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品梅饮酒
刘晔在汉末三国属于T1级别的谋臣，许卲在淮南避难时，称刘晔有“佐世之才”。 刘晔某种程度可以说是反向刘备。同样都是汉室宗亲出身，家道衰微的刘备努力拼搏“建功立业”，想尽办法“招贤聚众”的同时，作为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的刘晔家道尚可，但却不愿“拥兵自重”、直接匡扶汉室。 刘晔七岁时母亲去世，留下嘱咐要刘晔及其兄长长大后要除掉家中一个jian仆。而刘晔在十三岁亲手斩杀了那名父亲宠信的侍者，然后坦然向父亲请罪。 刘晔二十多岁时黄巾之乱爆发，天下大乱。淮南成为中原士民避难之地，但仍然也受着中原战乱的威胁。有豪强郑宝拥众数千，想要掳挟百姓渡过长江到江东去，想要逼迫刘晔作为淮南的高族名人倡导这项计划。于是刘晔带着门客开始逃亡避难，后来曹cao挟天子以令诸侯，派遣使者晓谕各州郡要往新都许昌纳贡觐见。 派往扬州的使者到淮南后，刘晔便找到使者，与郑宝聚宴。想要使门客趁着向郑宝敬酒的机会刺杀郑宝，但没想到郑宝根本不好酒，并很提防刘晔的门人。关键时刻门客们惧怕郑宝竟无一人敢动手，但郑宝也没想到刘晔自己敢拔刀来杀自己，淮南第一豪强就此陨落。 之后刘晔又假借朝廷和曹cao名义，震慑住郑宝部众，与各头领陈说利害，不仅令众人归服，更是推举刘晔为新首领。但刘晔最后却将这些部曲都交给了庐江太守刘勋，自己也在刘勋的郡府中任功曹掾之职。 张绣并不知道刘晔是淮南成德人，他对大多数三国人物的籍贯并不清楚。入主寿春招揽了袁涣何夔刘馥后，张绣为了更深层次挖掘人才为己所用，还让手下所有文臣荐举江淮之地的名士贤才。于是刘晔理所应当出现在被荐举的名单首列。 这份名单还有很多人物是张绣熟知的，甚至是让张绣震惊的！比如周尚举荐了自己的一个侄子给张绣，就差点立马把张绣嘴巴震惊到地上，根本没想到又一三国顶级人物——东吴第一大都督——和诸葛亮一时瑜亮的——大名鼎鼎的周瑜周公瑾也是淮南人。 而且最关键的是，周瑜此时也还没有投靠孙策。这点和张绣对《三国演义》的记忆大相径庭！但是哪怕周瑜现在仍在淮南，张绣却也无法直接招揽，只因为周瑜此时正在任职庐江郡下面的居巢县县长。 所以可以说张绣此番攻打庐江，也有为了周瑜而来的原因。 周瑜的突然出现让张绣对《三国演义》的严谨性产生了极大怀疑。于是也重新审视了刘晔的情况，也想要重新捋一遍现在三国人物之间的统属和在野情况。 还是说回刘晔，张绣也派人去成德碰碰运气看刘晔在不在，虽然并无收获，但也从其老家和旁人口中逐渐了解了刘晔生平近况，知道刘晔在刘勋手下为功曹掾后，却是心生一计…… …… 要听识世之论？ 刘晔没有推辞，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后院：“如今五月，正是杨梅成熟的季节，刘晔请广武将军移步后园，品梅饮酒。” 后园长有一棵极其繁盛的杨梅树，刚好遮蔽了一处阴凉。刘晔命下人摘下鲜美的杨梅去清洗，同时搬来美酒，准备佳肴。 侍婢搬来席子铺在地上，又搬来案几。 刘晔、张绣和蒋干三人便席地而坐。胡车儿作为张绣亲将，按剑侍立在张绣身旁。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敢问先生如何看待如今这天下大势？”张绣先言道。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刘晔和蒋干听后都不禁细细品味。张绣这才想起，这是三国演义的开篇段。现在还没有这句话呢。 “想不到广武将军居然有此见地，原先只当广武将军武勇超人，没想到这文略也需重新评价啊！”刘晔说道：“这合久必分，刘晔是懂得的，无非是汉室气数已尽！此天命也，非普通人力可改。” 张绣和蒋干却是瞪大了眼珠子。“汉室气数已尽”这话其他人嘴里说出来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关键这话从刘晔嘴里说了出来，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刘晔，乃是正宗的汉室宗亲，天下人皆知！他都说汉朝气数已尽，那还真的让人得细细考量一番。 刘晔对张绣和蒋干的反应是早就预料到了的：“说的好点，这是天理循环，五运交替。说得不好点，就是俗话里的风水轮流转。