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秦宫在线阅读 - 第351章 节外之枝

第351章 节外之枝

    李斯审案是需要时间的,而这段不短的时间内,涟漪宅正厅人多音少气氛微妙的现象却是让时间更为漫长的辅佐因素了,静夫人转眸间看到嬴政得空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端仪着身姿打破了寂静。

    “近几载的时光,战事纷乱,王上忙碌,王宫鲜有子丁孕育,有,”静夫人谨慎看了嬴政一眼,见他面色还算平静,继续道:“也是险象环生胎孕难保。”

    胡亥之后,王宫鲜少有王妃怀孕,即便是怀孕,也和姬绾那般一样,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使得孩子的性命无法保全。

    “苍天有好生之德,大秦风调雨顺便可见一斑,天意不会如此残忍到王嗣难存的境地,故而昨夜之事,虽是新由却是恶果,故而本宫暗地里留了心眼,依着涟漪宅从人的蹊跷言论请王上侧看了此事。”

    她朗声言说着出现这会儿情形的前因,厉目扫了下首一圈,继续说了下去。

    “本宫今日在涟漪宅候着御医们的诊治结果,御医们反复推测把脉,得到的结果很是不尽人意。

    他们进言曰,索罗敷自孕期以来长久脉象平稳,今时的惊险全因昨夜受惊跌跤所致,是故,昨夜跌跤缘由便是她胎儿不稳的罪魁祸首。”

    对于静夫人的言说,嬴政和大家一起垂眉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接话。

    我想,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表明她是在怀疑索漪跌跤的真相是巧合的非自然原因吧。

    “换言之,就是说,”静夫人音色骤然高亢,也很是庄重威严,律调准确传入了每一个在场的人耳中:“孕育王嗣之事,有人暗中捣鬼!”

    此事经由静夫人如此明朗高调的说出来,那便是定有此事的官方定论了。所以一时间殿内sao动纷乱,无不惊异万分。

    在这个刑法严酷的年代,尤其是嬴政不喜妒妇的王宫内,企图谋害王嗣是天大的罪责。这会儿涟漪宅内的这个架势,被禁锢的这些人中,无疑将有人要迎来这天大的罪责了。

    大多数人是在嬴政面前说不上话的,是是非非皆是高层的王妃位阶决定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人人都懂,而且若是有人犯了罪想要脱身,找一两个低品级的替死鬼也是正常的,所以一时间人人自危,无不噤声仿若秋蝉,大气不敢出一个。

    “静夫人您是说。王宫内有人居心不良,嫉妒她人孕育子嗣?”

    问话的人是姬绾,她惊恐着面色,一副心有难言的样子。

    我看得出她主动说话是为了倒言的心思,静夫人也懂。所以在嬴政面前,她亲和地看着姬绾,话问的贴心。

    “不排除这种情况的存在,让夫人有何言语,尽管说来,请王上与众位meimei一起听听。”

    静夫人的问话似乎难住了姬绾,姬绾以齿咬唇。眉头轻蹙,再现一副后悔了要说道的表情,但是她被嬴政和静夫人等人盯着,又不得不说,所以看上去很不情愿的,她说了。

    “本来此事乃是御医的忠诚诫言。奴妾当他忧心而已,不曾引以为意的,而今听静夫人说了,细细思索之下,倒觉可怕的了。”

    姬绾说的声情并茂。大家听得专注安静,我心里事不关己地旁观暗思着:她不会是要提供线索了吧。可是,她的出言词句却让我瞬间揪了心。

    “因为想要再孕王儿,奴妾照着御医的方子一直在滋养元气,服用了不少诸如艾草之类的药草,御医也明白言语过此乃补充身气的惯用食材。

    然而前阵子,奴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掺食了有绝孕影响的藏红花,且被藏红花之毒沁入到了血液之中,如若不是御医细查,奴妾怕是要一直身受其害,直至无孕了…”

    姬绾本是安静的脸色因为言词过于悲切而忍不住红眼皱颜起来,让谁看了都会觉着她是一个凄惨惨的受害者。

    可是,我暗惊神魄,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何是‘不知情的被掺食’,让夫人你受何人胁迫了不成?”静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姬绾的言词静夫人听不懂,嬴政也同样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他眉头微锁,静等姬绾回答静夫人的问话。

    “乃是有人言说奴妾不复王上盛宠,借着慈善的名头找上奴妾的婢女,好心赠了名贵的药材来。奴妾的婢女愚忠,只当是雪中送炭,不忍辜负人家好心一片,便暗中为奴妾服用了不少。”

    姬绾纠结着,忧虑着,戏演得一级棒。

    我惊异着,纠结着,为我的预感被坐实而心酸又心凉。

    静夫人看了眼阴着脸的嬴政,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关于王嗣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激起他的敏感情绪,故而正酝酿如何问话才最得体,然赵高身子一动,禀报了他的所得。

    “启禀王上,众位夫人,李大人求见。”

    李斯的审案结果是大家目前最关心的,毕竟此事已经让索漪卧榻困身了,此事若是不及时得到处理,那所有人都得困在此地不能出去。

    “宣!”

