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辰玄小时候虽然孤僻，不大合群。但好歹还是有几个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死党朋友的，这些人中玩的最好的就是号称三剑客的另外两人。 小时候武侠电视看了不少，那时候辰玄家里还不穷，村里第一台电视就是他家的，十四寸，黑白电视，屏幕突出跟球一样，还带着一根天线。 那时候就欢乐了，开着所谓“*店”的辰玄家就成了影剧院，电视往高桌子上一摆，四合院里坐满了人，就爬树的爬树，上屋顶的上屋顶。到现在辰玄都闹不明白，那么小一个电视，坐在距离三四十米开外，看见个啥东西？最多就听听声音。 比逢年过节，或者村里有喜事的时候，拉开一张电影布放电影还要来的热闹，新鲜啊。能调台的东西，实在太新鲜了。 想想那时候也挺傻的，自己家里的电视，偏偏要自己跑到南屋的房顶上去看堂屋门口的电视。从葫芦娃看到奥特曼，从白眉大侠看到白蛇传。 记忆深刻的是看神雕侠侣的时候，死党孬蛋就说，咱们也弄个啥名头出来。 绰号卡车人如其名的关卡子就说了个三剑客的名头出来，武力值变态的辰玄年龄最小，就排在最末。卡车比他大了两个月，排第一，孬蛋姜萌排第二。 那一年他们三个都是十二岁，三剑客的名头就从那时候定了下来。 现在想想，这名字可真够傻的，上初中那会儿就有人叫三剑客做三贱客了，可问题是除了孬蛋跟贱字距离近了点，卡车和辰玄可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呀。 三人中孬蛋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第一个退学，上了初中一年级就因为玩CS上瘾退学了，被家人赶出了家门，出外打工。这家伙像是会安生打工的家伙吗？到了不夜城就开始混社会，如今几年过去，也算地下势力中的小大佬级人物了，辰玄到了这里，自然要找他。 一听说辰玄到了不夜城，孬蛋立刻就问：“你现在在哪里？” “同舟大学过来一点，我能看到一个顶着巨大皮球的高楼。”辰玄望着号称东方明珠的家伙，其实他从书本上知道这么一个地标性的东西，但亲眼见到，也就觉得像是一根棍子上顶了个皮球。 不夜城是个神奇而美丽的城市，宽阔的黄歇江两岸，西边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会”，保留了欧洲各国的建筑物，若是晚间，在华丽的灯光照射之下，百年前“十里洋场”的繁华景象仿佛就在眼前，不过辰玄一直觉得这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所以即便到了不夜城，即便考虑了有时间多看看，多走走，也从来没有对这奇景有过任何善意。 而东边，就是被他称为棍子顶皮球的高塔所在地了，这里才是华夏不夜城的发展，极具现代感的建筑物，一到晚上就像是不要电费一样发出五颜六色的灯光。 “得，你等着，我这就来接你。”孬蛋行事干脆果断，说完就挂了电话。 辰玄等待之中，百无聊赖，四周走走逛逛，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恰在此时，一辆趴着的牛蛙飞驰而来，是不夜城本地所产的大众桑塔纳，在有钱人眼中属于很廉价的东西，但落在辰玄眼里可是虎躯一抖。 小时候村里偶尔过来一辆桑塔纳，他们这群还是孩子的家伙就会围着转啊转，研究这铁疙瘩怎么会跑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见到轿车，就认为是桑塔纳。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看着差不多的轿车，还有不同的名字。 大众极为sao包的一个大甩尾，在公路上擦出道道黑色痕迹，停在辰玄身前，从车上下来一个更加风sao的年轻男人，年纪和辰玄差不多，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一米八的身高不算很吓人，但愣是带着一股压迫人的气势，似乎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道上混的。 一般人见到这种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一定是烂仔流氓混混，但这家伙刚出道的时候是这样，到了如今手中有数百号小弟了，还是这样，谁要真以为他是跑腿的小混混，那非得被扮猪吃虎了不可。 “老三，你终于来了，哥可是望眼欲穿啊。”一见面就摇摆着有些肥胖其实应该叫做壮硕的身躯往辰玄身上挤，却被身形跟他相比小巫见大巫的某人随手拉住手臂一带，滴溜溜转了个圈，还是原地旋转，孬蛋一脸的幽怨，楚楚可怜，跟个被男人上了之后又抛弃的娘们一样。 “老三，过来跟我混么？以你的身手，咱们兄弟同心合力，黄歇江两岸还不是囊中之物？有了钱，孝敬孝敬一些当官的红色子弟，咱们也就踏入高级圈子了。”孬蛋抽出一根烟，要抛给辰玄。 