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世界的真相
林墨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前方那破空之声，才刚刚响起…… 三道血色，便已经骤然来到了他的跟前！ （这速度竟如此之快，怕是快要赶上韵儿普通状态下的出剑速度了吧……） 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心情虽然有些沉重，但他的身体也没有闲着，蓦然往后一仰，眼睛注视着那略微领先的一道从自己的头上方掠过时，也不等自己的重心稳定，紧接着便又是一跃，双脚离地的同时，腰部微微一扭，整个人在空中顿时呈现出了仰卧的姿势。下一刻，另外两道血色，几乎是擦着他的两边腰身飞过，强烈的风压，让他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随风胡乱的拍打。 至此，三道袭来的血剑全都被躲过，不过林墨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脸色凝重。 只见他右手猛地撑地，其中四成力道用来找回重心；另外六成，则随着全身肌rou的配合，毫无流失的传递到双腿上，那左腿刹那间便化为了一条鞭子，在空气中摩擦出一道恐怖残影，向着左方……与那诡异从血团中袭来的又一把血剑，猛然碰撞在了一起！ “摪！” 明明一个是血液组成的剑，另一个更是人类的腿，但两者接触之后，竟是奇迹般的发出了它们不该有的声音——金属碰撞声。 对于这种普通人无法理解，或者说是会感到惊悚的事情，林墨和血魔的脸色，却是都没有丝毫变化。 已经位于人类进化的顶峰的他们，做出一些超脱人类范畴的事情，难道值得奇怪吗？ 血魔眼神冷冽，看也不看被挡住的血剑，左脚一抬，‘唰’的一下向着林墨胸膛踢去。见状，后者脸色微微一变，在腿影及身的前一刻堪堪把双手呈十字护在胸前，下一瞬……伴随着一股无法抵御的怪力传递过来，林墨整个人好似一颗炮弹一般，倒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中，林墨便腹部用力后仰，身体在空中翻转了十来次，才勉强利用空气摩擦力，把那股巨力卸得七七八八，然后双腿一沉，已经重新落于地面之上。 抬头看去，血魔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左脚踢出的姿势，而他与血魔之间的距离，竟是拉开了足有二十多米之远，这还是他卸掉大部分力道的结果，可见血魔那一脚的有多么恐怖。 也就是林墨的身子，才能够正面挨上一下而不受什么伤害。要是换作其他什么人在这里，估计在那一瞬间便化成了rou泥了吧？ 巅峰强者与普通强者之间的差距，显露无疑。 不过，哪怕如此……林墨也觉得此刻双臂一阵发麻。虽然还不至于失去知觉这么严重，但也稍微影响到了他接下来的发挥，这让他的脸色有些变换不定。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他竟然不仅恢复了当年的伤势，还把实力提升了如此之多吗？） 林墨苦笑，其实如果只是血魔到此刻为止所展现的实力的话，他还是能够与之抗衡的。 但……在刚才的交手中，他非常清楚……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 而他…… 从一开始，就在全力战斗啊…… 虽然林墨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就算如此，却依旧被没有拿出全力的血魔给压制得死死的！ 想到这一点，林墨就眉头紧皱。 这时，血魔缓缓地收回脚，然后提步，向着林墨走去。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去。 林墨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现在，他手臂受到影响，十成实力只能发挥出七八，显然是立即追击而上，然后一口气打败他的最好时机。 但，血魔这又是在干什么？给他恢复的机会吗？ 林墨想不通，也就不去想，顺着对方的‘心意’，静静地站在那里，恢复手臂，哪怕只恢复一丝一毫也好。 “我一直都搞不懂……不，应该说，十二年前，我就不明白。”血魔手提血剑，眼睛盯着他，“你，死神，到底为了什么而战？” “……”林墨沉默了一下，反问道，“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战？” “我？”血魔冷哼一声，忽然站定，头颅傲然扬起，“我是为了变异人而战！” 闻言，林墨神色一动，静下来不语。 他可以预料，接下来对方会说点什么，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在恢复实力的同时，还能够解开自己当初的困惑，何乐而不为？ 他很想知道，这个曾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方又是依靠什么东西，才能够让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为自己效力。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人格魅力？ 林墨可不信那种东西。 血魔语罢，眼睛瞥过周围那一个个人影，尤其是在那些普通人类的身上停留的久一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忽然看着林墨问道，“你可知道，九十年前……人类，为何要推翻当时的变异人统治之下的王朝？” “是因为……”林墨几乎脱口而出，但三个字刚刚说完，却忽然脸色一变，慢慢闭嘴。 他本想要说，是因为不公平的待遇，以及变异人的血腥奴役。 这两点，才导致了人类的那场反革.命战争。 但，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林墨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虽然保存在第二世界的秘史上，是这么说的。