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凤仪
雕龙台殿中,秀珠甫一转身,便似僵住一般,冷汗涔涔而下,如今她感觉到周身被数道强大杀机锁定,只是那杀机从何人来,从哪个方向来,她俱是不得而知,犹如被那猛虎恶狼盯上一般,浑身汗毛倒竖,战栗不已。 大宗师....只有大宗师才能对她造成这般压力!秀珠艰难抬头,看着端坐于上方的公主殿下,心中无声呐喊:“殿下快跑,有大宗师欲行不轨!” 只是她的声音在喉咙滚动数遍,被那杀机压制着,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于此绝境,秀珠失措之后,却逐渐冷静下来,她想起公主先前吩咐过:“只管对峙便是....免得平白送命.....” 一念及此,她不由轻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惊恐,眼神微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气度来。 “嗯?”副使彭亮见公主侍女不知为何,转身之后却止步不前,不由奇道:“你还不快快把此剑送交于宁公主之手,免得......” 他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烟火从雕龙台外,华池北岸倏然升空,炫目火光映照着殿宇天台上的惨惨素缟,让人不由心生惊挛。 烟火爆响随之传来,就在这火光爆响中,大殿杀机骤起! 牧继府中一个侍卫箭步踏出,便趁此混乱跃向端坐于下首的牧宁,乍然抽刀,直直往那段柔美玉颈砍去! “徐开,你作甚!”牧继厉声喝道,这徐开武艺就算在他的侍卫中亦是不凡,牧宁手无缚鸡之力,秀珠又不在她身侧,岂能挡这夺命一刀?! 群臣还未及反应,刀光便已至身前,只是牧宁却面不改色,玉手轻抬,精确无比,又似柔弱无力般双指一并,稳稳夹住了那道集徐开毕生功力的刀锋! 四皇子牧沪得见此景,倏然起身,双目大骇,如缺氧鲤鱼般张口,惊呼出声。 只是他的惊呼,却被一声脆响淹没了!牧宁两指稍稍一掰,那百炼精钢铸造的链子刀便似朽木纸糊般,砰然断裂! 徐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只见眼前似柔弱无骨的年幼公主屈指轻弹,那断裂的刀尖便携着赫赫风声向他激射而来。 刹那间,一道如瀑血柱猛地飞溅而出,徐开双目圆睁的头颅冲天而起,端得是死不瞑目.... 随后,那健壮的无头尸体便软软倒下,在一声闷响中砸在了牧宁身前桌上,杯盘碎裂,清脆不已,却声声入魂。 殿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舞女尖叫、众臣斥骂声此起彼伏,但无非是大喊有刺客之类。 牧苏面色扭曲,双手颤抖,心中反复嘶喊道:“是她......是她!是她杀了那绿珠!” 牧宁对殿中混乱充耳不闻,长身立起,一脚踢翻身前矮桌,飞起杯盘碎片无数,徐开的无头尸体亦是滚落于阶下。 他对着身前扬起的杯盘碎片猛地一拂宫袖,那些碎片便似强弩利箭般,往四方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先前威慑秀珠的那些杀机源头。 ‘噗噗’闷响回荡殿中,好似利箭透体,寒锋入骨,惨叫声接连不断传来,但其间却夹杂着一声轻哼。 一个身穿太监服,却面目不清的人影从殿中角落骤然跃起,身似长虹,轻盈如燕,内力激起的湍流把周身桌椅绞得粉碎! “大宗师!”众人见此不由低声惊呼,牧继更是喃喃道:“百里易?老二竟是把他也诏入了宫中.....” 但那武道宗师一朝跃起,却并不向牧宁发难,反而回身飞退,就欲飘下殿宇天台。 牧宁冷哂一声,脚尖一掂,便把那柄断裂的链子刀倾力踢出。 刀锋尖啸,瞬间便射至那人影面前,百里易大惊失色,不及躲闪,只好鼓起全身内力,堪堪往前一挡。 只是在那携带灵机的刀锋面前,他身为大宗师的浑厚内力,亦是如纸糊一般,被倏然破去! ‘噗’一声,那半截刀锋便透胸而入,把他死死钉在了身后一根雕龙巨柱之上,百里易艰难挣扎了几下后,便再也不动了。
此情此景,让殿中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牧宁悠然步下台阶,众人观他脚步虚浮柔软,起踏之间并无章法,决然不似那等身俱内力的高手..... “莫非她已是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牧苏见此,心中惨然道。 一个年幼女子缓缓踱下,脚步声轻若蚊吟,只是落在殿中众人耳内,却似声声惊雷,将他们的心脏震得突突乱跳。 秀珠先前已是见过牧宁出手,因此在满场惊悸中最先回过神来,她定了定心绪,驱步往前,双手躬身把凤仪剑递上,口中告罪道:“秀珠无能,险些让此剑蒙羞。” “于本宫之手,此剑无愧矣。”牧宁淡然握剑,反手一抽!一道紫金剑影便骤然离鞘,带出一阵欢欣凤鸣般的悠长剑吟。 眉心‘阴阳化极珠’似是察觉到了剑中蕴含的那缕‘太初阳机’,欣喜异常,好似迫不及待便要将之化入牧宁体魄一样。 “我都不急,你急甚么。”牧宁受其所感,心中愉悦,不由暗自打趣道。 此时皇亲众臣脸上仍是凝固着惊骇之色,那些梁国使者,更是如泥雕木塑一般,几不能言了。 牧宁反手握剑,扫视殿中,被其目光触及之人,俱是浑身一颤,讷讷低头,大皇子牧继脸色复杂,牧苏和牧沪却是面如死灰,他眼神扫过那两位兄长时,寒声道:“乱臣贼子,尔等胆敢于国丧之时行此大逆,莫非视楚国律令尊卑如无物?” 还未及牧苏和牧沪两人开口,外间便传来喧闹之声,殿门猛地被砸开,征西大将军傅进的宏亮声音从外面传来。 “本将军得令!牧继辱及梁国上使,且密谋造反,行刺公主殿下。我等奉二殿下之命前来将其拿下,以正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