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变化
小义或者是大义,在郭锋那里不是问题,但是在韦新这里,却的的确确是一个问题,感情告诉他,郭锋说得都是真的,自己应当选择大义,但感情却又让他偏向权昌斌,这数年以来,权昌斌对他的信任,恩义都是实实在在的,自己如果背叛,不谛于是在权昌斌的命门之上重重地捅上一刀,自己这支部队是权昌斌最大的本钱,也是权昌斌现在所属部队之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一支. 郭锋走了,没有多言,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没有打算一次就能说动韦新,像韦新这样的将领,或许没有读过很多书,但却最是重情重义,要想说动这样的人,困难会更多一些,因为用俗话来说,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一根筋.第一次见面,能让他感到彷徨,感到犹豫,那便足够了. 郭锋不急,因为他还有一个冬天的时间,而且,他们也没有将筹码完全放在韦新一个人的身上. 郭锋走得潇洒,留给韦新的却是彷徨与挣扎. 韦新的老叔也走了,是气啉啉的走的,除了韦新写给儿子和老婆的一封信,什么也没有带走,他将韦新准备的一箱金子丢在了韦新的面前,看着老叔的背影,韦新眼中只有痛苦与无奈. 年关在一天天逼近,所有的人都快乐地准备着过新年,仗看来是今年至少是打不起来了,谁还不想过个平安年呢,但韦新却是日渐憔悴了. 喝腊八粥的哪一天,韦新照例接到了权昌斌召他回去共渡佳节的手书,每年的这一天,权昌斌都会召集麾下的大将们在他府中齐聚,一齐喝一碗腊八粥,叙叙旧情,也算是他拉拢诸将的一种亲情手段. 回到彬州,换上便服,踏进权府,韦新的模样倒是吓了权昌斌一跳,韦新是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魁梧,身板结实,但权昌斌看到的韦新却是胡子拉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去,人也看起来无精打采. “你这是怎么啦,韦新前不久见你还是雄纠纠的一条汉子,怎么忽然一下子如此憔悴,可是身体不适怎么不早回彬州来打大夫看一看”站在韦新的面前,权昌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声问道. “不,不是!”被权昌斌拉着手,韦新突然心中感到一阵惭愧,连连摇头道:”大人,末将只是身居土门要冲,而眼下时局又不妙,心下焦虑,为了军队的布防,只能处处奔波,以致于有些疲累而已,休息两天也就好了!” “哪就好,哪就好!”权昌斌这才放下心来,”走吧,就数你最远,来得也最晚,他们几个可都到了,酒菜已经备好,直等你一到,便可以开席了!” “韦新何德何能,竟然让大人您亲自出来迎接” 权昌斌大笑起来,”当得起,当得起的,韦新,你是我最为倚重的人,不仅是我的部将,我也视你为子侄啊,走走走!”背着手,打头向内走去.背手的韦新看着已是白发苍苍的权昌斌,突然一阵心酸,如果自己的老爹不死,也应当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了吧. 内厅之中,只有另外三人,都是权昌斌麾下将领,看见权昌斌与韦新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 “韦兄,你来晚了!”一个大胡子站了起来,抱拳笑道. “还是韦兄有面子,大人对你可是另眼相看啊!亲迎出门,我们三人可是没这待遇.”大胡子一边的一位高个子将领满脸都是笑意,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是酸溜溜的. “韦兄,土门并不是第一线,你怎么变得如此狼狈”高个将领身边,却是一个身材很矮但却极壮实的将领,横看竖看一般宽,与身边这一位一高一矮,相映成趣. “老田,我隔得最远,当然来得最晚了.”韦新冲着大胡子还礼笑道.又转身看着高个子将领:”王老弟,大人对你才是另眼相看啊,你瞧我们四人,我在土门,老田负责各路大军粮草押运,朱辉呢,在安福,都是苦差事,倒是你,驻守彬州,呆在安乐窝里呢!我看你满脸红光,眼带桃花,又是哪个良家女子遭了你的荼毒啦” 一翻话说得众人放声大笑,王永福涨红了脸,”老韦可不能乱说话,我何曾去荼毒良家妇女,我哪可是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众人又是都笑了起来,权昌斌麾下四将,韦新毫无疑问是第一大将,大胡子田归农亦是泰州镇军出身,而高个子王永福和矮壮将领朱辉,一个来自原虎卫系统,一个来自骁卫系统,都是泰州镇军在历年打仗军官损失严重之后,又骁卫和虎卫调过来补充战斗力的.