辰玄摇了摇头，自顾自拿出老黄皮，点上，抽的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我靠，老三你不厚道啊，有老黄皮还让我抽黄鹤楼！”二话不说，先夺了只剩下半包不到的老黄皮，把嘴里的一根黄鹤楼直接丢在地上，碾得粉碎，舒舒服服吸了一口，“还是老黄皮好抽啊。” 故意让他夺去烟盒的辰玄吐出一个个烟圈，让人目瞪口呆的在空中一圈套着一圈，技术之高，匪夷所思，“我来是办正事的，就先不跟着你搀和了，先带我去吃个饭，找个房子，越便宜越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孬蛋豪迈一挥手，道：“上车，到了我的地盘，自然是衣食住行全包。” “得，你管我吃一顿饭就行了，房子还是要租的，别瞪我，这事儿没得商量。”辰玄见他幽怨的瞪大眼睛，登时还以一个更加气势磅礴的眼神。 孬蛋顿时蔫了。 辰玄的脾气三剑客最了解不过，他既然出来了，叫上孬蛋不过是朋友见见面而已，让他请吃一顿饭意思意思还行，若是包办全部，铁定不成，除非辰玄真走投无路了，否则总会自己拼搏的。 这一点三剑客都一个德行，这不卡车去江浙一带混了，孬蛋扎根不夜城，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天地，虽然不大，却骄傲的存在着。这个世界毕竟不是只属于有钱人、有权人和有文化的人的世界。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世界，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天地，都能茁壮成长傲娇的活着，拼着。或许唯一的区别是，有些人需要拼，有些人不需要拼。有些人拿命拼，有些人拿钱拿文化拿脸拼，有些人拼多一点，有些人拼少一点。 但好歹都要有自己的资本，金钱、权利，甚至小白脸，好老子，都是资本。这一点三剑客从来都不会否认，所以他们各自都能有所成就。若辰玄真是来投靠孬蛋的，这一生，也就仅止于此了。 孬蛋相信辰玄很快便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一片绝不会输于他们两个哥哥的天地，更宽阔，更磅礴，更跌宕的人生，正等着辰玄去开创。 吃完中午饭，孬蛋开车带着辰玄在同舟大学左近的一处叫绿园的小区找到了房子，五楼，三室一厅，合租。月租500块，还在辰玄的承受范围。他是算着时间来的，再过几天就是魔术大会的选拔赛了，成则成，不成则退，他身上的钱可经不起折腾。 在辰玄的强制性控制下，孬蛋没有机会展示自己在这片地区的无所不能，王霸之气也没来得及散发，随着辰玄上楼。 这房子的主人也是租下来的，但单身一人，住不了那么多屋子，就寻人合租，限定男性，其他不限。 敲了敲房门，过了半晌，门开，一个身高和孬蛋有一拼的汉子，而且颇为英俊，有一股商业精英的气息外露，见到两人怔了怔，显然两人的搭配太过奇怪，一个跟街头混混一样，一个却像是乡下进城的土包子，但随即便和和气气的笑道：“是来合租的吧？请进。” 屋里出乎意料的干净，那汉子倒了两杯水，笑道：“我正在收拾屋子，你们两个谁过来住？” 孬蛋随手丢给他一根黄鹤楼，指了指辰玄，流里流气道：“我兄弟。” 辰玄伸出手道：“辰玄。” 那人点点头，接过黄鹤楼，却没有抽，夹在耳朵上，和辰玄握了手：“胡青峰，这屋子是我租下来的，前几天有个哥们住了进来，所以你是最后一个，不过我平时要上班，今日周末休息，才打理一下，你的屋子还没收拾好，等一等吧。” 辰玄笑道：“没关系，我来收拾就行。”他本人没有洁癖，但却也不是邋遢之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旧，却只有乘坐火车过来的风尘之气，并不太脏。 胡青峰对他顿时好感激增，前一个过来的哥们可让他头疼不已，总算来了个正常的家伙。 三个人坐着谈了一会儿，得知辰玄果然是刚从老家过来，胡青峰显然松了口气，他对孬蛋还是有些忌惮的，怕住进来一个流氓，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不过到现在为止，辰玄的表现还让他极为满意，所以并没有扫地出门的念头。 接着收拾了房间，孬蛋接了个电话，跟辰玄说了一句有事联系，就开着车走了。 送到楼下的辰玄无奈一笑，真正的兄弟之间其实是没多少屁话说的，见个面吃顿饭聊一聊也就足矣。 正要回头上楼，一抹红色冲了过来，是一辆红色宝马3，开车的人应该很年轻，因为这辆车在小区里还是硬生生划出风sao的曲线，然后大甩尾停在辰玄面前，车门打开，一只穿着白色皮鞋的脚伸了出来。 一身白色西装，带着蛤蟆墨镜，头发跟鸡冠一样冲天而起，还染成了红色。这家伙与辰玄擦身而过，从他口中听到不知道哼哼唧唧的在唱着什么歌，总之没什么起伏的调调。 辰玄看了看明显比孬蛋的座驾更为高档的宝马，眼中没有什么艳羡，只是忽然想起网络真他妈牛.逼，让他这种没机会见到宝马的人都知道了宝马的标志。 返身上楼，跟在那衣着和发型都风sao无极限的年轻人身后，上了五楼，进了同一个屋子，编号505。 “胡老板，今天周末不上班，刚好我跟朋友约好了晚上去唱K，怎样，要不要一起去？漂亮妹纸一把抓啊，你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年轻人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稚嫩，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也不稚嫩，取下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之后，露出来一张最多只有十八岁的稚嫩脸庞，见到正坐在茶几煮茶的胡青峰耳朵上夹着一根黄鹤楼，直接上去抽了过来，“你又不抽烟，这根烟哪里来的？” “碰”房门关闭，脚步声响起。 这个一进屋就大呼小叫的家伙这才回身，见到辰玄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在楼下见到的平庸男居然和自己住在一个屋檐下，“新来的吧？我说哥们，你这一身也太寒酸了吧？刚从乡下来？” 一连几个问题丢出，倒让辰玄跟着他愣了愣。 是个自来熟啊。 辰玄露出实诚的笑容，道：“我是辰玄，你一定是刘小新吧。” 胡青峰跟辰玄说过先他几天住进来的刘小新，这家伙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开着宝马3过来住五百块的房子，而且还是合租。说起刘小新的时候，胡青峰总是一阵叹息，这家伙人品倒没什么大缺点，就是好动之极，整日没个安生。 “我是刘小新。”身高比辰玄还要稍微矮一点，但加上头发却持平的家伙，长着一张堪称小白脸的英俊脸蛋，他围绕着辰玄转了两圈，猛地跳了起来，“你是从乡下来打工的？哥们，我奉劝你一句，在不夜城打工，是混不出名堂的，你看胡老大，他也算是商场老油条了，可工资还是月不过万，这得打拼多少年才能买房买车买老婆？” 辰玄摇头道：“我不是来打工的。” 这句话出口，胡青峰也忍不住抬起了头。辰玄衣着简单，全身上下加起来估计也不超过两百块，这种人来不夜城不是打工的还是干什么的？ 想起那比流氓还流氓的家伙，胡青峰心中一颤，这家伙不会是出来混的吧，可惜了一个好小伙啊。 刘小新倒没有更多心思，笑道：“兄弟，你来得真是时候，咱们三间屋子的人也齐了，好歹得聚一聚吧？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啊，我想胡老大不会不给面子吧？” “什么大日子？”胡青峰可能是混迹商场太久，说话做事都有条有序，不急不缓，落在辰玄眼中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第一，咱们三个聚齐了当然要聚一聚。第二，这是我开学的第一天，自然要庆祝我考上同舟大学。第三，当然也是最重要的，晚上的活动可是有很多水灵姑娘哦。”刘小新一副拉皮.条的模样，伸出双手比划了个S型曲线，笑的有些yin.荡。 “你是同舟大学的？”这一点辰玄倒是没想到。 “是啊，怎么？呀，你小子不会也是来上学的吧？”刘小新瞪大了眼睛，怎么先前没想起这一点呢？现在可是很多学生都不愿意住宿舍的，这小子难道是外省考来的学子。 “我不是学生。”辰玄直到现在都不后悔退学，虽说不上学失去了很多，但却也收获了很多。世道是公平的，上学有上学的好，不上学也有不上学的好，至少他退学之后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一些课堂上决不允许看的书，接触一些学校绝对无法接触的人和事。 上学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习，并非只有学校才能学习的，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只要你肯去学，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的步伐。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刘小新忽然觉得辰玄有些神秘了，忍不住有一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辰玄没有答话，笑了笑，落在刘小新和胡青峰眼中，便有了一些神秘的气息。对于自己魔术师的身份，他不保密，但也不会张扬。 可能是因为辰玄来了，也可能是被刘小新说动了，更可能是终于决定要放纵一把了，胡青峰这个生活自律很强的男人终于答应下来晚上去唱K。 三个男人坐在茶几前，胡青峰煮茶，辰玄喝茶，刘小新抱着平板电脑玩一款叫“找你妹”的游戏。三个性格各异，来自天南地北，在不夜城各有目标的人汇聚在一起，不知是否和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般能唱出属于三个男人的一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