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 天选三者
“那么年轻人，你认为夷族，该不该被灭绝？” 在周文沉默的时候，南华忽然间问道。听到这句话，那一旁的大长老也是目光灼灼，盯着周文看去。这两个仙门最顶级的存在，似乎都在等待着周文的回答，仿佛周文的这一句话，就会决定了百万夷族的命运一般。 周文想不到南华老仙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惊讶的看了南华一眼，一脸的犹豫。 夷族该不该被灭绝？ 如果是放在和南华仙人会面以前，周文一定会有一个更加明确的答案。只要是来攻击人类和妖怪的夷族，周文都不会心慈手软。这是一种建立在种族仇恨的对立，却不是用言语或者简单地利益可以调和的。周文一定不会坐视自己的族群被他人侵犯、屠杀，他会反击，会做出一切的努力来保护种族的一切。 不过，这个理由，是否足够将夷族灭绝了？ 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单说是从心理上，将一个延续了多少万年，甚至曾经是自己种族主人的一个族群，全部的杀戮干净，从世间抹去，就是一个无法从容应对的关卡。南华老仙甚至为了人类和妖怪，将自己的种族封印了，间接的抹杀了千万之多的夷族，而他周文，是不是愿意在这个基础上，一劳永逸的解决人世妖界的大麻烦呢？ 如果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 南华老仙等了一会，看到周文的挣扎，忽然间笑了。 “谢谢你，年轻人！”，南华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轻松，“你是第一个没有斩钉截铁回答的人。或许这才是我最想要得到的回答，那么，夷族、人类和妖怪的命运，就需要你去把握了。” 周文吓了一跳，道：“老仙，这个重任我可负担不起。存与亡的定论，只有三族的所有生灵，才可以决定。我不过是人类中的一员罢了！或许老仙你自己可以决定……” 南华笑道：“你能这么说，足以见得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我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了，站在你面前的我，只不过是我留在人世间的一个记忆罢了。即使是我，也无法面对这样的选择。你说得对，三族的命运，并不是一两人可以决定的。我只是希望，当你能够面对这样的选择之时，可以站在三族的立场上考虑，而不是仅仅以一个人类的身份。” 周文明白老仙的意思，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更是无从想到，南华老仙会丢给他这样的一个难题。 “为什么是我？” 听到这句话，南华老仙和大长老相视一笑。那大长老一旁解释道：“因为你是天选之人啊！” 周文皱了皱眉头，忽地想起来这个极为不靠谱的称号。在仙门的鉴定中，周文需要修炼完一千两百个道术，然后将每一个道术都炼至通灵的境界，方可以离开水月仙境。凡是需要修炼超过一千个道术的人，就会被称作是天选之人，一种神秘而又恶趣味的称号。 不过在仙门的大长老口中说出来，周文便是知道，这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早在之前，周文一举点亮了天空星辰，恰好发现那星辰数量，和自己要修炼的道术数量一样的时候，他已经对这个天选之人的称号，有了更深的认识。天选之人，到底是哪一种“天选”？是上天选择的人吗？选出来的人要做什么，那上天又会是谁？ 南华指着周文手中的“无决”，笑道：“收起它吧。拥有了它，你就会拥有镜花水月大法的所有秘密。你手中的号令之剑，只是能够让你借用镜花水月大法十分之一的威力。但是拥有了无决，你就能够随时随地的施展自己的镜花水月法术。任何人，即使是观神高手，也可以被镜花水月封印。这就是天选之人的好处。” 周文心中一动，摸了摸手中的无决，良久才说道：“老仙，你是希望，我以后能够坐镇水月仙境，看守你的镜花水月法阵吗？” 南华神态悠然的抬起头，目光穿过那石墙的阻隔，仿佛落在了月亮之上。在那里，镜花水月依旧在不停的运转着，吸收着天地之气，忠实的维持着对夷族的封印。即使它已经有了破绽，有了裂痕，却依然是天地之间最强大的道术之一。这是南华老仙的心血和精华，更是他集聚在心中，永远化不开的心结。 “那个法术……如果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丢掉了又有何妨”，南华轻轻的摇头，道：“天选之人，是我定下的规矩。继承的并非是我的道法，不是仙门庞大的实力，而是我的观念，亦或者说，是我的心愿。我的观念，其实就是你之前所言，万物生而有灵，众生平等。” 周文奇道：“老仙，这个观念，赞同的可不仅仅是你我两人。这世间定有无数人，都如你我这般想着，并不局限于种族的区隔。” 老仙呵呵一笑，道：“你能这样想，足可见你已经深有感触。不错，在我之前，我还曾经见过两个天选之人，他们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另外两人？ 周文啊呀了一声，想起了压在心头的一个疑惑。他当初被仙门定为天选之人的时候，便是听说了，之前还有两个人，都是需要修炼超过一千个道术。只是那两个人的名字身份，仙门坚决不肯透露，那么他们俩是不是和南华所说之人，有着内在的关联？ 南华笑道：“那两个，也是天选之人。” “他们是谁？”，周文不禁问道。 南华深深的看了周文一眼，道：“你对他们也有兴趣？” 周文犹豫了一会，终于是道：“能够成为天选之人，也有同样的观念认识，或者是志同道合之辈，我也想结识一番……” 那南华老仙眉毛动了动，良久道：“这可巧了。他们和你有同样的认知，不过是否志同道合，可以结识，却是说不准了。其中一人，你早就见过了。他的名字叫做鹿慕华，也就是那个伤了你、夺走相决的少主。” 周文吃了一惊，道：“是他？” 鹿慕华，堪称是至今为止，周文最大的仇人了。他是鹿少游的哥哥，更是那神秘莫测的少主。他夺走了周文的相决，还差点儿置周文于死地，他同样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弟弟下的毒手，狠心将年幼的鹿少游扔下山崖。他更是拥有庞大的势力，可以用人类喂养青冥蛇，堪称是心狠手辣之辈，是人类道门的大敌。他也收拢了无数奇异左道之人，那烈风云兄弟俩，无数妖怪大能，赶尸童子庄古，实力莫测的龙羽……都是他的手下。 这样的人，竟然也是天选之人！ 周文先是一惊，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鹿慕华也有相决，也懂得利用相决，想来一定和南华有关系。比起自己，那鹿慕华显然对相决的了解更加深刻，也定然会费尽心思收集所有的相决。 可是这样一个人，怎地会有着“众生平等”的理念？他将人类视如草芥，拿来喂养青冥蛇，甚至在鬼城之中策划了一庄血案，怎地会是心慈之人？ 似乎是看穿了周文的想法，南华说道：“众生平等，并不一定是心慈平和。嗯，你身具浩然正气，可能并不会接受这个看法。不过对于鹿慕华来说，他也有他的坚持和执念。他的众生平等，是另一种视角的平等。和你的理解，我的理解都不一样。所以，当我提出来，让他接任我的位置之时，他拒绝了。” 周文咬了咬牙，忍住了没有再问，只是道：“那另一人是谁？” “另一人，便是当今妖界的天尊，一个叫做帝释天的人。坦白的说，他是个夷族。在我的水月仙境呆了一个月，便离开了”，南华悠然说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夷族后辈，即使是年轻时候的我，也是要逊色他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