大汉国祚将近四百年，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纵然现今不乏心怀汉室，匡扶大汉之人。但国运不可延，天命不可改。广武将军，你说呢” 在别人看来刘晔这是有试探之意，毕竟刘晔作为汉室宗亲，心里难免有着匡扶汉室的志向。只是可能隐藏的很深，或者是等待一个有志匡扶汉室的主公。 但张绣知道，刘晔方才说的话都是心里话，他确实不看好大汉朝廷了，否则，在真正历史上他怎么会效力于曹cao？怎么会为曹魏王朝辅佐过两任皇帝？ 所以张绣只沉吟了一下，便说道：“没错，历史总在前进。妄图维持现状，终将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只是这五运交替五德循环之说，张绣不敢苟同。” 刘晔忽然觉得耳目一新，历史的车轮？ “将军但说无妨，刘晔从来不是那种冥顽不灵之人。” “社会的方向总是在曲折中前进，就好像这棵树。刚种下的时候只是一棵树苗，但却是一年比一年生长得茁壮。纵然风雨常有，害虫病灾亦有。但只要树不死，终究是要开枝散叶开花结果的。” “朝代的兴替也是不可避免的。桃树一年发芽、长叶、开花、结果、成熟、叶落、凋零。来年又是这一番循环，生命不息，循环不止。” “这就好比朝代兴亡，有兴起时的生机勃勃，也有发达时的不可一世，也有承平时的平平淡淡，也必定会有凋零时的风雨飘摇。而另一个朝代兴起这些又要重来一遍。只要一个民族还存在，这个国家政权交替的循环都不会停止。” “唯一有别的是，朝代交替的时间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好像周朝维持这个循环用了八百年，而秦朝只维持了十五年。大汉，已经很不错了，四百年国祚，足以傲视夏商。” “而五德交替之说，看似很有道理，反映了朝代兴替的必然，但其实只是各朝皇帝为了掩天下人耳目，以显示他们是正统的一个宣传手段而已。刘先生认为呢？” 刘晔深点其头：“广武将军所说，正是我朝思夜想所想弄透彻明白的。今日听将军点拨，倒是有茅塞顿开之感。” 接着刘晔不禁感叹道：“是啊，每每朝代兴替，天下必定大乱。大乱之后，然后就是大定。大汉由黄巾之乱至今，各地是越发的不服王化，割据称雄者比比皆是。这天下虽然还称作是大汉的天下，但实际已经没有一片土地是‘王土’。” “汉室承平已久，朝纲早已不振，民心早已不复；门阀世家早成气候，士臣大吏心有别思。此时就算是光武帝再世，也未必能再给大汉朝廷续命。” “只是先有大乱才有大定。我刘晔并不恨天下称雄者，只恨不能早日发现明主，助其早日克定天下，救天下万民于水火。” 张绣这时却是对刘晔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刘晔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相当一部分大贤大能的一个典型代表。 这种人都是大智大能之人，心怀天下，却并不盲目择主。他们等待着时机，等待着和自己理念相同的主公，等待着一位有能力结束这乱世的雄才伟主。 比如鬼才郭嘉，又比如卧龙诸葛、凤雏庞统，都是这种人。他们等待着属于自己的主公，等待着真正的乱世雄主。 “那么先生认为，什么样的人算得上明主，算得上英雄？”张绣眼睛直视刘晔，他想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想要的一个答案。 刘晔看了张绣一眼，他在张秀的眼睛中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虽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张绣现在很渴望知道自己的答案。 “请广武将军恕刘晔愚钝，这明主的标准，刘晔实在没有能力下一个定论。但刘晔却可以对将军说一说，如今这世上，那些人一定不是明主！” “愿闻其详。” “诸如益州刘璋、荆州刘表，虽然都是汉室宗亲，但只是守土之犬耳。一个懦弱无能，一个妇人之仁。” “幽州公孙瓒、黑山张燕、雍州李傕郭汜、西凉马腾韩遂，还有徐州吕布，只知武斗，轻视法度，不事生产，迟早败亡。” “诸如汉中张鲁、豫章刘繇、辽东公孙度还有交州士家等辈，要么势小力微，要么胸无大志，要么偏安一隅，难成大事。” “现今有实力兼有能力于问鼎者，只有四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