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83;道别
没想到这么有效，早上醒来，背上就已经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我穿上那件连衣睡裙走出房间，站在客厅中已经可以闻到一阵阵早餐的香味，向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去，厨房的门半合着，一个身影在厨具前来回忙碌着。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新娘子，我想到，这是不少传统少女的梦想啊。 “什么，你醒了啊。”无意中回头的少女发现了我。 “嗯，被饭菜的香气弄醒了。真的是好香啊。”我露出讨好的笑容，美食面前可是需要低头的时候啊。 “不用这样，本来就是给你吃的，你现在需要营养。”她收拾了一下餐桌，便回到厨房端出了饭菜。转头看见我已经坐在桌子前面了，没好气地说道：“个人卫生！你是小学生吗？” 我灰溜溜地跑到盥洗室，背后又传来少女的声音：“牙刷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毛巾可以用新的。” 我在镜子面前红着脸低下头，完全被压制了，竟然被比我的少女照顾什么的。不过可能是因为变身重生的缘故，自己从小就不像别的女生那样注意自己的仪态和卫生，现在这个样子全靠从小养成的习惯，冴子说自己这是什么仪态天成，现在看来是还是太大意了啊。抬起头望着镜中如同天使般的少女面容，清亮的双眼透着清纯，散乱的黑发却增添了一丝媚态，洁白的肌肤张扬着青春的资本，含笑的嘴角却蕴藏着成熟的魅力。矛盾与统一，但是都是以美的名义。没了头绳，长长的头发只能略作整理，所幸发质很好没有任何的自然卷，像是拉直过一般，只要拿自己的一小束头发就可以把所有头发扎在一起。清洁面容和口腔倒是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只是要忍着肚子含蓄的抗议。 终于可以坐到桌子前面了，我拿起筷子就要去夹鱼片，但少女只瞪了一眼，我就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 “吃饭前的问候呢？”少女闭上眼问了一句。 “哦，感谢赐饭。”我合十说了一句，少女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合十说了一句。等待了好久的早饭这才正式开始，但是少女的料理真是超水准的存在，再加上我一天没有吃饭，心底都有种会这样幸福死的感觉。 “真是太好吃了，那个……对了，我还没请问你的名字呢。”我放下筷子用颇有些正式的语气问道，看出来了，这是个传统的日本少女啊。连外表也是传统高中生的形象，黑色的中长发，淡淡地眉毛再加上没有过多化妆的素颜。 “食不言寝不语，没听过吗。”少女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再次教育了我一句。 我低下头默默又吃了起来，太可怕了，相较而言岩崎家的餐桌礼仪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啊。 “辻堂静，高中一年生。”少女闭上眼喝了一口味增汤，淡淡说道。 “那个我叫岩崎千月，高中三年生，请多多关照。”我连忙自我介绍一下，放下筷子弯了弯腰。 少女也放下筷子，看了我一眼。突然拿出一块手巾伸了过来，轻轻擦了擦我因为吃得太快而粘着饭粒的嘴角，然后就继续开始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我呆了呆，还从没有被这么照顾过，脸不禁因为不好意思而再次红了起来，连忙低下头也强迫自己慢慢地吃着难得的美食。虽然冴子也做过新娘修行，但是料理这种东西果然是要看天赋的啊，又会料理又会医术，真是完美的感觉，就是太严厉了一些。 吃完饭，辻堂再次递给一些药片和一杯水，不过药片明显已经少了很多。 “不需要吃那些杀菌性的抗生素了，今天只服抑制性的就好了。”她解释了一句。 在一旁看着我吃完药，她进自己的卧室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并拿出了另一套衣服递给我。我抱着衣服走进房间，展开一看是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和一件蓝色的外套，我换上之后发现竟然还蛮合身的。回到客厅，等在那里的辻堂却又皱起眉头，接着回到屋子里拿出一个大大的椭圆形发夹，来到我身后把我的头发解开又整理了一下，一个侧马尾的公主头竟然就这样眨眨眼完成了。最后出门时，她又从鞋架中取出一双白色的女士运动鞋让我换上。 出了大门再从电梯离开住宅楼，从这里看去，整个小区只有四座10层的住宅楼呈太阴排列。整个小区又因为在一个上坡上，底部便做成了一个高台使四座楼在同一水平面上。原来如此，那么说我昨天就是被炸飞到这个小区里面了，然后才被辻堂救了。 两个人一路无话，虽然我很想问问这个小区的情况，但现在却不知道怎么跟她搭话，昨天加今天，简直是丢尽了无论是年纪还是学级上都算是jiejie的脸面，昨晚那种羞耻实在是让我……哎，干嘛要想起来啊，明明决定要当做没发生一样的。 