    嬴政看了看静夫人和姬绾,二人会意退后,一起听断李斯的结论。

    看着李斯进殿,我有一种身陷困局的感觉,难道今日是别人摆的道,而这个中标的人,是我

    “启禀王上,众位夫人,老臣向昨夜在场的人询问完毕,加之对当时场所的盘查,可以断定,昨夜害索罗敷及其涟漪宅众从人受甚大惊吓的,乃是一只黑色或是深夜不宜看清楚的猫。

    此猫身手敏捷,一跃高挑,落地即奔,奔速快捷,体型应是不小,叫声偏哀泣之音,而在场之人所看到的,”李斯说着,从身后的从人端着的银盘中拿出一块白纱展开,道:“是这块纱布。”

    纱布展开,呈现出了它被修剪为人形的状态。

    李斯奇特的言词一出,惊动四周,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面露慌色。

    “嗨,还当是什么鬼神作祟呢,原是一只猫啊,害的正座王宫不得安宁。”赵舞满面不屑的温怒抱怨着:“一只猫而已,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嘛。”

    李斯正色看向出言的赵舞,铿锵出言道:“就是因为是一只猫而已,才显得作为之人的阴险和狡诈。”

    不纠缠俩人的轻重言论,静夫人拉着众人回到了偏离正轨的话题上面。

    “李大人是说,猫身上被绑了这块纱布?”

    她抽了口凉气,不可置信的问出了在场的人想要问出的话。

    “不错,而且这块纱布,是散开在猫身绑的,昨夜风向为北风,猫迎风跃身,由南向北,纱布舒展为扭曲的人体形态。

    因为当时雪花飘散,风又不小,人长久专注道途眼难免晃神,加之心神猛然受惊,故而猫发出的叫声在大风的飘散下被众人认为是悲戚人音。”

    李斯说完,接着禀报道:“事发地,风雪毁迹,已然没有任何可以勘察的东西,然而在事发地周边的墙壁上,却有着不甚清晰的猫抓印痕,想是控猫之人担心被闻讯赶来护驾的侍卫们瞧见,驱赶了猫到别处去汇合。”

    他扫视一圈,看向嬴政,又说了一句让人意外的言词。

    “纱布是在子绵宫宫墙角找到的。”

    李斯和李夫人的关系自不必说,若真是证据指向李夫人,那李斯即便是不替她隐瞒,也断不会如此平静的主动交代子绵宫的牵扯情况,他能够这般轻易地说出,一定是另有缘由的。

    果然,他没有给人插话的机会,不让她人怀疑的意识在他的孙女儿身上多停留一秒,继续言语。

    “汇合之后,控猫之人丢掉了猫身上的纱布,而非焚毁,因为它有另外的用途,那便是栽赃嫁祸。”

    李斯将纱布放回银盘,定论说:“此纱布在子绵宫宫墙处之所以被发现,是因它被翻土掩埋的,而它只被掩埋大半另有一角露出新土的情况可以断定,这是掩埋之人刻意为之。”

    “李大人又如何知晓不是刻意混淆案情的有心而为呢。”赵夫人也凉凉驳了李斯的铁定断言。

    李斯并不喜怒于形他对别人质疑他的真实情绪,而是身对嬴政,条理清晰的言说每一条疑虑。

    “宗正寺有记载,内宫夫人养猫之人不下二十,其中白色与花色样貌居多,所余纯黑毛色凤毛麟角,而李夫人所养,便是这为数不多中的黑色。

    试想,有谁会用自个儿的猫样去作案,而后再将作案之物露角掩埋呢,别人老臣不敢断言,然依着老臣对李夫人的了解,她断做不出如此拙劣之事来,请王上明察。”

    这明显参杂了个人意识的言论引起了不少的质疑和不满,但是有的人不敢说出来心中所惑,有的人却是明白说出来也辩驳不过李斯的论点,因为显而易见,他说得很有道理。

    “说下去。”

    是否功过嬴政心中有数,他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的论理,直接让李斯继续道说他的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