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隐性控制
车队中一辆路虎SUV上，朱迪·福斯特坐在艾瑞克身边，膝盖上放着厚厚一叠《地心引力》的分镜头画稿。拍摄即将结束，她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艾瑞克手绘的这套画稿全部要了过来，打算作为自己的收藏。 目光从车窗外空中那两架直升飞机上收回来，朱迪看了眼正戴着耳机观看笔记本电脑上一段视频的艾瑞克，道：“艾瑞克，这么张扬，你就不怕我们明天被人围观吗？” 艾瑞克按下暂停键，取下耳机疑惑道：“什么？” 朱迪轻轻翻了个白眼，将自己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道：“上次在新墨西哥州拍摄《超时空接触》的一段外景戏时，为了防止被记者偷拍到片场照，罗伯特简直是焦头烂额呢。现在北美记者对于《地心引力》的消息肯定会更加饥渴吧？” 《地心引力》自从立项以来，除了萤火虫集团放出的少量官方消息，媒体几乎没有得到过任何与影片有关的其他信息。无论是艾瑞克此时的超级富豪身份还是他连续两部全球十亿级别影片之后的新一部作品，都足以让北美大大小小的媒体极力想要挖掘更多与《地心引力》有关的消息。只可惜，影片大部分镜头都是在安保严密的摄影棚内拍摄，狗仔记者们即使想要挖掘消息也无从下手。 此时，《地心引力》剧组全体出动，可以想见，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大群记者蜂拥而至。 实际上，此时车队前后就已经跟随了不少媒体车辆。 虽然即将杀青，但距离影片上映还有一年多时间，为了保持新鲜感，现在并不适合放出太多与电影有关的新闻，朱迪在圈子里这么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才会有刚刚的担忧。 艾瑞克却轻松地笑了笑，道：“放心吧，他们拍不到什么的。” 朱迪眼睛闪了闪，想起此时车队的目的地，以及艾瑞克前段时间透露的只言片语，突然道：“你是说，我们现在去的并不是真正的拍摄现场？” “也是也不是，”艾瑞克笑着解释道：“返回舱从太空坠落的俯拍镜头，我希望能够采用菲尼克斯市北部普莱森特湖的画面，不过，最后降落的那部分戏份，我们在北部科罗拉多河流域拍摄。” 艾瑞克说着，还朝朱迪眨了眨眼睛：“记得保密啊，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可不多。” “我可是女主角呢，竟然现在才告诉我，”朱迪白了艾瑞克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瞟了眼艾瑞克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好奇道：“你在看什么，恩，这是迈克尔·艾斯纳？” 艾瑞克把耳机拔掉，重新开始播放视频，迈克尔·艾斯纳的声音从笔记本电脑里传了出来。 “……致力于CG特效软件和技术研发的同时，光影时代也将投入资金研发全新的3D电影放映技术。3D电影已经出现了近百年时间，虽然相关技术一直发展非常缓慢，但随着电影特效时代的来临，我们有理由相信，3D电影很可能成为既有声电影、彩色电影之后又一个全新的电影产业发展趋势。无论是环球、华纳还是派拉蒙，都非常看好3D电影的未来……” 凑着脑袋和艾瑞克一起看完后半段视频，朱迪才道：“这是，新闻发布会？” 艾瑞克点头道：“环球、华纳和派拉蒙联合成立的一家电影特效公司的新闻发布会，名叫光影时代，你刚刚听到的。” “呵呵，这下，数字领域可有对手了。还有，3D电影，环球他们也要跟进呢。” 艾瑞克笑道：“或许吧，不过，有竞争才有进步，我一直都觉得无论是人还是公司，都是不能没有对手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三家成立的所谓‘光影时代’其实并没有让艾瑞克感到多少威胁，他很清楚这只是另外三家对于萤火虫体系再次吞并哥伦比亚电影公司所作出的反应。 这并不是因为自大，因为特效公司想要发展，是需要特效电影项目的。艾瑞克可以非常自信地说，另外三家手中的电影项目，绝对无法支撑起他们拿光影时代与数字领域竞争的野心。 而且，通常情况下，一部电影需要先提出各种特效要求，特效公司才会进行针对性的技术研发。不过，艾瑞克这些年一直在敦促数字领域对已开发的各种特效技术建立档案进行重复利用，并且也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效。 对于常见的CG特效，比如风暴、爆炸、动作捕捉、大规模战争场景等技术，数字领域已经拥有了非常成熟的技术解决方案，虽然这几年数字领域很少承接萤火虫体系以外其他公司的电影项目，不过，数字领域对这些通用的技术方案授权却是非常开放。 在数字领域这种特殊的经营策略影响下，最近几年好莱坞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很多小型特效工作室，这些小型的特效工作室或者特效公司，并没有太独力的技术研发部门，而是向数字领域购买成品的特效软件和相关的技术解决方案。 相对于专门成立一个团队花几个月时间写出一段风暴特效之类的代码，只是几万美元就可以从数字领域买到完全成熟的特效方案，无论是成本、时间还是特效效果上，都要远远超过自主研发。无论是谁，都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另一方面，这些特效工作室拿到的项目，基本上也都是好莱坞七大的外包镜头，大部分还都是萤火虫体系本身。 通过控制项目外包的走向，萤火虫体系也可以间接影响乃至控制这些小型特效工作室的发展，让其变相成为数字领域的附庸。这些小型特效工作室虽然足以比较滋润地生存下来，却永远无法对数字领域产生什么威胁。 