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服输
车夫将马车停好之后直接下马，他对着安妮洛特和雷格纳行了一礼，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个车夫平常就负责给雷格纳赶车，今天的事情因为比较隐秘，所以雷格纳也只能找信得过的人来处理。 车夫离开之后，马车上的帘子被拉开了一个缝隙，一个犹如精心雕刻的完美工艺品一样的小脸蛋从里面探了出来，那是艾琳。 “雷格纳哥哥。”艾琳轻轻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头对马车里的人说了两句。 几秒钟之后，艾琳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之后就是科尔达克，以及薇拉。 “薇拉姐。”雷格纳见到薇拉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阿尔弗雷德承诺会放了薇拉，但是雷格纳对于那个老狐狸却不敢轻易就放下心来。这个家伙说不定就在哪里动了手脚，不过现在看来，薇拉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 虽然不知道曼哈顿究竟在给拉尔文的信件里面说了什么，不过无论如何，现在的科尔达克已经获得了拉尔文大帝的赦免。但是这种赦免是绝对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所以这件事情只是拉尔文、阿尔弗雷德、雷格纳、曼哈顿几人达成的一个秘密协议罢了。 帝国允许雷格纳通过狸猫换太子的手段将科尔达克从地牢里面救出来，但是一切都必须做得隐蔽。而具体应该怎么做，这件事则由雷格纳一个人负责。 为了保持隐秘，雷格纳只能选择了信得过的几个人。他以给科尔达克疗伤为借口让艾琳带着做替罪羊的苦力来到了地牢之中，毫无疑问，苦力此时的身份是艾琳的助手。 接着苦力和科尔达克交换身份，然后科尔达克就这么被带了出来。 至于薇拉，她则是在艾琳运送科尔达克的路上出现，被艾琳一起带了过来的。阿尔弗雷德承诺会将薇拉释放，现在看来，这个老狐狸竟然罕见的没有说谎。 “大家，真的太对不起了！”薇拉见到所有人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她被关在阿尔弗雷德所布置的密室里长达几个月，始终无人交谈的封闭环境再加上对于未来的恐惧几乎快把这个可怜的女人折磨疯了。 此时薇拉的脸色根本不能用憔悴来形容，雷格纳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年的薇拉是怎样一个风风火火活力四射的女人，而现在的薇拉萎靡得就像一个小老太太一样！ “阿尔弗雷德！”雷格纳咬牙切齿，薇拉平日对他有多照顾自然不用多说，现在她竟然被阿尔弗雷德给折磨成这个样子，雷格纳觉得自己如果不报这个仇的话，他以后是绝对没脸再见薇拉的。 “别冲动，小雷。”科尔达克低声说道，他现在属于帝国通缉的要犯，能有一条活路就不错了，这个性格直爽脾气火爆的汉子现在甚至都没有对阿尔弗雷德复仇的欲望。 “可是，老大你看看！”雷格纳不忿地指了指虚弱无比的薇拉。 “我看到了！”科尔达克用双手压住了雷格纳肩膀：“但是你给我冷静些。” “……”雷格纳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抬头看着科尔达克。 “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科尔达克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雷格纳一愣，他想了想然后回答：“虽然现在我很想退出帝国的这个圈子，不过因为身份敏感，我始终没有机会。如果强行开溜的话，肯定还是会被他们找到的。” “也就是说，你不会和我们一起走了。你要留在帝国？”科尔达克用一只手拖著下巴喃喃自语地思考着，他其实早就想到了雷格纳的打算，但是如果真的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科尔达克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我还要收拾阿尔弗雷德那个老家伙。”雷格纳咬着牙低声说道。 “我不建议你做这件事。”科尔达克开口劝说，因为科尔达克算得上是被变相地流放了，所以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呆在雷格纳的身边，这个愣头小子如果想做些什么的话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因此科尔达克现在也只能有些无奈地给雷格纳提出一些建议。 “为什么？”雷格纳不解。 “因为你斗不过他。”科尔达克不留情面地指出。毫无疑问，科尔达克肯定是对把自己还有薇拉迫害成这样的阿尔弗雷德恨之入骨的，但就算科尔达克再恨他，他也不得不佩服阿尔弗雷德的城府。 直到几天之前兰米尔来地牢见科尔达克之后，科尔达克才明白了阿尔弗雷德的真正意图。这个老狐狸的目标根本不在科尔达克这里，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掌管数千人的兵团长罢了，在平常人看来或许也算是有些地位的大人物，但是在帝国宰相阿尔弗雷德看来，他终究还不足以被看做对手。 