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六匹狼
坑不深，约莫有两米，落地柔软。 辰玄跳下的时候，萧飞点燃了一把插在墙上的火把，伸手拉动一条树绳，上面的木板重新盖起。 辰玄抬头看了一下，接着火光，能见到木板密封很好。地上很干燥，铺着一层干草。 萧飞拿过来一个火把，就这燃起的火把点燃了，然后顺着墙边往前走，一一点燃斜插在墙上的火把。 地下室一片通亮，这下面是个约莫有二十来平米的空间，不过却是呈长方形，宽度约莫只有三米。 墙壁上还有许多挖凿痕迹，不过痕迹已旧，而且黑乎乎的。辰玄好奇摸了一下，一手乌黑。 地下室摆设虽然简单，却比只有一张床的上面要“精致”一些，不但有几个圆滚滚的半截木头做凳子，还有一张桌子。更不可思议的是，角落里居然还有个土灶，土灶上居然还有个铁锅，还有一个淡水池，澄清澄清。 “我喝的那些水，想必就是从这来的。”辰玄想道。 萧飞拖着幼鹿径自去收拾，示意辰玄随便坐。 辰玄打量了一下，对萧飞的身份也就愈发觉得神秘，一个华夏人出现在这个渺无人烟的小岛上，而且看样子居然还有个明显不是临时性的容身之地，再加上他射了自己一箭，似乎有不容其他人上岸的打算，这是要自己做土皇帝么？ 可是在一个没有人的岛上，做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呃……”辰玄张了张嘴。 “你可以直接叫我萧飞，我叫你辰玄。”萧飞头也不回，生火烧水。 辰玄见火焰升起之后，萧飞似乎从土灶边上的缝隙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丢进去，火势很旺，只有淡淡烟雾缭绕，那墙壁想必就是这样熏黑的。 不过想到这里，他难免就有点好奇，这么一个堪称密封的地下室，生火烧饭，居然不会有窒闷感，实在是匪夷所思。 辰玄观察很细致，除了进来的入口处，只有一丝一缕的烟气没有明显的缝隙去钻。 “你一直生火在这岛上么？”辰玄坐在木墩上，脸色有点发白，毕竟伤势不轻，又是贯通伤，现在呼吸一下都痛得很，说话的时候明显感觉胸腔震动，一震一痛。 萧飞背对着辰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也知道辰玄肯定看不懂，所以解释道：“几年前的时候来过，发生了一些事，这次过来也已经有三年了。” “这岛上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萧飞摇摇头。 “好吧，问一个迫切的问题。你既然要杀我，为什么又要救我？” “我不是要杀你，只不过你凑巧出现而已。” “什么意思？” “好吧，你如果想要一个道歉的话，对不起。”萧飞忽然有些急躁起来，“其他东西你还是别问了。” “这么说来，这岛上还有其他人？亦或者说，会有其他人来找你？”辰玄很轻易捕捉到萧飞话中透露的信息，“所以你才说要杀的不是我？” 萧飞没有说话，开始用开水烫幼鹿，拔毛，放血，掏出内脏，手法很娴熟。然后弄出一些脏兮兮的瓶瓶罐罐，大多是易拉罐，还有些啤酒瓶饮料瓶之类。把油腻腻的东西涂抹在鹿身上，然后支起架子，用一根削尖了的木棍穿过幼鹿，默默生火。 辰玄这回看到他用一个透明的东西把火堆围起来，上面也盖上，类似于一个水缸，升起的烟气从滤网中升起，就已经很淡很淡了。 萧飞一边偶尔转动鹿rou，一边撒上一些调味料，一边开口道：“换我来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当我想来啊？”辰玄没好气道：“我乘的船遇到暴风雨沉没了，漂流到了这里。” “你说的是五天前晚上的风浪？”萧飞嗤笑道：“就那种程度的浪头，除非是小渔船，不然会沉没？” “好吧，实话实说，那艘船是被人炸了，我被殃及池鱼。” “嗯。”萧飞点点头，“打雷之前我听到一些爆炸声，还以为……”他看了辰玄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还以为是他们那边出了状况，就出去搜寻，几个小时后，就看到你上岸。我以为是他们发现了我的藏身地，所以……” 萧飞耸耸肩。 辰玄点点头。 “所以，他们是谁？”辰玄问道。 “不该知道的还是别问了，吃完鹿rou，看看有没有船只经过，你赶紧离开才是最好的。别以为我有多好心，要不是因为你和我都是华夏人，换了其他人，就算是无辜的，我也必杀！” “我相信。” rou香四溢，辰玄吞了口口水。 萧飞撕下一块表面烤熟了的rou丢给辰玄，“你是军队出身，还是什么武术散家？” 辰玄饿得慌，却也不敢狼吞虎咽，慢慢吃着rou，接过萧飞递过来的一杯温水，喝了一小口，笑道：“算是家传吧。” 萧飞嗯了一声，忽然问道：“要是你发现在这个岛上出不去了，你最想做什么事？” “啊？” 