现在权昌斌麾下,要说真正完全上属于他的部队的,便只有韦新这一支人马了,百分之八十的兵丁都是来自泰州老军,而另一个泰州系将领田归农手下,百分之七八十倒都是后来补充的南兵.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好兄弟,玩笑知也要有度,过犹不及,伤了感情可就不好了!”权昌斌笑着坐到了上首,双手压了压,”来,都坐,一年上头,难得聚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 “多谢大人!”四人转向权昌斌,一齐抱拳行礼,这才坐了下来. “来,我们一起喝一杯!”权昌斌举起了酒杯,”祝,就祝我们来年大胜北军,扫平叛贼,鼎定天下,再创一个太平盛世吧!” 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这杯酒喝到肚子里,韦新却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权昌斌的一翻话让他想起了郭锋的太平盛世之论,大义小义之分. 使劲地甩甩头,将那些念头用劲地赶出了脑海. 在座五人都是高官,酒桌之上,自然离不开时局之变化,南军由大优陡然之间便变成大劣,让人不由唏嘘不已. 大胡子田归农是个直性子,说话也没什么遮拦,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 “大人,就老田来看,眼下我们可真是有些不妙了,咱们这边先不说了,就说通州那边吧,云昭大军压境,孟姚的卢城营,王强的第四营,胡泽华的磐石营,云昭的亲卫营,周广益的第七营,而在荆州方向,谢士林缩了脑袋,札木合,马里汉,脱里的蒙军铁骑,霍震霆的第六营,正像一把铁钳子一般钳向通州方向,而我们在通州方向呢,只有娄湘的三万临阵脱逃的潞州镇军,雄阔海带着的三万通州镇军,以及卫州的三万镇军,再就是各路私军了,这样东拼西凑凑合起来的军队,我真难以想像从良大将军怎么将他们捏合在一起去对付云昭的大军通州如破,我们这边即便守得再严实,又有什么用啊”田归农遥晃着脑袋,”大厦将倾,如之奈何啊”
“将倾个屁”朱辉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有从良大将军坐镇,便是土鸡瓦狗也能将他们整合成精锐,云昭想打破从大将军镇守的通州,想也别想.” “不一定吧!”田归家吃吃地笑了起来,看着朱辉,”老朱,你是从骁卫过来的,对从大将军那是佩服之极,但我们也要知道,从大将军在征北军手中也没有讨到好啊.盐池两战,仅仅是一个全益凤,就让从大将军损失了两万人啊!” 朱辉大怒,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姓田的,你还想不想好好吃饭啦!” “好了,够了!”权昌斌敲敲桌子,”同是同僚,这么剑拔弩张干什么,坐下.” 朱辉狠狠地瞪了一眼田归家,重重地坐了下来. “不用讳言,现在时局的确不妙!”权昌斌看了一眼桌上的四位大将,”我们的成败,的确便系在从大将军身上.通州如败,我们便有败无胜,胡子说得不错,我们这里守得再严也没用,但有从大将军坐镇,我还是有信心的.只要能熬下来,将来的胜利就是我们的.” “熬”四人看着权昌斌,”是啊,熬!现在从军势上来看,我们的确是落了下风,南军能打的精锐都被拖在了南部三州,使得从良大将军只能只身下通州,而我们这里,又没有必胜对手的信心,最多也就是维持个僵持之势而已,但从经济,人丁上来说,我们却占上风,现在我们与云昭基本上是两分天下,但云昭所控制的北地与新抢来的数州,都受过战争的严重摧残,在短时间内,或可以支持他作战,但如果长时间下来,他们却是熬不住的.” “可是现在,我们也熬不下去啊!大人,南部三州一向是大越最为富庶之地,但我这一路回来,却见到游民,难民,乞讨者越来越多,卖儿卖女居然也出现了,这里如此,其它地方可想而知啊!”韦新叹了一口气,”云昭支持不下去,难道我们就支持得下去吗” 权昌斌冷冷一笑,”韦新,你不知道,云昭此人假仁假义,又要当*子,又要立牌坊,他在北方实施的政策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一些,我们这里可就不同了.” 王永富笑道:”韦新你还不知道吧,权大人在你回来之前,已经下令南部三州再加一成战争税.” 韦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就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啊,百姓苦一些也是没法子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