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83;审判
失败啊……围着毛毯，我坐在顶楼看着头顶的星空自嘲地说道。 有一个叫康德的人曾说过：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这句话被有些尊崇为人类思想史上最气势磅礴的一句话，但是在这个道德即将败坏的末世，它和这片已经没人还有心去观察的星空还能引起人的思考，被人去尊崇吗？它又值得保护吗？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也我会很肯定的说“是”吧。 再说了道德与法律究竟为什么而产生，又究竟为什么而必须得到尊重？说起来可笑，对很多人来说这明明只是个简单的问题。我可以想象一个末世中的主角毫不留情地用枪打碎了那个壮汉的脑袋，因为他伤害了自己的同伴而且还是向自己表白的女人。但是我的枪口指向那个人的胸口时却迟疑了，完全的迟疑了…… “千月，你在啊。”是丽的声音，无论是想起在自己的身后还是耳机中。 我回过头来，抬起手竖起在嘴唇，向丽做了个悄声的手势；然后招呼丽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我伸出手轻轻关上了丽的无线电。想问问丽的想法，我早已经决定更加重视自己身边的同伴们，如果丽那样想的话，将成为我的决定的唯一理由。 “怎么了，不睡觉？”我把身上的厚毛毯张开，把丽也围了进来。身上的特种作战服功能很强大但是却不是很舒服，除了正在三楼站岗的孝，大家睡觉前都已经换上了别的衣服，自然是从那些高档服装柜台挑的。 “醒来时没看见千月，就通过手表找过来了。”她扬了扬手表得意地说道。 呵呵，看来有些很方便的功能却也有制造麻烦的一面啊，哎…… “丽，今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我低声问起来。 “要我来说嘛，当然是一枪……呵呵，千月你的脸色好像变了哦。”丽干脆地回答，没想到却是在跟我开了一个玩笑。那是你的妄想吧，这么黑的夜晚要怎么才能看到一个人的脸色啊，但是说的也没错就是了。 “但是那样的话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全完了吧，所以我不会那么做的。”丽抱着双腿解释道。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阻止你吧，但是现在不同。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在出发前做好了最好的准备，丽就会受到伤害吧，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所以我决定了，无论丽想做出什么决定都将成为我的决定。”我诚恳地说道，我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我连自己的同伴都保护不好又怎么保护别人。既然无论怎样选择都是一个混沌的结果，那么如果丽决定要这种手段消除自己的愤怒，我就将满足她的愿望。但是这同时也将成为基地的规定与法律，也许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才是最好的，但是无论什么时候真正正确的原则是没有特例的，从明天开始没有谁可以因为欲望而伤害别人却可以逃脱死亡的惩罚。 “还是算了吧……”意想不到的回答…… “哎，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道， “当时我是吓坏了，被救之后我也一直想杀了那个混蛋，但是千月握着枪的手在颤抖。冷静之后，千月果然是不想杀了那个人的吧，千月有千月的理由啊。” “丽，对不起，我……我不应该犹豫的。”我有些歉意地说道，前世今生的许多言情小说电视剧中，两人的爱似乎应该是不顾一切的。 “嗯，当时是有些伤心啦，觉得千月你不太重视我，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正是这样的千月才会与我相遇，与我同行吧。嘛，正所谓万事的两面吧，所以我就原谅了，无论是千月还是那个大叔。”丽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原因。 “……丽……噗呵呵，我突然觉得不认识你了……大叔什么的，那个什么，哦，那个混蛋应该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吧。”我笑了，实际上内心更多的是震动。我没想到“原谅”这个词会从丽的嘴里听到，也没想到会说的这么美丽。 “好了，嗯……”丽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弯下腰，闭上了眼。 “丽？”我不知所措或者说不明所以地问道。 “这么深明大义的我难道不值得奖励一下吗？”丽睁开眼有些不满地抗议着。 “啊，哦哦……”我明白了，看着丽再次闭上眼，我也伸过去头吻了丽的嘴唇一下，轻触即离。 “总觉得有些勉强的感觉……回到基地还要正式的奖励哦。”