萧飞吃着rou，闭上眼睛，笑道：“我当年身不由己来到这里的时候，最想的就是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要把保镖增加十倍，而且从不单独行事。说来可笑，我真的离开之后，不但没有增加保镖，也没有履行不单独行事的话，反而过了两年之后，又孤身前来。” 辰玄愣了愣，道：“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人性。” 萧飞点头道：“不错，哈哈，本来我今天准备吝啬一次的。不过不是我说话打击你，要想离开这座岛，希望之渺茫，不下于死而复生！来吧，人生得意须尽欢！” 辰玄这下连rou都忘记啃了，瞪眼道：“那你还来？” 萧飞无奈道：“人呐，有时候总是犯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什么？就是那该死的情感和责任。”他扫开地上的干草，居然在地下室之下还有个小地下室。提出了一瓶二锅头，还有两个酒杯，倒了一杯给辰玄。 辰玄见他不像是吓唬人，才真慌了起来，你妹哟，老子大好前途，还有小祸水和吴曦这样的美人儿等着我回去，还有魔法城堡的奥秘等着我去开启，这他娘，我辰家还等着我去传宗接代呢！ 我怎么能老死在这里？ 辰玄不去接那杯酒，认真道：“你是说真的？” 萧飞自己喝了那杯酒，笑道：“当然是真的，你那艘船是沉了，不然就算是莫名其妙来到附近，也肯定会沉默。你运气好，漂流到这里，居然没有被无处不在的礁石撞死。” “那你是怎么来的？” 萧飞指了指上面，道：“天上来的。” 辰玄一拍手道：“对啊，船来不了，飞机总能来吧？” “以前是可以。”萧飞又喝了一杯酒，指了指胸口，示意辰玄身上有伤，还是少饮酒的好，让这时候想喝酒的辰玄一阵抓狂。 “现在，没有任何飞机能接近岛上空方圆万米的空间。”萧飞收敛了笑容，冷冷道：“我是坐飞机来的没错，但是飞机是我驾驶的，而且，是被打下来的！所以我没摔死，你没淹死，都是莫大的运气。” 辰玄闭上了嘴。 忽然觉得这个地下室还是很闷的，脑中闪电般划过许许多多画面，从小到大，自己的几个师父，刻苦练功的场景，被爷爷打骂、逃课翻.墙、谈恋爱、红颜知己、魔术、小祸水、吴曦…… 走马观花一般。 他从没想过，人的记忆居然会变得这么重要，这么想要去到记忆深处，享受那一切。 如果真不能离开这座小岛，会怎样？ 辰玄不敢想。 他忽然扑上前去，抱住酒瓶一阵痛饮。 萧飞没有劝阻他，当年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比辰玄还要不如，他甚至尝试过很多次自杀。 “喝完了，哭够了，就上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萧飞扔下一句话，就上去了。 再也没有外人在，辰玄没有痛哭，只是无声流泪。 “去见谁？” 萧飞看着胸口还染满鲜血的辰玄，眼睛中第一次充满了赞赏，显然没料到辰玄这么快就从有可能关乎一生的厄运中走出来。 他歪了歪脑袋，“跟我来就知道了。” 走出茅屋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小鸟穿梭，叽叽喳喳，充满大自然的脉搏律动，辰玄本来强行忍下的躁动，一下子归于平静。 “去之前，我得先考考你。”萧飞停住脚步，从腿上拔下一柄匕首，丢了过去。 辰玄伸手接住。 “来吧，攻击我，如果你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最好别去。因为危急关头，我可以丢下任何人！”萧飞整个人豁然一变，像是个不讲情面的jian商在考验辰玄对他的价值，又像是一个择人而噬的冷血动物。 辰玄也不说话，一把丢出匕首，射向萧飞，同时快速欺身。 萧飞拨开匕首，刚要嘲笑一句：竟然敢在我面前丢掉武器。 就手腕一麻，被辰玄踢掉了手上匕首。 萧飞左手一拳打向辰玄肚子，低头避过辰玄按过来的左手，同时右手往下，格挡辰玄的一记狠毒撩膝。 辰玄身上有伤，双手移动不便，可双腿却快如风，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残影，根本不给明显力量很大的萧飞接触的机会。 碰！ 萧飞一拳打在辰玄踢过来的脚底板上，两人各自退后两步。 萧飞眼睛眯起，赞道：“好身手。” 辰玄吸了口气，皱皱眉，“你也不差。” 萧飞再次抛出匕首，“在这里，徒手搏斗可不怎么流行，不知道你枪法如何。” 这句话刚落，就听一声枪响，一直飞过的小鸟落在地上。 萧飞猛然回头，紧紧盯住辰玄的手，他拿着的，不正是自己的枪么？ 好可怕的辰玄！ 辰玄把枪抛回去，笑道：“占了便宜而已。” “你这枪法该不是家传的了吧？” “这件事回头再说，你还是说说要带我去见谁吧。” “六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