脑袋中胡思乱想的跟在辻堂的后面，停下来时发现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小诊所的门前。辻堂露出了严肃的神色，仿佛在做什么决定一般。她转过头来，从包中取出两把手枪递给我，竟然是象白牙和黑檀木，我还以为在爆炸中遗失掉了，原来是被辻堂保管了。我退出弹夹，还好里面的子弹无碍，只有手枪我是一点也不担心，这枪想坏可是不容易啊。 “这两把枪是你的吧，岩崎学姐，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辻堂对我说道。 “是什么忙呢？” “我想请你给予里面的一个人解脱。” “解脱？是有人在里面变成丧尸了吗？” “是。”辻堂低下了头，有些低沉的声音。 看来也是个不如忘记的故事呢，我心里想着，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眼前变成那种东西很难受吧。 “站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略做下准备，就解开了缠在门上的锁链。 持着双枪走进去，小心地搜索着整个诊所，直到走到标着治疗室的房间里面时我才发现了那个变成丧尸的人。治疗室的床上用固定带绑着一个中年男子，不，应该说是丧尸了。因为没有被声音刺激到，丧尸的活动很轻微，只是在无目的的抽动而已。我小心地走到床前，不想用手枪，让这个人体面的死去，也许算是对辻堂的回报吧。我在旁边找到一条白色的毛巾，再用水浸透，拿着毛巾扔到丧尸的脸上，再把被子扔上去压住，没有感觉的丧尸毫不在意地继续在床上轻微地乱动着，全然不知浸水的毛巾已经阻隔了它的口鼻。任何生物只要有生命反应就必须消耗能量，而支撑大型生命的唯一能量来源就是有氧呼吸，丧尸也肯定不例外，而失去了基本智能的他们竟然对窒息都失去了挣扎反应，3分钟后丧尸停止了任何动作。我取下被子和毛巾，把白色的床单蒙上丧尸的身体，就转身出了诊所。 “你没事吧。”辻堂倒是先关心了我一下。 “没事没事，那个他已经去了……需要我帮你移开尸体吗？” “嗯，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转身进去，辻堂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喊着“叔叔……”小声哭了起来。我吃惊了一下，里面是辻堂的叔叔吗？原来是亲人啊。 我伸手抱住她，低声安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5分钟后，用带轮病床把辻堂叔叔从诊所转移到了一件地下室，再从外面锁上了通向地下室的门。 “谢谢，”走出地下室的辻堂弯下腰对我道谢道，“你没有一枪打死他。” “不，该说谢谢是我。如果没有你救我，也许我现在已经死了说不定。”我摆摆手说道，总感觉被这么郑重的道谢，而且是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有些奇怪地感觉。 “呵呵，和我去小区的便利店吧，那里的冰箱里还保存了不少的材料，今天中午就吃汉堡rou吧。”辻堂抬起头看着我慌张的样子，脸上的阴霾消失了不少，对我笑了。 “哎……这么豪华真的可以吗？”我肯定已经觉醒了星星眼了，以辻堂的料理功力做出的汉堡rou，想象不能啊。 “啊，对了。辻堂你救我的时候看到我的手机了吗？”在去便利店的路上我问道，双枪都还在，被我握在手里输入爆炸指令的手机应该也在吧。 “哦，放在家里了。抱歉我忘了一起还给你了。”辻堂想了想说道。 “啊，没事。就是想把我没事的消息告诉我的同伴们。”我摆摆手。 “你的同伴，他们不是以为你死了吗？他们还会在这里等着你吗？”辻堂奇怪地问道。 “等着我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离开，现在应该是在高城家吧。我们本来是想去那里的。” “高城……家？”辻堂的脸色好像突然暗了一下，但马上就转过去了，我就没有注意到。 “我们队伍里有一个同伴是高城家的大小姐，”我提起了高城沙耶，“然后我们还要帮几个本地的同伴回家确认下父母的安全。那个，如果……我是说你知道父母在哪里的话，我也想帮你……” “不用了，父母……不在这里了。”辻堂平静地说道。 是在外地工作吗？如果是医生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时大意的我没注意到那个过去式的尾语，便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件事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小区作为末世的避难地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内部有诊所和各种商店，甚至我还看到了一个公共浴室。住址楼也有十层又是在高台之上，视野很好。小区三面都离开公路，只有一面可以进出；小区内的空旷地也很大，绿化也很高档。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员都已经离开，没有引起丧尸的注意，到河这边就发现丧尸对东区的破坏小于西区，应该也是人员撤离的原因吧。两个人进入便利店，辻堂熟练地挑选起冰柜中的材料，对料理只知道品尝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着篮子站在一边了。 “辻堂，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现在身体已经可以活动了，我打算今天下午寻找去高城家的方法。 “继续待在这里，这里很安全而且物资也很充足。”辻堂回答道。 “我想今天去高城家，我说过我的同伴也在那里，我想你能不能一起来呢？” “不去。”辻堂断然地拒绝了。 “哎，为什么？这里虽然很安全，但一旦失去电力和供水就很难生活下去了。” “不要问了，总之我是不会离开的，要去的话随便你了。”不知道为什么辻堂突然就生气了起来。 我张了张嘴，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汉堡rou比想象中还要好吃，但是吃到嘴里却一点味道也没有。两个人都只是在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中间的配菜一点也没动。吃完午饭，辻堂递给我我的手机，然后转过身去。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只是因为不想离开这里吗？”我想最后再问一次，无论如何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都是很危险的，我不想留下少女一个人在这里。 “我是不会去高城家的。”辻堂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会去？是高城家的原因吗？能告诉我理由吗？”我发觉了什么，少女似乎讨厌的不是离开而是高城家。 “磨磨蹭蹭的啰嗦死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不要管我了。”果然我一提到高城家，辻堂的神情激动了起来。 “当然有关系，一旦回到高城家很有可能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你在这里我会很担心的。”我关切地说道。 “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我，就因为我救了你。哈，还没有见过这么善良的人，怪不得为了救同伴连命都不要了。”辻堂的语气尖锐起来。 “你……不行吗？哼，我决定了，今天就是把你绑起来我也要带上你。”我也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气，明明是为了她好，反而被骂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什么，你是个笨蛋吗？” “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啊。” “什么也不懂得是你啊，如果你也看过那晚上的情景就……就不会这么说了。”辻堂愤怒的神情突然崩溃了，她抓着我的胸口低下头，眼泪从辻堂的脸上一道道流下来。 那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那一天上午，西市区爆发了神秘的疾病，警察封锁了西区和东区相接的三座大桥并动员了几个医院的医护人员去大桥救治受伤的幸存者，而其中就有一对夫妇。少女和自己的叔叔就在家中看着电视上混乱的大桥默默地为父母祈祷等着父母回来。然后大桥崩溃了，担心着家中女儿的夫妇拼着自己的生命逃离了大桥，但是回家的路上却已经被张开了一道铁丝网。看到父母被困的少女取来了绳子试图把父母救出险境，但是垂下的绳子成了大家的救命稻草都抢了上来，慌乱中叔叔反而也被拉了下去。最后救上来的是已经被咬伤的叔叔，父母已经被涌上来的丧尸群吞没了。就这样少女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原谅不了他们，原谅不了他们。”少女捶着我的胸，哭泣着在我的怀中说道。 “静……”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呼唤着少女的名字紧紧的抱住她。为什么自己会被救，为什么会听到一句“欢迎回来”就急切地冲进屋子了，为什么叔叔会在诊所变成丧尸，为什么对去高城家反应这么大，这一切都明白了。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拯救了多数人而放弃了少数人，因为多数人得到了拯救，被舍弃的少数人就能毫无怨恨的死去吗？但是不得不这样做，大家一起死去的结局无论如何都是最糟的事情。 “你一个人真的没有关系吗？”我站在门口说道，辻堂还是不愿意一起，但我也有要去保护的人，分别似乎是注定的。 “没关系的，父母经常不在家，不是在医院就是在自家的诊所，自己照顾自己已经是习惯的事情了。虽然很危险但是这里没事的。”辻堂笑着说道。 “那，那我走了。”我想还是笑着道别吧。 “嗯，一路走好。”辻堂摆着手，如同家人般说道。 这不是永远，我还会回来的。我站在楼下回头看着阳台上的身影在心中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拯救，但是努力去拯救每一个人不就是所谓文明建立的意义吗？ 当天下午，我顺利地到了高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