丽摸了摸嘴唇不满地说道，说完便一边转身离开一边朝我露出了笑容，消失在顶楼上。 又改观了，从那个在我怀中哭泣的女生到需要我的保护却坚强的meimei再到那个灯下抱着我深情表白的少女，现在已经是可以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理解我安慰我了吗？短短几天，她一次次的变化简直如同化蛹成蝶，那一吻的温柔和转身离开的风情，让我呆呆地看着已经失去她身影的门口。 “哼哼，人家已经走了还盯着门在看吗？”冴子抱着肩从一处阴影里走了过来。 “冴……冴子，为什么？”我惊慌了一下，不仅是冴子出现在这里还因为她似乎已经在那里藏了很久了。 “手表啊……”冴子扬扬手腕也得意地笑着说道。 啊，为什么这种时候你们反而比我还会适应这些技术这些装备呢？ “不好对付的家伙，她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我藏身的地方哦，相比已经发现我了，所以才要了最后那个吻吗？”冴子回过头看着那个漆黑的门口。 “哦呵呵，是你想多了吧。”我干笑着。 “或许她比我更适合在你的身边吧。”冴子没有理睬我反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了一句。 “哎，什么？”我想是没听清一般。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冴子好像没想到自己会说出声来，慌乱着掩饰了一下。但是很遗憾我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反问只是因为太突然而下意识地一句而已。还是第一次，我听到了冴子的语气中带上了泄气，不，简直是懊悔的语气。 那个晚上是在天台上度过的，反锁上顶楼的门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冴子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的我只好用身体交换着互相的依恋和需要。 “敏感呢，今晚的千月，是喜欢这种地方吗？”冴子抚摸着我的背用调笑的语气挑逗着我。 “不要说了，好冷呢。”我轻轻捏了一下冴子的背，然后向她怀抱的更深处钻了进去，“下不为例哦，不准再在这种地方。” “是是……”冴子紧了紧包裹着我们两个人的毛毯。刚才可是露天啊，两个人感觉到的是灼烧着灵魂和血液的热度，现在却有种尝到冲动后苦果的感觉。 第二天，要称其为审判日吗？我和大家走到那个被关了一晚上的混蛋面前。 “是要来杀了我吗？动手啊，你们这些小鬼。”那个被绑了一夜的壮汉向我们咆哮道。 “不，不会杀了你的，但是也不会这样饶恕你，摆在你前面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我们的帮助进入基地，但是你要在里面接受6个月的刑期；或者不接受我们的帮助，那么作为惩罚我们将永远不欢迎你进入我们的基地。请选择吧，大叔。”我带着平静的微笑宣布了我的决定。 “……哼！”丽所谓的“大叔”似乎不屑地撇过去了头。 “啊，不用着急，请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我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我示意了一下，孝上去解开了那个家伙手腕上的绳子，他站起来揉了揉手腕就一脸怒气地穿过我们离开了。孝握着双手不满地瞪着那家伙的背后，要不是我们也在恐怕就要上去给他一拳了。但是我明白，那个家伙恐怕已经做出了选择，那种怒气与其说是不服气不如说是维持不得不低头的自己的最后一点颜面。 “学姐，大家，也许事情要麻烦了。”耳机里传出来了平野严肃的声音。 真的是麻烦了，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一晚上明明原本只有稀疏的丧尸的超市已经是兵临城下了，粗略的数过去也要用成百上千来形容。 “还好周围的建筑非常近，丧尸也没有包围超市的感觉，只要我们强行冲过去一段就可以在建筑内利用地形摆脱他们。”平野分析道，“只要关上门，再多的丧尸也要一道门一道门的去破坏，我们会有很多时间。” “那就赶快行动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的丧尸，但是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城市里面的状况我们只能从地图判断，如果在夜晚前都找不到合适的安全地点我们就被动了。”我点点头说道。 因为住宿和食物都是从超市取得的，大家的背包几乎就没有动过，所有人只是相互检查了装备的佩戴在检查了下无线电的通畅就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你们这就要离开吗？”一群人意外地阻拦在我们离开住宿区的路上，是这里的幸存者们，“不是说要带我们一起离开吗？” “我们只是侦察队伍，但是请不要担心，我们会向基地汇报这里的情况，大约2天之后就会有别的队伍来救援大家。”我解释道。 “什么不要担心，你们是觉得这里守不住了要逃跑了是吧，外面那些东西我们都看见了。”