不过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因为…… “你也想到了吧？呵呵，不愧是我看中的敌人啊……”血魔看着林墨诡变的脸色，笑了笑，淡淡的说出了那段被隐藏的历史的真相：“没错……一切的发生，就是因为嫉妒！” 那两个字一出，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林墨还是不由脸色一沉，心头苦涩。 他，其实在翻看那本秘史的时候，就想到了。 因为，那本秘史……写的实在是太像人类的历史书了啊…… 无条件抹黑一方，然后给予我方一种绝对正义的凛然姿态，把最终击败变异人的过程描述的闻着潸然泪下，借此最大程度的激起了人类对变异人的仇恨。 对那场战役的客观评价，林墨根本看不到。而且很多关键的地方，都含糊的一笔带过，给不了人多少印象。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那个时候，林墨想到了一个事实。 丑陋的事实。 不过，就像是逃避现实似的，林墨马上又否决了它。 不过，现在被血魔提起，他不得不去面对，这让他心情无比矛盾的…… 真相。 血魔没有去看林墨一直在变化的脸色，而是眼神露出回忆之色，半响才缓缓道，“当年，整个世界的人类虽然是在变异人的统治之下。但，变异人虽然有性格恶劣，不把人类当一回事的王；但也有很多把自己的国家治理得非常安稳的王。” “不过，不管是哪种性格的王，他们的百姓，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几乎没有饿过肚子！” “变异人的能力多变，用控制降雨来抵抗旱灾；用控木和控水来抵御洪灾；在严厉的法规，以及变异人的恐怖实力之下，敢于杀人放火等之辈的人数，比起现在可是两个极差！” 说到这里，血魔冷笑一声，看着眼睛瞪大的林墨讥讽道，“可以说，当初在本体实力强大到足以抗衡大自然的变异人的统治之下，国泰安宁，少灾少难！比起现在无数人为填饱肚子发愁，为出门的安全发愁，好得不知道到哪里去！” “而代价，只不过是那一点点本身作为弱者就应该拥有的，所谓的‘尊严’罢了。” 至此，血魔忽然收敛了所有情绪，就仿佛刚开始那样，语气淡淡的道，“而就是这样一个趋近完美的王朝，最终……却被人类给推翻了。” “而当初在各种天灾人祸面前，保护了他们数千年的变异人们，却要受到这些受了巨大恩惠的人类的各种迫害，到今天都没有停止！这些变异人就连一个安宁的家，都无法拥有！” 话说到这里，林墨的心中已经满是震动！ 竟然……是这样么？ 林墨眼神复杂无比。 这才是真正的历史？ 这才是当时的真相？ 林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早该想到的。 然而不擅长玩弄政.治这种东西的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人们的野心和嫉妒……竟是可以如此恐怖么？ 偌大的一个王朝，也终究在它的威势之下灰飞烟灭？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与他的信念，他的道完全不同。或者说，截然相反。 血魔顿了顿，冷笑道，“是不是和你在那个第二世界所了解到的很不一样？那上面，是不是还有所谓的‘亲和人类派变异人’？” 林墨抬起头，艰难的点头。 他已经可以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哼，一派胡言！”血魔怒喝一声，无意识的挥动了一下血剑，恐怖风压摧残之下，地面顿时多了一条裂缝。不过血魔却犹不自知，满脸怒色的说道，“那些人都是叛徒！他们被当时的王压在底下无法翻身，却一直渴望能够坐上那个金色的王座。于是在野心萌动之下，他们便私底下暗自联合了早就嫉妒变异人翻天覆地的力量的人类，谋定了数百年，直到一百年前，才骤然而起发动政.变，在所有变异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暴起杀死了许多毫无准备的王！” “之后，群龙无首之下……人类便在那些叛徒的引导下，或用毒，或用热武器，总之手段层出不穷，一直经过数十年的战争，才终于在九十年前，把所有的王及其挥下强者给灭杀得七七八八。然后在本就构建得非常完善的制度下，建立了适合人类生存的新的社会秩序。其余心存下来的变异人见大势已去，只好忍辱偷生的潜伏在新构建而成的人类社会中，带着刻骨仇恨和深深地不解，等待时机，谋图重新夺回统治权！” 血魔笑了，讽刺的笑了，“可惜的是，那些人类根本从未相信过帮助过他们的那些变异人。哦，应该说就算相信，也无法改变……他们畏惧变异人的实力的心！” “所以，在那些变异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的时候，人类反水了。他们就在打下王朝，在那些变异人们最为放松的那一刻……把所有知道这次行动真相的那些首领，用暗杀和偷袭的手段通通杀死！然后，一脸悲痛的告诉不知内情，只以为自己的首领是真心帮助人类的那些变异人属下们：‘你们的头儿战死了’。” “于是，人类成了最终的获利者。他们不仅收获了‘自由’，还得到了一帮至今蒙在鼓里，为人类卖命的变异人手下、打手，派他们去追杀那些逃逸的旧王朝余孽，然后得意的看着两者自相残杀，最后轻松的解决了这一大难题。” “而现在，他们敢放纵变异人们成长，还提供给变异人无色晶石，完全是因为他们已经掌控了能够不再畏惧变异人的科技装备。所以在根基不会被动摇的情况下，能够收获一批又一批的为他们的利益而去卖命的手下，何乐而不为？” “那些蠢货们，还真得以为人类是包容他们，像个傻子一样！” 语落，一切重回于平静。 至此，所有的真相，在血魔的诉说中，彻底的揭露在了林墨的面前。 但，林墨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他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