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为时过早
几个小时前，我们协同作战过；几刻钟前，她带着我上蹿下跳，躲避光辉大使手中的巨剑，然而现在，我们不得不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问题，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一柄光剑，一柄来自晦暗的短刃，已经斩断了我们之间的友好关系。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我能从阿兰眼中无尽的怒火看出这个意思，这位被蓝色布带包裹，手握白色小枪，长发飘扬的少女眼中，只有无尽的怒意，如果愤火可以杀人，我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万次。 唯一比较令人欣慰额是，再次相逢之时，我没从她的身上看到半点伤痕。 这，应该是一种好现象吧？至少说明，她没有在那个幻影集结体手中受伤，但迪尔邦多的正体呢？任凭自己的分身、幻影相继被击散，那个一直潜藏的迪尔邦多正体呢？一抹阴谋的气息似乎隐匿在其中，但我却无法说出口——因为我们已经被两柄利刃划出的道路阻隔。 依旧是光辉羽翼，光辉巨剑，宛若神之使徒的米迦勒带着阿兰领着阿兰从空中追至的刹那，便发动了最凌厉的攻击，或许那个时候阿兰还有所犹豫，但是下一刻，见到从我的影子中窜出的少女，以及她手中漆黑的短刃，所有的迟疑都跑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愤火与失望。 “蓝，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他！这已经不是我们的生死问题了，这个家伙已经投敌了——在你为他逃脱而迎战迪尔邦多幻影集结体的时候。” 我知道，阿兰眼中的愤火之后，更多的是失望，而若是失望到了极致，那就成了绝望……以及绝望下的冰寒与冷漠。 当白色小枪抬起的那一瞬间，我便知道，抉择与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米迦勒和春宫寺的存在，我根本百口莫辩，而阿兰也下定了决心。 “就因为一个来自东阳岛国的魔徒，就让你投敌了？杨焱！看来我真的是高看你了，你应该到地狱里去和阿婷忏悔！”阿兰扬起手中的白色小枪，亮眸中充溢着寒霜与厌恶。 也许，从那个终焉的开始她就该有这个觉悟，阿婷死了，而她要做的，便是秉承死者的遗志，救回一个完整的杨焱，而这样做的前提是，他还没被黑暗所腐蚀。而结果…… 我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但是，阿兰也实在太小瞧我了，我堂堂一个杨焱，会因为美色，一朵并不认识的人去投敌么？如果站在王后身下的是阿婷还好说，但春宫寺樱……打从这个家伙出现，我对她心怀的就只有警惕而无半点那什么的念头。 但是，白色小枪扬起了！ 一阵恐慌袭来，那是赫拉所带来的莫大压力，那是一柄能够引发异常时空紊乱的白色小枪，能伤害到遁入虚空的白色小枪，王后的正体转换仪式不可或缺的道具。曾几何时，它的弹花曾从我身旁擦过——如果不是阿兰当初手下留情以及王后的出现，我已经死了。 心脏，剧烈跳动着，视线，紧紧跟随在白色小枪上的那根纤纤玉指。 指尖微动，似是在颤动，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扣动扳机，我不知道在这一刻阿兰心中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我只知道，弥漫在我心头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 “砰”的一声枪响，视线立刻从玉指上转移，黑洞洞的枪口中一枚亮银色的弹梭穿出，迅雷之姿，飞速驰跃。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根本动弹不得，时间、空间……仿佛一切的规则都被这枚亮银色的弹梭冻结，没有行径的轨迹，有的，只剩下——目的！ 令人相熟的一幕！我确定自己之前绝对见到过这样的一幕，是什么时候呢？当世间的一切都被激射而出的弹梭冻结之时，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思考的能力。思绪，带着记忆飘飞，飘飞到某个时间点的某个角落，似曾相识的一幕。 冻结一切，即便超脱弹梭的范围之外，米迦勒与春宫寺樱的战场之中，也被冻结了。 是的，冻结一切，即便超脱战场之外，当时被旁观的我，也被冻结了，所以在浅度意识当中，我一直不记得过程，只知道结果，只有潜藏到极致的内心中，才会有这被冻结的画面，那是——库丘林的“螺旋血影·穿刺之血棘枪”。 没有过程，只有枪身一甩，便带起一朵血花，穿透了阿兰的肩头。 瞳孔间猛然一阵收缩，具有时空效应的因果必杀！ 须臾之间，银白色的弹梭已经射到我的跟前，两片视域中的一点，眉心的所在。 要死了吗？ 我心有不甘地想要驱使身体中的能量，不管什么精神能也好，电能也罢，只要是能量，能有能够被驱使，只要能为我阻挡这枚亮银色弹梭就好。但是一切都只是徒劳，在冰凉的感触袭身的那一刹那，我的身体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噗！” 应该是眉心被贯穿的声音吧，我愣愣地想着，只觉得眉心被贯穿的速度非同一般的快，以至于我还没反应过来痛楚，声响便已结束。只是，眉心都被贯穿了，我为什么还能思考？鬼魂么？像我这样的，终于……要死了吗？ 死者，果然是有意识的！ 我像是发现了什么般，丝毫都没有为自己的死亡感到痛楚，反而……隐隐间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冰凉的银白色弹梭在没入眉心的刹那，我已经从那个世界里解脱了。 「为时过早！」 系统冰冷的声音，就和那同样冰寒的弹梭一样，剿灭了我心头中的某种热切与那股子主观判断，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抓了抓手——没有其他意义只是一种无意识的恐慌——而却带着些许意义证明着我还能cao纵自己的身体。 什么鬼魂，什么死亡，一切都只是空想罢了。 某种兴高采烈的思想，还真的是……为时过早。 只是，为什么那冰寒的亮银色弹梭明明已经贯穿了我的眉心，我却还活着？那冰寒的感触，分明就在……分明就在…… “嘶！”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心之后本应该是大脑，在银白色的弹梭的冲锋之下，这些脑浆又怎么可能幸免，但事实却是另一番局面，银白色弹梭虽然贯穿我的眉心，却在我的头骨盖上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拦了下来，一圈圈深黑色的气息侵蚀着亮银色弹梭，将它包裹，感受着它的冰寒。 晦暗的气息……我的内心一片拔凉，这种气息是如此的熟悉——亡灵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