘而出,紫金剑刃镀着一层薄薄灵光,带着如电残影飞速卷向那处袭来的尖牙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