甚至，将来一旦特效行业变得不景气，只要收紧特效外包策略，这些附庸的小型工作室就可以被牺牲掉，变相帮助数字领域抵御风险。 至于另外三家刚刚成立的光影时代，或许他们前期会投入一定的资金进行技术研发。但当三家发现，对于大部分特效镜头来说，自主研发技术不但成本会远远高过那些小型的特效工作室，后续的具体CG画面制作的人力资源成本同样高出同行业很多，光影时代也很难像数字领域这样依靠出售软件和技术解决方案获得额外的收益。 那么，撑上几年后，三家公司的高层肯定会逐渐放弃对光影时代的全力扶植，继续变相地受到数字领域的隐性控制。光影时代也会逐渐成为一个鸡肋般的存在，毕竟，连基础的特效技术都无法完善，在更加深入的特效技术领域的发展也就无从谈起。 曾经的历史上，最尖端的特效技术其实一直都掌握在工业光魔等寥寥几家公司手中，好莱坞特效最出色的一批影片也一直出自这些公司之手。 只是，几大特效巨头并没有采用此时数字领域的经营策略，后来崛起的特效公司无论大小，在一些基础行业特效软件的基础上，面对客户的差异化需求，基本上都需要自行开发全新的技术解决方案，而这些技术很可能是其他特效公司已经反复开发并使用了很多次的。 各方面资源的重复损耗，不但大幅增加了整个行业的经营成本，也让那些小型特效公司与数字领域这些巨头之间并没有任何依附关系。当特效行业寒冬时代到来，所有特效公司的日子都越来越不好过，只能采取不断向退税地区搬迁的方式降低成本，同时在价格上进行恶性竞争，这无疑造成了对整个行业损害更大的恶性循环。 至于迈克尔·艾斯纳在视频中同时提到的对3D电影技术的开发，艾瑞克倒是产生了一些警惕，如果将来整个行业存在两套完全不同的3D播放标准，那就有些糟糕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都能够完成的，艾瑞克也只能暂时静观其变。 朱迪能够想到的事情，经验丰富的《地心引力》制片团队自然也考虑得到。 因此，车队虽然一路张扬地赶到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市，不过，进入市区之后，剧组很快就直接驶入了城市北部一处封闭的私人度假村。大批被拦在度假村外的记者们眼睁睁地看着车队消失，只能跳着脚失望之极地对这车队背影拍摄几张无关紧要的照片。至于期盼已久的剧组几位核心人物，完全是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从洛杉矶到菲尼克斯六七个小时的车程，所有人都已经非常疲惫，今天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工作。 安置好众人后，艾瑞克就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房门被敲响，艾瑞克走过去拉开门。 卡洛琳看到艾瑞克穿着一身浴袍的样子，脸蛋小小地红了下，道：“艾瑞克，斯图尔特先生从鲍威尔湖那边回来了。” 鲍威尔湖就是艾瑞克拟定的几场着陆后戏份场景的拍摄地，这个湖泊在北部科罗拉多河上，距离菲尼克斯大概两百公里。 至于菲尼克斯市北部十多公里的普莱森特湖，这其实是菲尼克斯市的饮用水水库，艾瑞克没有选择在这个湖上拍摄着陆后戏份，一方面是为了声东击西躲避媒体的主意，另一方面，其实也是菲尼克斯市出于环境保护考虑没有批准《地心引力》剧组的拍摄请求。 作为《地心引力》的制片人，威廉·斯图尔特三天前就已经带着几个助手赶往鲍威尔湖再次勘探拍摄场地，以确保未来几天拍摄的顺利进行。 “差不多已经是晚餐时间了，让威廉去餐厅吧，我等下也过去，”艾瑞克点点头，看着卡洛琳娇羞的小模样，笑道：“你也一起来。” “恩，那我去通知斯图尔特先生，”卡洛琳应了一声，就小脸红红地匆匆走开了。 《地心引力》剧组的进驻，不但引来了来自北美各地的媒体记者，连亚利桑那州本地的很多电视台都特意对这件事做了报道。 于是，在无数双眼睛的关注下，整个剧组所有人的动向根本就无法隐藏。不过，《地心引力》剧组似乎也没有隐藏这件事的意思，修整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剧组一队人马就大张旗鼓地离开度假村，赶往普莱森特湖畔。 虽然被拦在剧组的驻扎场地之外，不过，在无遮无拦的野外，记者们也终于如愿以偿地拍到了艾瑞克、朱迪等主创的身影。 只是，当大半天时间过去，很多人都发现，除了场内那架显眼的VH-60直升机起起落落，有时候甚至飞到千米以上的高空之外，他们并没有得到太多与影片内容相关的信息。 当然，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艾瑞克·威廉姆斯和剧组的摄影师尼克尔·弗兰克都登上了直升机，似乎在通过摄影机拍摄高空俯拍镜头，只是，这些简单的航拍场景，根本就让人没办法对影片内容产生什么实际有用的联想。 好在，记者们并不缺乏耐心，既然《地心引力》的整个剧组都赶了过来，那么，这些人也绝对不可能只是拍摄几组简单的航拍镜头。否则，艾瑞克·威廉姆斯根本就不需要出现在这里。显然，接下来几天，肯定会有具体的内容拍摄。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刚亮起，记者们就接到提前买通的度假村内部员工传来消息，于是纷纷打起精神。 只是，当他们看到两架直升机从度假村内起飞，穿过普莱森特湖上空之后，丝毫没有降落的意思，依旧以超过两百公里的速度飞快掠向北部山区，所有人都傻眼了。 虽然有些记者不甘心地上车想要追上去，但所有人都明白，汽车轮子怎么可能追的上直升机，更何况还是在山区，直升机可以直线飞行，车子可是需要走弯弯绕绕的山间公路的。 好在，其中一架直升机下面吊挂的一个帐篷大小的物什，总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些慰藉，消息灵通的记者们在拍摄照片后，很快查出，那应该是一个航天器返回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