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百十六：相助
那小厮左右不过是个跑堂的小子，见秦孝脸上有不虞之色，便有些软下来，他把抹布往桌上擦了几擦，笑道：“倒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赶快把好酒好菜给大爷我端上来，没得搅了我吃饭的心情。” 秦孝乜一眼小厮，从袖子里摸出成色十足的一锭银子，“啪”的一下就拍在桌子上，这一下他用了些力道，那锭银子毫无阻碍的陷进了桌子里，小厮把眼来瞧时，银子光滑的底部居然跟桌面平齐，仿佛这锭银子就长在这张桌子里，而不是被人用力气嵌进去的一般。 那小厮迎来送往也不知道多少客人，眼力还是有的，看了这锭银子的遭遇，脸上闪过一阵青白，整个人立刻怂了，态度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看向秦孝的时候，双眼中满是敬畏。 小厮连连点头哈腰，脸上挂满了尴尬的笑意，“大侠您稍等，稍等。小的马上就帮您去端本店最好的酒菜上来。”一边鞠躬一边后退，倒把周围不明就里的食客们弄得糊里糊涂。 周围这些食客都是附近人氏，对酒楼里的小厮们的态度清楚的很，平日里这些家伙仗着有酒楼老板撑腰，将狐假虎威这个词用得淋漓尽致，对附近的老顾客倒还不算无理，若是碰上个眼生的，那尾巴可是要翘到天上去的，今天怎么忽然转性了，变得如此恭敬。 立时，就有几个坐得离秦孝比较近的家伙，放下手中的筷子，悄悄的放眼过来打量秦孝。有个眼尖的，微微一踮脚就瞧见秦孝手边嵌进桌子里的那锭银子，他愣得嘴巴一张，及至跟秦孝四目相对，迎上了对方那张带着一丝笑意的脸，吓得赶紧转过身去，不敢往这边看。见同桌还有两个不知道状况的，仍然抬头踮脚的在向秦孝那处张望，便伸手去拽他们。 秦孝的这一锭银子果然很有威力，那小厮才进去了没多久，就又重新跑了出来，手中托盘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肴和一壶酒。 小厮三步并作两步，涎着脸笑着来到秦孝的桌前，将托盘里的酒菜恭敬的放在桌上，又给秦孝摆好碗筷，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这才重又小心翼翼的退回去。 这家酒楼，倒也当得起苍云城第一酒楼的名号，菜肴做得是色香味俱全，加上酒杯里酒香扑鼻，勾引得秦孝食指大动，迫不及待的开动起来。 秦孝这家伙，好像是饿死鬼投胎来一般，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桌上好的酒菜就全数进了他的肚子里。酒足饭饱，秦孝满意的拍拍肚子，起身正要走，伺立在一旁的小厮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胆子，忽然跑到他身前，拦住：“大侠请留步。” “怎么，难道大爷我的银子付你一顿饭钱还不够吗？”秦孝不悦的道。 “够了，够了。”小厮连忙摇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大侠，敝东家有事相烦，还请大侠能够移步后院一叙。” 秦孝打一个酒嗝，狐疑的看小厮一眼，“我与你家东家素不相识，非亲非故，有什么好叙的。”拨开小厮拔腿往外面走去。 秦孝出了酒楼，被街上的暖风一吹，整个人变得昏昏欲睡起来，他摇摇头，闭目片刻，等睁开眼睛时，双眼已经是清明一片，原本的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要抬脚往北走，身后忽然传来喊叫声：“少侠请留步，少侠请留步！”秦孝转头看去，原来是酒楼里的小厮带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从酒楼里跑了出来。 “少侠留步。”中年人养尊处优，虽然没几步路却是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他跑到秦孝跟前，深吸几口气稳住身形，抬起袖子擦一擦汗这才开口道：“少……少侠，敝人唐突，有要事相求，恳请少侠能够出手相助。” 秦孝打量一下酒楼的东家，把他看得微微有些不自然，连忙鞠躬道：“少侠您侠义心肠，一定要救救敝店。少侠需要什么，只要敝人能够承担的起的，一定满足少侠的条件，只要能够救敝店一救。” 边上的小厮也帮腔道：“大侠，本店关乎着百多户人家的生计，若是一旦店没有了，小的们这百多户人家的日子就难过了，还望大侠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救敝店于安危。” 这两个说的严重，秦孝不由问道：“哦？