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拾菜的男孩

    落日大陆，韦尔城

    这里是东西方大陆交界的地方，与东方震旦大陆的玉都城隔着一个长达千里的沙漠，是落日大陆最靠近东方的城市。像玉都城成为东西方商品的集散地，韦尔城也是东方商品运往大陆各地的第一个中转站，而许多东方的商人也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把西方的东西带往东方，所以创造了韦尔城特有的繁华景象。

    阳光背后必然会有阴影，繁华之处也有贫地。韦尔城城南贫民居住的一个街区。

    林晖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菜市场里，仔细盯着地上散落的菜叶，将尚为完整新鲜的一一收好，放在自己拿的口袋里。

    地上乱七八糟地丢着一些菜叶，大部分都是虫咬过的或是已经稍稍腐烂的，被买菜或卖菜的人挑挑丢在一边。林晖无意间发现了，就不时的到这里，捡一些剩菜，回去洗洗吃。于是，这成了他每天的必修的功课，在太阳落山，集市收摊之后，来这里捡剩菜。

    “咦，这里有一块碎rou！”林晖在卖rou屠夫的摊下找到一块碎rou，“还是新鲜的，可以吃。”可能是屠夫早上卖rou时不小心遗落在角落里了。

    “这回万斯爷爷可以尝尝rou味了。”林晖高兴地想着，把沾着尘土的小块rou捡起来，放在手里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小心地收在自己的口袋里。

    “万斯爷爷，我回来了。”林晖兴奋地对着空荡的院落喊道。

    这是城南贫民区普通的院落，矮矮的茅草搭成的小屋，更没有什么围墙，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连一盏灯也没有，一贫如洗。一位面目慈祥，瘦弱的老人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小晖，你回来了。”老人用和蔼而略带歉意的声音说道。

    林晖的父母是东方大陆的人，带着重伤千里迢迢来到韦尔城。万斯当时孤身一人住在这里，偶然间遇上林晖的父母。彼时林晖的母亲已经怀了林晖，不久她生下林晖后就病重死去，他的父亲也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死了，是万斯把尚在襁褓中的小林晖抚养大的。等林晖长到八九岁的时候，万斯年龄大了，眼睛慢慢地看不清了，加上病痛的折磨，一下子卧床不起，只能靠林晖去外面找一些吃的，还有周围邻居的帮忙，不然早就撑不下去了。

    幼小的林晖早早就学会照顾自己，每天都勤快地将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给万斯做好饭，再去附近拉尼娜大婶的店里帮忙，赚得生活的费用。

    这样也仅仅是刚刚能吃上饭，不会饿死。

    林晖熟练地支上锅，烧水煮米，然后把捡来的菜叶和碎rou洗干净，洒上一点盐巴，炒了个青菜rou片，端到桌上。

    “爷爷，我们吃饭吧！今天拉尼娜大婶送给我一些rou和米。”林晖轻声地说道。

    万斯在林晖搀扶下，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爷爷，这是青菜炒rou，拉尼娜大婶送给我们的，你多吃一点！”林晖关切地说道。他不想告诉万斯爷爷，自己在菜市场捡剩菜的事情，以免万斯伤心难过。

    万斯听了，枯黄浑浊的双眼城蕴着一丝雾气，“小晖，爷爷拖累你了。”

    “爷爷，你说到那里去了。如果不是你把我抚养长大，我早就不知怎么样了。”林晖说道。

    他边说边用匙子把青菜和rou拨到万斯的盘里。

    万斯大口大口地吃着青菜和米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己一辈子孤苦伶仃，到老了有林晖这样一个小孙子，还有何求？虽然林晖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但万斯一直把林晖当成亲的看待。可惜，自己旧伤复发，卧病在床，让还年幼的林晖过早就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如今，自己快要不行了，所会的斗气绝学还没有传给林晖，没有高深的武技护身，林晖将来的路要艰难的得多。林晖的年龄太小，没法领悟高深的斗气绝技。平时，万斯就把简单的斗气运行法门教给他，所以林晖的身体比起平常的小孩强上不少。至于更高深的斗气，万斯让林晖背熟记在心里，等长大以后再修炼。

    万斯吃着饭，心情激动之下，血液流动加快，身体一震，脸色变得苍白，口角溢出一丝鲜血，头脑发晕，倒在桌上。

    “爷爷，你怎么了？我马上去找贝蒙特医生。”林晖见万斯突然气色一变，饭没吃下去就倒在桌上，连忙起身艰难地把万斯搀起来，一点一点地挪到床上，然后一溜烟地跑去找贝蒙特医生去了。

    贝蒙特医生是贫民区里少有的心地和善，医术高超的大夫，乐于替穷人看病，一些小病小灾的还免收诊费，大家都很愿意去他那里看病，也特别的尊敬他。

    “你万斯爷爷旧伤复发，心脏受损，坚持不了多久了。”贝蒙特医生坐在万斯的床边，为他检查后说道。

    “贝蒙特大叔，你要救救爷爷，他一定可以活过来的。”林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道。

    “不要为难你贝蒙特大叔了，爷爷的伤自己心里有数。”万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爷爷，贝蒙特大叔的医术那么好，一定可以救活你的。”林晖说道。

    万斯慈爱的眼神看着小林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林晖的脑袋道：“爷爷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已经是幸运的事了，不用那么伤悲。”

    “你长得很像你的mama，很漂亮又有一丝坚强。”万斯说道，“以前我遇上你父母的时候只是一个年老无用的佣兵，旧伤严重，慢慢地等死，是他们救了我让我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可是他们那时也受了不治之伤，生下你不久就死去了。临死前我问他们要不要让你修习武技，你的父母拒绝了，他们说你做一个普通人更好。我的武技也只是一般，教你的也只是普通的斗气，比起普通人会强一些。本来我想只要这样下去就行了，可是遇见贝蒙特医生说你是修习武技的奇才，将来必成大器，我想着你父母的话，就拒绝了他。只是现在我撑不下去了，把你托付给贝蒙特医生，将来的路怎么走，你自己选择吧！记住好好的活下去！”

    万斯说完之后，头一歪倒在床上，眼里带着对林晖的一丝希冀和期望，安静地死去了。

    “爷爷！”林晖的泪水泉水一样从眼里涌出来，紧紧握着万斯的手，试图重新将他唤醒。

    贝蒙特医生静静地站在旁边，“小晖，你万斯爷爷生前最牵挂和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样才能让万斯爷爷在天之灵感到欣慰。”

    万斯的遗体葬在了林晖的父母身边，一个郁郁青青的树林，松柏林立，松涛阵阵，墓前立着灰白色的石碑，是贝蒙特医生一手cao办的。

    林晖默然站在万斯的墓前，轻轻地抽泣着，世间对他最亲的人又离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