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但求同归土
姬少玄看着莞儿的娇躯，跌落在泥泞的雨水中，犹如寒冬时节，在冰冷刺骨的风中，摇曳的花儿一般。雨水很快变成了凄厉的血红。 他手中长剑甩出，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凌厉的剑芒，将前方的数名黑衣人逼退。他沾满鲜血的手，紧紧的将莞儿抱进怀里。 “莞儿，你不会有事的！”姬少玄两行血泪落下，他痴痴的望着怀中的莞儿，这个他铭记一生的女子。 “玉哥，一直都是你保护我，如今，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一次了...”莞儿的红唇微微颤抖，苍白的俏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莞儿，你好傻！”姬少玄的双臂抱得愈紧，他生怕一放手，莞儿就永远回不来了！ “玉哥，好好活着。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里，我好开心。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便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遇见了你..”莞儿的嘴角鲜血溢出，她面色苍白，美眸黯然，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姬少玄的脸颊。 “莞儿，你不会死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姬少玄抽泣着，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望着面前这个他至爱的女人，一股无力感蔓延全身。 “我的时间不多了..玉哥，从小到大，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是你，给了我这些，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处温暖的角落属于我。我终于有了一个家，我有一个好丈夫，他不嫌弃我体弱多病，不嫌弃我是个孤儿。他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为了他好好活着，我甘愿一死..”莞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她胸口的鲜血，染红了长裙。 “莞儿，你不会死的，即便老天，也不能夺走我的莞儿！”姬少玄仰天嘶吼，眼眸中血泪滴落。 “玉哥，听到你这些话，我很开心。你好坏，我们认识了一年，你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三个字。”莞儿剧烈的咳嗽，鲜血肆无忌惮的溢出嘴角，她却还是微笑着，望着姬少玄。 她知道自己就要走了，在走之前，她要把最美好的自己，留给他，只留给他！她痛，长剑刺入心脉，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然而，她忍了，她要笑着，笑着告别他！ “莞儿，我爱你！莞儿，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姬少玄抱着莞儿的娇躯，歇底斯里的咆哮。 “玉哥，我也爱你，我只爱你！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很多好女孩...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咳咳...我始终没能陪你走下去...如果有一天，你还能想起一个叫莞儿的女孩，她曾经爱过你，那样的话，我就知足了。玉哥，认识你，不枉我此生...”莞儿抚摸着姬少玄脸颊的手，渐渐变得冰冷了，她的美眸，也缓缓的闭上了。 “莞儿，莞儿！”姬少玄歇底斯里的嘶吼，摇动着莞儿的娇躯，她却再未醒来，她睡得那般安详，苍白的脸庞一抹红晕。 “姬少玄，本少爷留你时间叙旧，既然你老婆已经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夜幕中传来一道狰狞的笑声。 “狗杂种，我和你们拼了！”姬少玄发疯一般冲进夜幕，与那道白影厮杀在一起。 鲜血飞溅，染红了夜空，狰狞刺目，姬少玄背腹受敌，一道长剑刺穿他的肋间，胳膊被人击中，血rou一片模糊。 雨夜，嘶吼震天，刀光剑影。 渐渐的，一切变得宁静下来。唯有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莞儿...还记得你说的话吗...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我来陪你了...”夜幕中，一个少年，浑身鲜血淋漓，他趴在泥泞的古道上，朝着前方那个花一般的女子缓缓爬去。 他抚摸着少女芳华绝代的容颜，嘴角一抹微笑“莞儿，你永远不会孤单的...我答应过你，如今，我做到了...” 冰冷刺骨的雨水，泯灭了他最后一丝直觉。 他静静的抱着莞儿的娇躯，思绪回到了那年春天的江南水乡。 那天，他春衫淡薄，手握折扇，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江南花。 那年，他十六岁。 他是姬水成之子，他的身边，永远都是阿谀奉承，他已经深深的厌恶这种生活。 独自一人偷偷的来到了江南，他感觉，冥冥中，有人在呼唤他。 他在古道上缓缓走着，羽扇纶巾，意气风发。 突然，他看到，前方，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女，蜷缩在墙角，她的头发乱糟糟，脸颊脏兮兮的。 “姑娘？”姬少玄下马来到了少女身边。 少女轻轻抬起头，她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怯意，看了一眼面前英俊的男子，慌忙低下头去。 男子消失在了眼前，她才缓缓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世界之大，却没有属于我的一处角落。 她缓缓低下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姑娘，你饿了吗？”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在她的眼前。 她连续几日滴米未沾，此刻，看到飘香的rou包子，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抓住包子，便往嘴里使劲塞。 “姑娘，慢一点，我这里还有..”男子怜惜的看着这个少女。 她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她只知道，今天，自己不用挨饿了。 “姑娘，你家在哪里？”男子蹲下来，轻轻问道。 “我是孤儿..”少女蜷缩着身子，轻声道。 “姑娘，我这里有几两纹银，你拿着。”男子怜惜的看着少女，将纹银塞入她手中。 “我不要。”少女轻轻摇头。 男子惊异的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她的脸庞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然而，她的眼眸，却是那般美丽，如一张纯洁无暇的白纸，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阿谀奉承，没有世俗。 姬少玄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他呆了，世间还有如此单纯的女子吗？ 难道，冥冥中，那个呼唤我的人，是她？ 少女看着他惊讶的模样，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我不要这纹银，我怕挨打。” “谁打你？”男子眼眸闪烁，冷声道。 少女听到他冰冷的声音，蜷作一团，低头不语。 “姑娘。”男子意识到自己吓坏了少女，他蹲坐在少女身边，轻声细语道“不要怕，有我在。” 少女缓缓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泪眸怯生生的望向男子。 他朝着她轻轻微笑，一排洁白的牙齿露出。 少女没有说话，蜷缩在角落中，一头长发遮掩了她的面孔。 或许，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我们往往称它为缘分。 男子蹲坐在她身旁，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长街。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就想将憋在自己心底十六年的话，告诉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子。或许，这就是缘分。 “我叫姬少玄，是华夏部落首领姬水成的儿子。从小，我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身边的人，阿谀奉承，我见惯了势利小人，见惯了尔虞我诈。姬水河畔承载了我的童年，我却对她深深厌恶。前几日，我偷偷的来到了江南。在这里，举目无亲。却过得逍遥自在。” “你呢，姑娘，能给我讲讲你的往事吗？”男子轻轻笑道。 “我叫慕莞儿..”少女轻轻抬起头，望向男子，二人的视线再次在半空交汇。 男子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一种将她抱在怀中，呵护一生的冲动。 “莞儿..好名字。”男子微笑道“莞儿，跟我走吧。以后就不会挨饿了。”他轻轻抓向少女脏兮兮的小手。却被她躲了过去。 少女惶恐的摇了摇头，单薄的身子又蜷缩了几分。 男子微微叹息，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面前喧哗的长街，他看到了一个个带着面具活着的人，他们为了金钱名利，忙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