那个光头男愤声说道。 “请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放任大家不管的。但是我们还有自己的任务，带上大家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丽在一边帮我解释着。 “这都是你们引来的丧尸，结果自己要走了吗？这么多丧尸谁知道会不会冲进来。”那群幸存者中有人说道。 “但是只要大家不要发出什么响声，是不会刺激到丧尸。”孝说道。 “那么你们也不要走了，万一你们离开的时候引到了丧尸怎么办？”那个昨天的白衬衫也看似在冷静地分析着。 “对啊，你们也不准走。”白衬衫的话得到了幸存者的呼应。 “怎么办，学姐？”孝不禁被幸存者的喊声迫退了一步，小声用麦克风问道。 怎么办？如果问一群手持武器的恐怖分子被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威胁要怎么办，我有十几种方法；但是要问比恐怖分子装备要精良的多的我们该怎么办我反而想问问别人了。我看了看已经取出武器做好准备的平野、冴子和孝，再看看已经被这庞大的丧尸数量而惊慌恐惧的幸存者，暂时不能在相互刺激下去了。 “大家先冷静一下，我们暂时不会离开，大家也不要冲动。”我伸手压住了平野就要举起来的枪。向后示意了一下，大家一起退回来住宿点，见我们退了回去，幸存者也没有追过来，只是守住了我们离开三楼的必经道路。 “这算什么，我们是来救他们的结果却要被他们当在这里。”孝锤了一下墙怒喊了一声。 “但是……”平野皱起了眉头看着我。 “现在只剩下三条路，偷偷溜出去，说服他们让开或是逼迫他们让开，但是最后一条我不认为能在不用枪伤害他们的条件下做到。说服他们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功的，我们只有另找一条路离开了。”丽冷静地分析着。 “不，或许我们只要让他们认为我们离开就好了。”我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点子拍了一下手。 “认为……原来如此。”大家都明白了我的意思。 半小时后，突然发现我们这里悄无声息的幸存者下意识意识到了了什么，惊慌失措的他们跑过来一看，果然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 “学姐，他们已经完全相信我们偷偷离开了啊。”平野伸出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住宿点，外面也传来了那些人相互争吵抱怨的声音。 “他们已经被吓坏了，现在已经没有理智先来检查下我们是藏起来了还是偷偷溜走了。”我也伸出头观察了一下。 “那接下来怎么办？”孝问道。 “只需要等着他们慌成一团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就全力跑到货运电梯那里，直接下到停车场吧。我想只要半个小时应该就会有机会了。”我看了一下手表，我们起来的蛮早的，现在才上午8点30分。 “但是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学姐，明明只要用枪威胁一下他们……”孝有些不解地问道。 “嗯，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这样做更不想你们这样做。这个末世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但是肯定不会是一段很短暂的时间。也许今天我们因为要离开而威胁了别人，明天可能就会因为一块面包而威胁别人，这样下去最终迷失的是我们自己。”我解释道，当然不是全部的理由，孝和平野脸上那种时不时出现的可怕神色已经不是以前的高中生了，就像丽在变得更加成熟一样，他们也在一次次战斗中变得嗜血和冲动。貌似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首创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简称PTSD，这种心理疾病的触发原因多种多样，但是必然是重大的刺激之后；而临床症状也不尽相同，但是易激怒易焦虑的高警惕性便是很典型的表现之一。但是孝和平野因为连续而紧张的战斗并没有让这种病症又爆发的时间，但反而把造成病症的巨大压力不断积攒，这样下去一旦爆发起来将有可能彻底改变两个人。 “嘛，现在还有不少时间，大家就小声地讲讲笑话嘛。我们现在是处在危机四伏的基地外，一定要记住不能着急嘛。”我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说道。 呵呵……笑话还没有开讲有人竟然已经笑了起来：“我又想起了冴子说的那些千月的笑话……” “丽，你太过分了。”我无奈了，怎么忘了这茬了。 “大家还想听点新的吗？小时候的千月可是非常可爱的哦。”冴子诱惑道。 不要啊，冴子，不就是小时候不习惯女孩子的身份和那些不像小孩子的表现吗？我那是看起来成熟好不好，不是可爱好不好？我在心里为自己辩白道，但是耳机里大家已经笑成一团了。 “啊……”突然地一声惨叫打破了我们一边躲猫猫一边讲笑话的欢乐气氛。 出事了……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幸存者在我们突然消失的刺激下会做出什么事来完全不可预测，以为失去了我们这个希望的他们会不会在这里等待救援并不是一个可以简单预测的事情啊。 “大家快出去，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说了一句，就掀开卷在自己身上的毛毯。 事情超出了我的想象，那个在我们昨天来的时候就拿着刀子在地上颤颤发抖的高中男生，已经用自己手里的刀子捅伤了那个胖子。胖子倒在地上，肚子上的伤口不停地冒出血来，看来内部已经严重出血了。周围的幸存者惊慌地看着突然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而那个少年还在拿着刀子不停地喊着：“不会有什么未来的，大家都会死的。” 冴子跑上去检查了下胖子的伤口，就对着我们摇了摇头，我心中一沉，竟然有人死了，而且杀人的竟然是另一名幸存者。就在我对这突发的状况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时，那个白衬衫从另一侧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它们上来了，它们都上来了。” “学姐，是丧尸，已经进入一楼了。”平野大喊了一声。 “怎么可能……”我抓着扶手向下望去，果然那些摇摇晃晃的家伙已经出现在一楼大厅中了，怎么回事，丧尸把大门突破了还是门被谁打开了？ “怎么办，学姐，现在去电梯还来得及。”孝问了一句。 意思是放弃这些幸存者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什么事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顺利，意外总是会发生的，就像被刺的胖子一样……可恶啊，这里可是有9个人啊。 “大家，拿起能找到的所有的东西吧，我会和我的同伴们去挡住丧尸，这段时间请一定要用这些东西堵住一楼和二楼之间的电梯。”我转过头对着那些已经开始哭泣尖叫的幸存者喊道，“行动起来，想活着的站起来。” “抱歉，果然还是不能扔下她们。孝，抱歉了，我已经任命你做队长了，但是……”我看着已经渐渐停止哭泣的幸存者叹了一口气，回头对大家道歉道。 “学姐……我们走吧，这点丧尸靠我和平野就足够了。”孝露出一个笑容，接着便和平野拿着枪向二楼冲去，丽和冴子笑着看了我一眼也拿着各自的武器跟着孝和平野冲了下去。 “大家不用担心，在我们挡住丧尸的这段时间，你们要用货架，椅子所有你们能找到的够结实的东西，我要你们用这些东西堵住电梯。有人愿意跟我们一起来吗？”楼下的枪声已经响起来了，我拿出双枪准备下去支援大家，但是地上的幸存者们只是一个个低着头而已。我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如果没有人站出来的话，也只能放弃他们了，只靠我们5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一直阻挡那么多丧尸。这种人没有救下去的必要，我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只是想让自己不再后悔地说道。 “等等，我来……我也来……”身后传来了那个白衬衫的声音，接着更多的人都站了起来。 先是挡在前面的各种货架，后面则是不少从三楼扔下去的家具。一共有三条电梯通道，虽然只是5个货架的宽度，但是冲上来的丧尸越来越多，在阻挡物被加固到足够的地步之前，我们只能不断地用武器在侧面压制着不断冲上来的丧尸。 “不好了，从这边也上来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从左边传来，我转头一看，一个女子左侧竟然也有不少丧尸向这里移动过来。 “学姐，是紧急楼梯。”平野喊了一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武器看向左侧，现在已经有十几只丧尸出现了，恐怕楼梯那里已经挤满了向上爬过来的那些家伙了吧，要夺回楼梯恐怕要困难了。就这样短的一点时间，正面的丧尸没有了武器的压制竟然已经挤到了隔墙的边上，那些货架瞬间被拍地咣咣作响，摇晃了起来。 我连忙向大家喊道：“孝和平野留在这里，丽和冴子跟我去左边，阻拦一下丧尸的速度，大家请快些加固。” 丽和冴子点点头，平野和孝也连忙继续向尸群射击，算是阻止了丧尸继续破坏摇摇欲坠的隔墙。 “我也来了。”又一声大喊，之间那个壮汉拿起一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过来的铁棍也跟着我们三个人冲向了尸群，他对着我笑了一声，“哈，只是会侵犯女高中生我可是会看不起自己的啊。” 嘛，或许自己的决定时对的吧，我不由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挥舞着铁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