他真正想对付的人，是看似和科尔达克毫无关系的帝国元帅曼哈顿。 帝国这一文一武两大朝臣明争暗斗已经很长时间了，而帝国内部整体也被分为了文武两大派系。对拉尔文来说，这种竞争在帝国无战事的时候或许会成为制衡帝国大臣之间的一个利器。但一旦在战争之中，文武朝臣如果不能好好配合，显然是会影响国家运转的大事。 这就好比一个人的两条腿，如果它们不协调好，一个人怎么走路呢？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要在阿尔弗雷德和曼哈顿之间做出选择。因为往日的仇怨，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是很难被调和的。而现在来看，拉尔文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放弃了曼哈顿而选择了阿尔弗雷德。 没有拉尔文的支持，阿尔弗雷德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搬倒曼哈顿。但是从这件事里面，科尔达克也看到了阿尔弗雷德对于人心的把控程度。 拉尔文、曼哈顿、兰米尔、科尔达克、薇拉，这些人就是这次事情的关键人物。而阿尔弗雷德却如同预言一般准确的把握了每一个人的行动计划。他清楚科尔达克重视薇拉，也知道科尔达克一直在心中对自己都有着仇恨的心理。 所以阿尔弗雷德只要让薇拉消失，再给科尔达克一些信息刺激的话。这个男人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想办法来找薇拉，而且，还肯定会针对这自己展开一些不理智的行动。为此，当逃兵、袭击帝国城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他也清楚兰米尔对于科尔达克的重视，所以当科尔达克陷入困境之后，兰米尔的帮助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紧接着，曼哈顿对于自己这唯一一个直系血亲有多疼爱也被阿尔弗雷德算到了。而且他似乎也算到了曼哈顿会付出什么代价，于是曼哈顿退出，阿尔弗雷德获胜。 最重要的是，阿尔弗雷德也清楚拉尔文的想法。从往年军队职务的调动就不难看出，拉尔文早就有慢慢拿削减曼哈顿一派势力的意思。经过几年的消磨，现在的曼哈顿虽然在军中有威望，但是却已经没有那种为了他甚至连帝国都会反抗的绝对亲信了。 所以阿尔弗雷德抓住了这一次机会，他通过这些人物之间的连接关系非常轻松地就让帝国的元帅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权利。而他做的，只是绑架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兵团长副官罢了。 弄明白这一切之后，科尔达克对于阿尔弗雷德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这个家伙不愧是帝国的宰相，这样的算计，这样的城府，科尔达克觉得自己不服不行。 科尔达克是直到被兰米尔提起的时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来他赶紧开口提醒兰米尔，幡然醒悟的牧师赶忙回去找曼哈顿，但是此时曼哈顿的信封却早就已经来到了梅林德尔…… 后来科尔达克就没有再见到过兰米尔，甚至连帝国元帅曼哈顿都不知所踪。现在他们两个犹如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让科尔达克心中更是蒙上了一层阴云，难道阿尔弗雷德真的要赶尽杀绝才行？帝国不少人都在谈论此事，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曼哈顿的下落。有人甚至又把这口黑锅扔给了雷格纳，认为是雷格纳又对曼哈顿做了什么。否则谁还能让帝国元帅都平白无故的消失呢？ 科尔达克本来是想找曼哈顿的，但是他却在见到薇拉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阿尔弗雷德真的释放了薇拉，那么就证明了一件事情，阿尔弗雷德非常懂得分寸，也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激怒雷格纳。 再反向思考兰米尔两人也是一样的，如果兰米尔两人真的死在了阿尔弗雷德手里，那么科尔达克毫无疑问是会红着眼睛找他拼命地。到时候，雷格纳也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所以，科尔达克现在只能压住自己的焦躁心里，慢慢等待事情的结果。 可是不论如何，科尔达克都已经不想再和阿尔弗雷德做对了。这个家伙虽然没有任何力量，但是城府确实深的可怕，和这样的人为敌，科尔达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胜算。所以，科尔达克此时只能无力的作出决定：既然活下来了，就带着自己身边的这些人离开吧！ 这算是变相地对阿尔弗雷德认输，但同样也是能让自己损失降到最低的最明智的举动。 可问题是，科尔达克可以走，但是雷格纳却走不了。正如雷格纳自己说的那样，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陷到了这个名为军情处的泥潭里面了，想要逃脱，只怕是很有难度的。