什么事情如此严重，东家你不妨说来，在下也好量力而行。” 那东家见秦孝有应允的意思，立刻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家酒楼的东家姓焦，叫焦洪。他有个亲戚不知道怎的惹了这沧州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巨盗于世贤，逃到焦洪家来避难，结果就连累了焦洪。于世贤乃是沧州江湖上有名的大盗，为人心狠手辣，手下聚集着一帮助纣为虐的爪牙。沧州江湖上也曾有人想要将之消灭，只是于世贤武功高强，不少去铲除他的武林高手，被他一一杀死，反倒成就了他的威名。 那于世贤看上了焦洪的酒楼，要焦洪在五日之内交出房产的地契，若是不想交出来也可以，他上门来强抢就是，只要焦洪能够请到人助拳，跟他战个平手，那他不但不要焦家的房产，连焦洪的那个亲戚也可以放过。 焦洪虽然知道这于世贤的话不大可信，但如今是走投无路，不信也得信了，只能死马当活马来医，便四处花重金聘请高手。 要说这焦洪，能在苍云城开起这么大一家酒楼来，在城中也是有几分能量的，认识的本地武林人士也不少，但是对方是横行沧州的巨盗，武功高强，焦洪出重金请了人来助拳，那些本地的江湖人士一听是于世贤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哪怕自觉武功能够压他一头，也生怕自己惹了他之后带来无穷后患，居然是没有一个答应助拳的，现在已经是于世贤定下五日之期的第四天，若是焦洪再找不到人来助拳，那就只有拱手将地契交出来，别无其他选择。焦洪也不是没有想过卷了细软跑路，但一来他本是土生土长的苍云城人，又有这么大一份产业在此，终究是舍不得离开；再者，那于世贤耳目众多，自己就算想要卷了细软跑路，也要考虑一下能不能躲过于世贤的眼线。 今日那小厮见了秦孝的手段，跑进后院就跟焦洪说了，才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若是不知道也罢了，既然知道了，人家焦洪又求了上来，我不能袖手不管。好歹也干系着上百户人家的生计，那于世贤又是本地有名的巨盗，做的尽是些丧尽天良的坏事，我不若将他拿下，也好替沧州百姓除去一害，还他们一个安宁。” 秦孝去林海雪原左右也不急于一时，便答应焦洪，要替他管一管这件事情。他也不提什么条件，只吩咐焦洪：“今天和明天，你家有什么最好的酒菜尽管给我上上来，只要管了我的五脏庙就是。” 焦洪见秦孝肯答应助拳，露出一脸感激之色，忙不迭的答应，又殷勤的将他延回酒楼，去后院找一处上好的客房给他歇息。 第二天。由于今儿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于世贤来的日子，虽然焦洪的酒楼仍然开张延客，但收到风声的人客人却是不敢再来，酒楼里门可罗雀。伙计们等了一上午，到了饭点的时候，才堪堪等到一拨人。这一拨人，共有三男两女五个，这五个男女年纪约莫二十六七，个个衣着光鲜身配刀剑，眼光锐利，一看便知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 这五个男女一进门，头前一个男的便对着迎上来的小厮开口道：“敢问你家东家是否姓焦？” 小厮见这帮年轻人气场十足，卖相极好，不敢稍有怠慢，连忙点头道：“少侠说的没错，敝东家姓焦，不知少侠找敝东家有何贵干？” “听江湖传闻，沧州巨盗于世贤看上你们东家的这座酒楼了，我等几人是特地来此给你家东家助拳，欲为沧州除一大害。” 小厮听了大喜，连忙将人请到里面：“几位侠士真是仁义，小的先谢过几位。几位请稍待，小的这便去请东家出来。”说完飞也似的跑进了后院。 那几个男女走到大厅里，在中间寻了一处大的桌椅就坐了下来。坐下后，纷纷将手中的刀剑或靠或放于桌上，四下里环顾起这间酒楼来。瞥见墙角靠窗的一个地方，坐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菜，正自斟自饮，这几个不由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焦洪很快便从里面跑出来，肥嘟嘟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拱手抱拳：“诸位少侠，焦某代替敝店上下所有人，谢过几位的大恩。想必诸位一定没有用过午饭，敝店虽小，饭菜倒还算将就，诸位若是不嫌弃，便先用饭吧。”说罢，吩咐一声身后的小厮：“快些去叫后厨将本店最好的酒菜送上来，不可慢了。” 小厮答应一声，自去吩咐后厨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